第84章 突圍

霍光緩緩抬頭，望著天邊清澈的藍色，表情凝重。

胯下馬，手中箭，回頭是浩浩蕩蕩五萬精兵，前面是無亘黃沙上無法預知的戰場。

這是第二次隨霍去病出征，第一次只有嚮往和新奇，此刻肩上卻滿滿的責任，對身後的將士，對皇上，對霍去病，還有自己。

唯有一路前行。

......

「將軍，我們支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支撐不過兩天。」

公孫敖渾身癱軟的退後兩步，瞥了眼被扔到桌角的地圖，上面依稀可以看見霍光的字跡。作戰時間，作戰方法還有應該攻打的準確位置。

他撿起那張地圖，緩緩展開，長長的出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重來，那他就不會故意反其道而為之，也就讓大軍陷入此刻的境地。

「將軍，我們怎麼辦啊，匈奴太狡猾，圍而不殲，從各個方位突然襲擊我們，咱們將士已經筋疲力盡，死傷無數啊。」

公孫敖悔恨不已，突然他驀地瞪圓眼睛，將地圖揉成一團，搖了搖頭。

「繼續突圍，只要可以衝出去就可以等到長安的增援，皇上已經知道我們的處境，一定會有援軍來救我們。驃騎將軍會來的。」

聽到這些話，副將眼中拂過一抹期許，領了命令轉身離開。

看著領了命令急匆匆走出大帳的副將，公孫敖原本蹙起的雙眉，皺的更緊了。他不知道送信兵到底有沒有活著到長安，也不知道長安的援軍到底幾天才能到，或者根本沒有援軍會來。之所以那麼說，也只是為了讓下面的將士們安心罷了。

公孫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除了等待他什麼也做不了。

「不好了，將軍，不好了。」

公孫敖心裡一沉，頭皮發麻，這些天他聽他的最多的就是不好了，然後接下來的一定也是壞消息。

「將軍，我們突圍失敗，匈奴畜生把俘虜的將士們都，都......」

「都怎麼了，你快說啊！」公孫敖只覺得腦袋裡翁的一聲，全身血液都向上涌，整個人搖搖欲墜。抬手扶額，「說吧。」

「自稱是渾邪王郡大王子的人，下令說，只要是試圖強攻出去的漢軍，一旦被俘，立即處死，咱們第一批突圍的將士們，除了戰死的，全部被俘，屍體，屍體都被掛在匈奴的營帳前了。」

唯一支撐公孫敖的一點力量，也徹底崩塌，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還好副將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副將繼續說道，「他還說，要把我們圍死在這裡，不突圍還可以多活幾天，如果想突圍，帳前的屍體，就是下場。」

公孫敖眼眸茫然，大腦一片空白，他挺直身子。

「將軍，咱們怎麼辦？將士們都聽您的。還突不突圍？」

在幾個小時之前，他的戰略還是突圍，可是現在，將士們的命在他的手裡，突圍就是死，他不敢突圍，但守在這裡也是等死。既然都是一死，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將軍，咱們在這裡死守也是死，突圍也是死，既然都是死，咱們就和他們拼了吧。」

公孫敖的瞳孔驀地一緊，咬緊牙關擠出兩個字，「突圍！」

他定了定神，挺直脊樑，走出大帳。

帳外漢軍的將士們已經在集結完畢。

公孫敖的眼眸中微微閃爍著氤氳的霧氣，原本浩瀚磅礴的大軍精兵，如今竟然只剩寥寥不足萬人。

但是在他們眼中卻看不見恐懼，茫然，悲傷，有的只是視死如歸的勇氣和同仇敵愾的決心。

人群中突然冒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公孫將軍，咱們突圍吧！」仆多的肩膀捆著繃帶，臉頰上一道深深地傷口，鮮血涌冒。

「是呀，突圍！咱們不能在這裡等死！我們不做縮頭烏龜，要死，也要再多殺他幾個匈奴狗，不然老子不甘心。」

「殺匈奴狗，突圍！」

突圍！

突圍......

一時間營寨內，響起了響亮的聲音，將士們高喊著突圍，揮舞著武器。

公孫敖倒抽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公孫敖無能，沒有辦法帶著大家殲滅匈奴老巢，才落下此時這個局面，但是我們不做孬種，咱們死也要死在殺匈奴的路上。我已下定決心，帶一隊人馬先行突圍，如果我死了，這裡就交給李副將全權指揮。」

李副將慌忙阻止道，「不可，萬萬不可，公孫將軍是主帥怎可貿然暴露於陣前，要去也是我去。」

「李副將說得對，如果公孫將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辦，公孫將軍是咱們最後的主心骨。」

大家都反對公孫敖帶兵突圍，他們最後的希望就是公孫敖向長安申請的援兵，在心中隱隱的期待著援軍的到來，公孫敖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他們都盼著他口中的承諾。

......

塔顏嘴角奸戾的弧度，手握馬鞭，指著剛剛被俘的漢軍將士說道，「拉下去，砍了！」

「匈奴狗，你不得好死，我們援軍馬上就到了，到時候你的死相肯定比我們難看，老子在黃泉路上，等你一會。」

「老子起碼也為我們漢軍殺出一條血路，不是孬種，不枉此生，來呀，砍了我啊！」

塔顏帶的精兵臨時搭建的營寨內，瀰漫著血腥的氣息，一個個漢軍的俘虜在這裡被處刑，屍體被掛在高處。原本黃色的沙土地面，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在低洼處彙集成一小股血流。

剛剛突圍被俘的漢軍將士們，在營寨內咆哮著，大笑著，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有任何畏懼，他們在塔顏面前挺直腰板，等待著頭上即將落下的大刀。

伊即軒已經忍耐多時，不時的搖頭，嘆氣，站在塔顏身側，眼睜睜看著漢軍戰俘被一個個處死。

「大王子，我們不能再殺人了。咱們殺的戰俘夠多了。再這樣下去，怕是對大王很難交代啊。」

伊即軒的話還沒有說完，塔顏戾目斜視，「交代？我現在就給你交代。」手起鞭落，只聽一聲悶響，伊即軒的肩膀上皮膚炸開，瞬間一道紅色的裂口。

伊即軒捂著肩膀繼續說道，「兩軍交戰，怎麼如此虐殺戰俘，慘無人道。」

塔顏原本就充滿戾氣的臉龐，露出一絲猙獰，冷笑道，「慘無人道？本王子就讓你知道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慘無人道！」

PS:感謝yr81113的打賞，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