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蛇狐雙妖

在蘇州城方圓百裡外某處，一處洞穴中。

這洞穴處於一座荒山的山脊，洞口周圍蔓延著藤蔓枝葉，尋常人一晃眼，說不定就發現不了其中的奧秘。

「嘶嘶……嘶嘶。」

漆黑的山洞中，不時閃過蛇類吐信的聲響，在洞口通往內部的甬道上，布滿了人類的骸骨，一條條冰冷滑膩的毒蛇，繞著那一根根已經和地面融為一體的骨頭棲息。

甚至有的蛇類，將人頭骨當做了天然的洞穴，在其空空的眼眶口鼻之間鑽來鑽去。

「嘻嘻嘻……我終於可以收起尾巴了，等再吃上一些小妹妹，我的臉，我的耳朵，也能像人一樣了吧？」

一道勾人的女聲傳遞在石窟內，其聲音來源，竟然是洞穴深處的一個妖嬈的女子。

在她的臉上，斑駁著些許棕黃色的毛髮，而她的耳朵像獸類一樣尖豎著，上邊同樣覆蓋著一些淡淡的絨毛，就像是一個人類與獸族夾雜的產物。

「當然了，那些可惡的人類，拿我們的皮做成衣服，我們也拿它們的血肉，築成我們的衣服。」

身材火辣的女子前邊，一處石床上，一個頭髮蓬鬆髒亂，面容陰冷，體型修長的男人，正吸允著手指，表情異常的享受。

「你呀，總是把好的人心留給我吃，自己卻吃我吃剩的內臟。」女人貼了過來，倚在男人的肩上，看著他手間殘餘的人腰子碎末，吐出一口淡綠色的妖氣，將其吹開落在了地上。

男人手間一涼，上邊的血水和唾液都被吹拂乾淨，他側頭一笑，探手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的臉頰，低聲道：「你知道的，我是蛇，最喜歡吃人的黑心，黑肝。你想變成美人，吃這些可不好。」

在石床旁邊的地面上，一具被開膛破肚的人屍正癱在牆角，透過泛黑的血漬可以看見，他的內臟全數被掏空，渾身上下的血肉只剩四肢還有剩餘。

狐妖女耷拉著耳朵，蹭著男人的臉龐，享受地呢喃道：「這個人只夠再吃一頓的了，明天我們再出去抓幾個回來吧。」

兩妖都有了夫妻之實，相互依偎生存了六百年，對於這麼一個合乎常理的請求，蛇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好，這一次我們多抓一點，爭取把你身上的毛髮都化去，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做一對行走在人間的神仙眷侶了，哈哈哈。」

不懂修行法的妖物們，大多是機緣巧合之下吃了某些蘊含靈氣的藥材，或是本能的吐納修鍊靈氣，具備法力后，通過吞噬人類的血肉，攝取其中的精血，達到變化為人類的目的。

這種辦法，便是最早的化身之法誕生的理念，畢竟妖可以吃人化形，那人類憑什麼又不能用妖獸的精血來當做化身。

「嘶嘶，娘子……」

蛇妖男飽暖之後，露出了蛇類的本性，雙眼閃過一絲邪火，陡然間化成了一條長約十米，粗壯如老樹的蟒蛇，溫柔地纏繞著那個身材妖嬈，頗具媚態的女人。

見怪不怪的狐妖女子也不懼怕，她肆意地躺在盤成環的數段蛇身之上，雙手平攤，身子閃過一道土黃色的光芒，顯露出了一隻猶如老虎般巨大的狐狸真身，任由對方隨意施展。

此刻，在山外的雲端之上。

清風劍已經化作了一柄長三米寬一米的巨大『門板』，上面盤坐著李逍遙和趙靈兒三人，劍身的周圍，都被夏傑用法力撐開一道屏障，抵擋風力，同時平穩劍身，使他們能輕鬆坐穩。

「夏傑哥哥，靈兒找到了，下面那座山，有兩種妖氣。」

「好。」

清風劍斜斜刺下大地，在山頭上平緩著陸，夏傑讓靈兒以自身的法力和本能去感知周圍大地，總算找到了那兩個妖物的所在了。

那日酒劍仙給了他兩顆靈珠，便說明那本該化作李逍遙法力的骷髏將軍，已經被他給除掉了，所以他需要另外的，可以被食妖蠱吞噬的道行的妖物，來作為目標。

站在地上，無論是靈兒身為女媧後人的本能，還是夏傑體內的五行之力，都輕易地從地面的泥土石層中，分辨出了那彎曲的蛇道洞窟。

「這裡怎麼這麼臭？」

剛進入山洞，一股混著排泄物，血腥氣，以及屍體腐爛的味道撲鼻而來，李逍遙不由地捂住了鼻子，但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僅僅是最外層而已，越往裡走，空氣反而要清新不少。

「咔擦咔擦咔擦……」

洞內太過黑暗，隨便一腳踏出，踩斷的骨頭數量都不止一根，這些年份過久的骸骨，已經變得酥脆，很難抵禦人腳踩踏的力道。

隨著洞內光線漸漸回明，石道里的場景映入眼帘，李逍遙和趙靈兒才紛紛色變。

青綠色的石苔夾雜著泛著黑點的白骨，那一條條冰冷的長蟲本能地感覺到危機，不斷往周圍的石壁里鑽去，留在外面的尾巴，像是長在了石道里一樣。

不斷扭曲的蛇尾四處都是，這樣看來，這石道就好似一個活物，他們活了這十多年來，哪裡見過這個陣仗？

「嘔嘔……」看著那一份份人的肋骨和脊柱，加上那堆積成山的人頭骨，李逍遙心裡止不住地泛起噁心。

他按著肚子，強忍著不適，持劍憤怒道：「這些妖物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人。」

「……不管它們之前吃了多少，從今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夏傑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之前還想著奪取其修為後，將它們打回原形即可，還打算留這對狐妖和蛇妖一命，但如今看著這條布滿人骨的通道，那點同情也隨之湮滅了。

它們的愛情是很忠貞不渝，處在妖物的立場上也沒有錯，但誰讓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呢？人神仙魔妖鬼，本就是一個食物鏈條，弱肉強食終究會被更強者定義。

「嘶嘶，嗚嗚……」

越是靠近石窟的內部，空氣中那股異響就越是清楚，一種興奮的蛇信聲，加上一種獸類的低聲嗚咽，混在一起感覺十分怪異。

「唰。」

考慮到蛇妖和狐妖都有道行在身，難免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夏傑一馬當先，腳不沾地從石道里御氣飛行穿了過去，直接衝進了石窟的最深處。

「是誰？」

正在合體狀態的蛇和狐狸，陡然間察覺到洞穴里多了一份壓抑的氣息，那不斷跳動的蛇體也停止了抽搐，一顆大如磨盤的蛇頭驀地轉了過來，燈泡大的豎瞳緊緊盯著來人。

而那狐狸也垂下了尾巴，它也具備著最起碼的羞恥心理，同時也用尾巴遮掩住那最關鍵的位置。

饒是它的動作很快，但夏傑的眼神卻更加犀利，他看見的也不過是一瞬間，但所見之物也讓他為之一愣，「蛇的那玩意兒……竟然有兩個？！」

「嘶嘶……」

蛇妖不安地吐著信子，來人的身才雖然不及它的蛇身粗壯有力，但那股自然而生的氣勢卻十分厚重，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就讓它心裡不安至極。

沙沙……一番扭動之後，蛇頸微微昂起，呈現出攻擊的態勢，好似這樣做，能給它增加不少的自信，使它能夠平緩地開口道：「你不是凡人，難道是蜀山的臭道士？」

這些年來，除魔衛道的人也不少，但狡兔三窟，它和狐妖在石窟中有很多種辦法逃脫，比如這石床的一邊就是一個人類難以通過的半尺甬道，它們化作最小的形態就能輕鬆離開。

而蛇妖故意發問，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對方動手別那麼快。

但在夏傑眼裡，它們自認為不易被察覺的動作，卻早已被他洞悉，他目光看向蛇尾和那狐狸的朝向，也瞬間明悟了它們的打算。

原著中李逍遙殺蛇妖之際，那狐妖便是從後面的隧道逃離，有此前車之鑒，夏傑又怎麼會犯同樣的錯誤？

「定！」

夏傑厲喝一聲，手間的法力陡然激射了兩道灰色的毫光，像是纏繞的思索，注入了蛇妖和狐妖的體內，旋即，二妖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愣愣地保持著後撤的趨勢，卻再也挪動不了一寸距離。

這正是蜀山咒法之一的『束身定』，兩妖的修鍊不過六百餘年，沒有得到具體的修鍊法門，其法力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比夏傑差了一大截。

而且即便它們法力深厚，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解開蜀山咒法的約束，只能幹看著卻無法動彈。

「夏大哥……這就是裡邊的妖物嗎？」

李逍遙持著泛金色的清風劍，一步踏進了石窟，看著那條高昂著蛇頭，信子半吐的巨蟒，再看著它身旁的那隻巨大狐狸，面色也為之一變。

趙靈兒也從後邊跟了上來，她此刻還沒有露出過女媧之身，但她畢竟是幼年時就見過水魔獸的，此刻的蛇妖相比而言，也不過是一條稍大的蚯蚓而已，所以相對來說，她要鎮定的多。

「不錯，它們就是此地災禍的元兇。」

夏傑先點頭表示肯定，隨後又招手道，「靈兒，把食妖蠱放出來，讓它去吸取它們的修為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