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河喻道 補3

「嗒嗒」

兩道入水的輕響傳來，殷若拙直接站在了水面上，而夏傑也同樣腳踩河水如履平地一般，絲毫不見下落。

殷若拙背負雙手，神色淡然地道：「師弟你看，水面靜止，但底下的河流卻依然淌動，你我站立此處，僅僅是能平緩一處水面，擾了河水流向，但它不是停止，不是結束，而是繞道而行。」

夏傑低頭看向兩人的腳下河水，殷若拙身邊一尺之地，水面都如明鏡一般，而自己的腳下，三米之內的五行磁場覆蓋開來，比他的水鏡還要更大一些。

他嗤笑不已，指著水面看著前方道；「你是，這世間萬物就像這河，雖然我停滯了一片水面，但其實它並未平靜，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他們的悲劇同樣是註定的？只是方式不同？」

殷若拙知道當年青兒回南詔，必然會步入女媧之路，導致身死，也同樣知道酒劍仙會碰上他的宿世情緣，導致傷了另一個愛他的人，也同樣知道，那場悲劇沒有結束，會在之後再次上演。

這就是他的道，上善若水，水善於滋潤萬物而不與萬物相爭，停留在眾人都不喜歡的地方，所以最接近於自然的「道」。

殷若拙低聲著，「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改變了什麼，導致我無法預料出他們的命運，但師弟你要明白，他們必然要經歷，要擁有過，才會懂得，才會放下。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使命，如青兒一般，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他眼神遠眺，看向河流的下游，抬頭道：「你與莫師弟的插手，縱然達到了片刻的圓滿，可又會生出何等的波瀾，你可有想過？」

在遠方，因為他們二人在上頭的停滯水面，導致下游突生了兩道暗涌旋渦，比之前的潺潺水面多了兩份兇險。

「哈哈。」

夏傑驀然間大笑起來，他萬萬沒想到，因為自己的插手，導致殷若拙沒有想過困守靈兒七十年，反而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充當了姜明這個規勸者。

此刻正在開導他放下改變，讓他們自己走自己的路，合乎所謂的道理。

夏傑環顧四周，轉而問道：「這就是你的道？你以為這河就真的是人生致理？你以為它就能代表世間萬物？」

殷若拙入道之前，面對了河面十二年，最終也在這河上入道，換句話，這河在他的眼中，真的就和整個世界一樣。

所以他頷首道，「當然。」

「那好，你看仔細了！」

夏傑眉頭一挑，渾身上下陡然間激射起了法力狂潮，灰濛濛的五行之力猶如開閘的江河，連綿不絕一般從他體內瞬息跨越到河流全段，從上游的水源開始，到出了蜀山境外的下游末端，盡數被他給停住了。

長達數里的河面驀然停滯，所有的暗流，所有的波光粼粼，全部被鎮壓一空，恍然如鏡。

殷若拙雙眼一凝，他倒不是驚詫於夏傑的實力，而是疑惑對方為什麼要如此行事。

「這就是我所認為的世間萬物。」

夏傑踱步而行，走在已經被他五行之力控制的水面上，「他們該經歷的困難與波折，我不會阻攔。」

著，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身後的一團河水自然解禁，流淌翻湧在周圍平和的水面中，分外顯眼，但卻依然被他掌控。

「你的應該放手，那只是一種方法，可師兄你想過沒有，從你我入河那一瞬間開始，這河本就已經開始發生改變了，如果你想要無為而治，那你還有什麼必要存在世間呢？束手高坐雲端不是更好？」

夏傑毫不留情地出言諷刺著，他對劍聖的道，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一面著不該阻攔，一面又將靈兒帶去鎖妖塔鎮壓，一會兒每個人都該經歷他們的命運，一會兒又勸阻李逍遙帶月如離開。

矛盾！太過矛盾了！

要想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做，還不如早死早超生，飛升算了。

雖然夏傑只是做了一個舉動，但聯繫雙方之前將河流比喻成道，殷若拙默然不語，他看著十里長河，靜如明鏡，如果這是世間萬物，豈不是，自己入道，還不如掌控道？

看著殷若拙沉默，夏傑不再多言，頭道：「好了，師兄你慢看，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別的什麼大道理他也不會，反正自己的意思表露明白就行，管他怎麼勸，自己也不會變。

「轟！」

夏傑抬腳一踏，直接在水面上震出一道一米見方的固態凹陷，渾身掀起氣浪，直接朝蘇州的方向飛去。

隨著他離開，河面凹陷消除恢復了淌動，但殷若拙伸出手指凌空在水面上，又將其固定下來，沉默地看著靜止的河面，怔怔出神。

「呼呼呼……」

夏傑穿梭在雲端，周圍的空氣和雲朵都被他急速切割開，以法力運氣御空飛行，還需要隔開空氣的障礙，所以他將周身的氣機化作菱形，減少了阻力。

他看著身下的地面逐漸被甩開，用了將近一分半的時間離開蜀山境內，每一秒能越過的距離，大致在50米左右，

這是他巡航的速度，如果不計較法力的消耗，他完全可以將這個速度翻一倍，如果配上法器的話，更能再次提升飛行的速度。

「要是再配合異獸化身的雙翅，不知道能不能突破音速？」

夏傑驀然想到了什麼，但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實驗心理，「還是等煉製了法器，再來試一試吧，不然在這天上撐爆了衣裳，那就只有尷尬了。」

除了這些尋常的法訣外，夏傑也收穫了他最期待的一個東西，那就是收納儲存的法寶煉製方式。

酒劍仙的飛天葫蘆，即是飛行法器，又能裝大量的酒，還可以煉化敵人，甚至將那三個拜月教徒收入葫蘆，化作膿血又拋射出去，這一個法器的含金量，就足以展示蜀山的法術底蘊了。

蘇州，林家堡。

在這一月中，夏傑不在的時候，也發生了兩件大事。

林天南一臉喜意，逢人便笑，整個堡內的建築全部粉飾一新，上上下下張燈結綵掛滿了紅燈籠與綢緞，門窗上都貼著字。

「恭喜林堡主，賀喜林堡主。」

蘇州大大有頭有臉的人紛紛登門慶賀，一個個手裡都拿著賀禮，甚至於遠在長安的劉晉元父母，都來到此地，操辦這場婚事。

一個是當朝狀元，禮部尚書之子，一個是江湖霸主，武林盟主之女，他們二人的婚宴，的確要盛大的多，流水席開了足足十日，來賀的賓客硬生生將林家的門檻，都踩低了三寸。

劉晉元本應回朝述職，但人生嫁娶本就為大，所以特意向皇上奏請了一年的緩期，等他內人生產，再行政事。

與此同時，酒劍仙傳授李逍遙蜀山劍訣，進度也與日俱增。

雖然李逍遙法力修為還不高，但諸如御劍術，仙風雲體術之類的招式，早已使的爐火純青，讓酒劍仙直呼**。

而靈兒在這一月里也沒有閑著，雖然她體內的女媧之力無需刻意修行，但對於那一隻食妖蠱，她也琢磨出了使用的門道，當成了豢養的**物，心意一動，就可以讓它出擊。

是日，劉晉元摻著盡顯婦人之態的林月如，走到花園中沐浴陽光。

李逍遙正在院內練劍，看見他來了，當即收了劍勢，高呼道：「阿七，來，我們過兩招。」

劉晉元有些強迫症，每次關門時總會懷疑自己是否鎖好了門，走不出七步，就會轉頭去看一看，就連他新婚之夜，也是如此，所以李逍遙便給他取了個阿七的雅號。

「李公子資質超凡，晉元那裡是你的對手。」劉晉元微微一笑，謙虛地著。

其實認真打起來，修鍊十年的劉晉元絕對能輕易制服李逍遙，但誠如他的文狀元之材，李逍遙對於武學的領悟力，便是歷代的武狀元加起來也不及他。

靈兒從晃蕩的鞦韆上跳了下來，跑到兩人的身邊，扶著林月如的另一邊手臂，笑著看向她的腹，貼耳低聲道：「月如姐姐，這裡就是你和晉元哥哥的寶寶嗎？」

林月如剛想解釋，但又一臉羞紅，推攘了一下劉晉元，「你就快去吧，我們聊些女人間的事情。」

見此，李逍遙也扛著劍，揉了揉下巴，壞笑著調侃道：「晉元哥哥你快來啊，我們做男人間的事情。」

「呵呵。」

劉晉元無奈地搖了搖頭，等靈兒和林月如走遠了，他才拔出腰間的佩劍，一步踏出，劍身劃出半月形的劍氣攻了上去。

「嘿，這招對我不管用了。」

李逍遙嘴角一咧，手裡的清風劍陡然轉了個面，橫著斬出，在劍氣臨近之際，將其攔腰斬碎。

他的蜀山劍氣和劉晉元的水火真功的力量，相互對沖，交擊上震出一道圓形的氣浪蕩開，壓低了周圍的花草枝葉。

但還不等李逍遙高興過久，劉晉元已經沖了過來，劍氣如箭，直射他的周圍。

「哇，來的好。」李逍遙眼神大亮，身影直接一閃，醉仙望月步踏出，差之毫厘地躲開了這幾劍。

看著場上時不時就來上一回的對練招數，莫一兮倚著一根大樹的枝丫，隨意地喝著酒，絲毫沒有擔憂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