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疑
紫燕公主的馬車，早已停在了宋府的門口，此刻正不耐煩的抖動的雙腿。
左腿抖完換右腿，右腿抖完換左腿，還是不見「宋玉」出來。
「清風進去催催。」
清風低頭施禮道了聲「是」，掀了帘子，跳下馬車向宋府走去。
「宋玉」就在這個時候，領着兩個丫鬟出來了。
「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的……」
紫玉公主從車簾的縫隙先看見了「宋玉」，待看清後面的溪竹和墨菊，立即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瞪眼道，「大男人出門怎麼帶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
文玉兒一甩手中「花開富貴」的摺扇，「帶小廝不合適。」
紫燕公主深以為然，一個外男在她面前晃來盪去的算怎麼回事，雖說小廝只是下人，也是男子不是？
想自己帶的那些侍衛，就暗暗跟在後頭，從不露面。
至於「宋玉」么，自他親口承認，對女人沒興趣之後，就不把他當男人看了。
好比宮中的那些內侍就不是男人，在紫燕公主的內心，已經自動把「宋玉」和內侍歸為了一類。
宋府的馬車跟在，公主雕龍刻鳳的烏木大馬車後頭，篤篤的由東大門出了城。
重陽節這天大佛寺有廟會，主持一眉大師這一天也會在大殿給眾人講經。
一眉大師是得道高僧，就連皇帝想聽他講經，也得隨他的時間。
山道上熙熙攘攘，都是各公侯府來聽大師講經的馬車。
文玉兒閉眼坐在車內，隨着車流緩緩行走，溪竹和墨菊一左一右把持着兩邊車窗，偷偷的掀了窗帘一角，好奇地向外張望，不時發出驚奇的呼聲。
文玉兒翹了翹嘴角，繼續閉目養神。
不多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大概是前面出了什麼狀況，道路被堵了。
果然門簾外傳來車夫回稟的聲音，「大人工部尚書趙大人家的車轅壞了，咱被堵在後面了，若是大人着急的話，咱們府上的馬車窄，可以從邊上擠過去。」
文玉兒把朝堂上的諸位大人捋了個遍，終於想起工部侍郎五大三粗的模樣，正好聽到車夫的問話，淡淡道了聲，「不必！」
前世一到節假日出行就堵車，她早就習慣了。
「誰說不必，能擠當然要擠過去了。」
一陣香風，車簾一掀，紫燕公主爬了進來。
開始還有些看不上宋玉寒酸的小馬車，現在想來小也有小的好處。
紫燕公主盤算著，是不是也叫內務府，給自己打造一輛輕便的小馬車？
車夫為難的看向文玉兒，文玉兒揮了揮手，「聽公主的。」
自己這個後世人習慣了擁堵的交通，天之驕女的古代公主可習慣不了。
馬車本來就窄，再多擠一個人，更加顯得逼仄狹小。
溪竹和墨菊忙掀起帘子坐到車夫旁邊。
車夫駕着馬車從車流邊小心翼翼的駛過，果然車流盡頭停著一輛雞翅木的豪華大馬車。
車夫和侍衛蹲在地上修理著車轅，路邊幾個婦人、姑娘模樣的女子站在樹蔭里，丫鬟婆子組成了一道人牆擋在前面，看不清面容。
忽地身後一陣喧嘩，有幾個農夫模樣的山民向緊跟在趙家後頭的馬車衝去。
高高低低女子的驚呼聲響起，夾雜着婆子粗魯的叫罵聲，很快又傳來男子粗糲的哭泣聲。
出事了！
文玉兒陓下馬車向後望，被阻在後頭的馬車均下來了人，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車夫自告奮勇前去打聽，卻被文玉兒制止了。
公主獨自上了她的馬車，身邊只有溪竹、墨菊兩個伺候的，那邊也不知道什麼個情況，車夫走了，剩下四個女子，萬一要發生點什麼事情如何是好？
「還是奴婢去吧！」墨菊很有眼色的自告奮勇。
文玉兒點了點頭，「小心些。」
墨菊擠進人群中，很快就帶了清風和兩個小宮女過來了。
原來清風和小宮女自文玉兒的馬車啟動后，慢慢徒步跟了過來。
「大人，」墨菊說道，「奴婢剛擠進人群就看見了清風大人和兩位姐姐，就先把人帶來了。」
接着不等文玉兒吩咐轉頭又鑽進了人流中，這一次去的時間稍微有些長，回來時卻把該打聽的事情全打聽了。
其實也用不着刻意打聽，那幾個山民已經當着諸人的面，憤憤不平的把事件的始末說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山民衝撞的是清安侯家的馬車，一個月之前王姓山民的女兒進城賣山貨，因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不幸被清安侯家的混賬兒子看中，不分青紅皂白當街搶進府中。
王姓山民上門要人，無奈清安侯府門高院大，哪是升斗小民，能夠輕易進去的地方。
王姓山民幾次上門糾纏無果，灰心不已，卻無意中得知，九月初九重陽節，清安侯夫人上大佛寺聽經，於是請了幾個鄰居早早守在山道旁，準備求得清安侯夫人放他女兒歸家。
卻沒成想，清安侯夫人身邊的婆子說漏了嘴，他的女兒已被亂棒打死了。
難怪哭得那樣傷心了。
文玉兒眯了眯眼，看多了宮斗、宅斗劇，直覺得這事疑點頗多，並不是山民說的這麼簡單。
清安侯的紈絝兒子，在衙門裏掛了個閑職，人雖紈絝卻從未曾聽說有好色的毛病，如何就一眼瞧中了其女兒，還一言不合就搶回家中？
就算那小姑娘是個天仙，挑起了清安侯混蛋兒子的色心，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也得等到沒人的小巷麻袋一套扛走不是？
還有清安候夫人上大佛寺聽經的行程，真這麼好打聽的話，恐怕清安侯夫人早死八百回了吧？
這個所謂的行程到底是誰透露出去的？
再來就是趙尚書家的馬車壞得蹊蹺，馬車出門之前，車夫都會進行詳細的檢查，車轅子有問題會看不出來？
並且這馬車一壞，恰巧就擋在清安侯府馬車前頭。
文玉兒摸摸下巴，眼神閃爍。
這車轅到底是趙尚書家出的問題，還是另有他人有人蓄意破壞，有待商榷。
最最可疑的是……
文玉兒眸光停在滯留的七八輛馬車上，王姓山民是怎麼從這眾多的馬車中，一眼認出清安侯府的馬車的？
最後還有一點，能跟着主子在人前行走的僕婦，哪怕不是主子的心腹，肯定也是機靈的，怎麼可能犯如此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