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償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償命

就在這時,劉暉掀開門帘走了進來。他手中倒提著一柄寶劍,俊逸的額頭浮現出一層薄汗,顯然是才練功回來。

花憐月利落的下了榻,接過他手中的寶劍,笑道:「你起來多久了,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

劉暉笑道:「也就半個時辰而已!」

花憐月將寶劍插回劍鞘,放在長條案几上,嘴裡卻暗暗嘀咕道:「難怪院子里會多了那麼些花蝴蝶。」

「花蝴蝶,什麼花蝴蝶?」劉暉詫異的道:「這種天氣就算有蝴蝶只怕也凍死了,你定然是眼花看錯了。」

花憐月一愣,隨即與清影相視一笑。嘴裡卻挪揄道:「我倒是沒有眼花,花蝴蝶確實不少。不過承賢王所言,只怕這會都被凍得差不多了。」

劉暉不明所以,只能跟著乾笑。用過簡單的早膳。劉暉換上了代表身份的明黃色四爪蟒袍,腰間系著鏤空雕花玉帶,頭上戴著鑲絨花的金冠,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牛皮長靴,顧盼間顯得貴氣十足。

花憐月並不是正經的賢王妃,自然沒有誥命服,不過穿得也是非常正式。一件大紅色團花織錦外裳,外面罩著一件銀狐褙子。底下是綉著孔雀圖案的八幅長裙,綴著五彩絲絛。腰間掛著玉訣,荷包,珊瑚串子等飾物。

滿頭烏髮梳了個精緻的元寶髻,正中插著一隻雙鳳銜珠金翅步搖,金色的流蘇垂在她雪白的額前。耳旁是一對流光溢彩的明珠墜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讓一向靈動活波的她,硬生生多了幾分雍容沉靜的氣質。

出了賢王府,登上馬車,倆人徑直往皇宮而去。才入宮門,劉暉就被皇上隨伺的小太監給攔住,說是皇上在御書房已經等候多時。不過御書房是商量國事,批閱奏摺的場所,就算是得寵的嬪妃也不能踏入。花憐月這樣的身份,就更加不能貿然闖入。

劉暉本想先帶著她去見淑妃的,畢竟那是自己的親娘。如此一來,計劃卻被打斷了。他不放心花憐月,花憐月卻笑著道:「沒關係,好歹當年我也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如今只當是故地重遊,你還怕我會走丟了。」

劉暉躊躇片刻,道:「月兒,我娘在深宮中住了許多年,性子變得有些偏激。加上有許多話我還來不及告訴她,估摸著,她此刻對你會有一些誤解。如果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有什麼誤會,等我回來都能解釋清楚。」

劉暉知道淑妃一直將張姣當成正經媳婦,怕她會在言語上對花憐月多加刻薄,才會事先提醒。

花憐月自然也明白他的顧慮,於是不假思索的點點頭,道:「放心吧!我不糊塗,知道事情的輕重。」

劉暉還想再說,小太監忍不住提醒道:「王爺,皇上還在御書房裡等著呢,可不能耽誤的太久。」

花憐月伸手為了理了理金冠兩旁垂下的金色流蘇,笑道:「快去吧!讓皇上等久了不好。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再怎麼說,我特意前去拜訪,你娘也不好對我如何。若是真有什麼誤會,我會等你回來再說。」

劉暉知道自己再擔心都沒有用,花憐月終究是要過這一關的,於是點點頭,又特意尋了一名經過的宮女給花憐月帶路,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隨著小太監去御書房晉見皇上。

淑妃居住的福熙殿位置十分偏僻,離太后的慈寧宮有些距離,離皇上的乾清宮就更遠了,基本屬於被邊緣化。宮女帶著花憐月在長長的夾道中走著,兩旁是高高的硃色高牆,前後連個洒掃的太監都沒有。除了穿堂而過的呼嘯風聲,伴隨著她們的只有她們踩在青石地面上時發出的噠噠聲。

花憐月忍不住問道:「這位姑娘,究竟還要多久才到福熙殿?」

宮女笑道:「夫人別急,出了這夾道,往右邊一拐,經過一個小花園就到了。」

花憐月腳下一頓,宮女詫異的回頭望著她,道:「夫人怎麼不走了?」

花憐月捂住肚子,愁眉苦臉的道:「方才多喝了兩碗茶水,現在急著如廁。不知姑娘可知附近哪裡能尋到茅廁?」

宮女秀眉微擰,露出一抹為難之色。卻見花憐月捂住肚子弓著腰,竟然是一副十分著急的模樣。她只得指著前方道:「夫人別急,出了夾道就有凈房。」

花憐月忙道:「那就勞煩姑娘快走幾步。」說完,她竟然加快了腳步,宮女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她的腳步。很快倆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夾道,花憐月腳不停息順著宮女指的凈房方向,匆匆而去。

宮女嫌凈房有氣味,又估摸著她不用多久就能出來。於是沒有跟過去,只在必經的路口等著。過了一會不見花憐月出來,她忍不住詫異的嘀咕道:「怕是肚子不好了,真是麻煩!」

又過了一小會,依然是靜悄悄的,宮女這才覺得不對勁,忙往凈房方向跑去。卻見凈房的門緊閉著,宮女忙提高了嗓門朝著裡面喚道:「夫人,夫人你可在裡面?」

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她。

宮女心中大急,忙上前用力推開凈房的門,卻發現裡面居然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人呢?人怎麼不見了?」宮女大急,忙提高了嗓子喚道:「夫人,夫人......」

此刻的花憐月已經獨自踏上了另外一條路,怎麼可能聽見她的呼喚。

宮女在附近找了一圈,卻連一根紗都沒有找到,就知道自己是被花憐月給騙了。縱然滿心不甘,她終究不敢再繼續耽誤下去,於是提著裙擺往先前指給花憐月看的方向奔去。

右邊沒有宮殿,卻有一個大大的池塘,聽說裡面的水是活水,是通過暗渠從外面的運河引進來的。夏日,池塘上可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可惜此刻是冬季,水面上的荷花早就敗盡,只有滿池的枯桿落葉。

花憐月幼時在太后慈寧宮住過一個月,無聊時獨自在內宮中四處遊玩,對內宮裡的環境大致有一些了解。雖然已經過去了十來年,細節上或許會有一些變化,大格局卻絕對不會改變。

所以當她聽宮女說往右拐就能到福熙殿時,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產生了警覺。這後宮還真是步步驚心,處處陷阱呀!花憐月獨自在一片桃林中穿行著,心中卻暗暗思索。雖然不知道那個宮女究竟有什麼目的,把自己往那荷塘邊引,她卻知道必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眼前的桃林極大,可以想象春日裡大片桃花盛開時,必定是雲蒸霞蔚,美艷不可方物。可惜這個時節不是桃樹生長的季節,便是往日濃綠的葉子也變得斑駁黃脆。枝葉飄零的樹頭顯得格外頹廢,像要枯死一般。

踩著滿地碎金子般的落葉,花憐月獨自走了許久,卻沒有見著一個宮女太監。想必也是這桃林荒涼,所以沒人會想起過來走走。很快她來到一個交叉路口,想了想,花憐月憑著幼時的記憶,試探著踏上了左邊一條林蔭小道。

走了沒幾步,花憐月忽然感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閃電般從她面前竄了過去。她嚇了一跳,忙站住腳定睛望去,卻是一隻渾身長毛幾乎垂地的白貓。

這隻長毛白貓眼睛是天空般的藍色,渾身毛髮又密又厚,看上去非常的柔軟華貴,像個可愛的玩偶。

它仰頭看了看花憐月,冰藍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傲慢的光澤。如果不是它的嘴裡還叼著一隻五彩斑斕的半死鸚鵡,花憐月覺得它就像是一位優雅驕傲的公主。

白貓警惕得盯了花憐月一陣,見她似乎沒有靠近自己搶食的意思,於是將嘴裡叼著的鸚鵡放下,用厚厚的肉墊撥弄著它的翅膀,又喵嗚喵嗚的叫幾聲。

鸚鵡艱難的撲閃一下翅膀,卻因為傷勢太重,根本就沒有法子飛起,只能在原地打著旋。卻又叫白貓一嘴咬住了半邊翅膀,又往不遠處的灌木叢里鑽去,樹根下只留了兩根鮮艷的羽毛及幾滴鮮血。

貓吃鳥一點都不奇怪,不過看那隻長毛白貓的樣子,那隻鸚鵡對它來說似乎是玩具而不是食物。花憐月好奇的看了幾眼,卻見貓與鸚鵡都消失在眼前,於是她回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走出沒多遠,卻見一個小宮女抱著一隻尋常的黃狸貓迎面走了過來。花憐月正在發愁不知道這條路對不對,好不容易見到有人過來,忙揚聲招呼道:「這位姑娘,可知道福熙殿怎麼走?」

小宮女忽閃著大眼睛,反問道:「這位夫人可是賢王府來的?」

花憐月點點頭,道:「正是!」

小宮女忙屈膝福了福,道:「見過夫人,奴婢是福熙殿的宮女落霞,奉了我家淑妃娘娘的命令,前來迎接賢王與夫人。」

花憐月不由一喜,忙道:「賢王被皇上叫去御書房問話了,我先隨你去見淑妃娘娘。」

「這樣呀!」落霞躊躇片刻,隨即笑道:「那就請夫人隨我來。」

花憐月高高興興的跟上她,眸光卻好奇的落在她懷中的黃狸貓上。落霞就笑道:「夫人勿怪,方才出了殿門,奴婢才發現它一直跟在後頭。奴婢怕送它回去會耽誤了時辰,所以抱著它一起來了。」

花憐月笑著搖搖頭,道:「無妨。」隨即又好奇的問道:「這隻貓是淑妃娘娘養得嗎?」

落霞正要搭話,卻聽見後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花憐月自然也聽見了,於是齊齊回頭望去,卻見幾個小太監舉著一根捕鳥的竹竿,正匆匆而來。

其中一個太監見到落霞,忙高聲問道:「落霞,見著太后養的那隻鸚鵡沒有?」

落霞搖搖頭,回道:「沒見著!」

花憐月心中一動,立刻想起了先前被那隻白貓叼著玩耍的鸚鵡,沒想到是太后養在眼前的。看這些太監著急的模樣,想必那隻鸚鵡是太后的寶貝。花憐月記起那隻鸚鵡雖然被咬傷了,似乎沒有傷到要害,如果救治及時應該活的過來。

她忙指著先前白貓停留過的樹根底下,道:「先前我瞧見一隻長毛白貓叼著一隻五彩鸚鵡,在樹根底下玩耍。也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不過我瞧見那隻鸚鵡似乎被咬傷了翅膀,大概飛不起來。你們順著血滴去找,應該能夠找到。」

那太監一拍大腿,叫苦不迭的道:「糟了,被貓叼著,豈還有命在。快尋著血跡去找,希望能撿回一條命來。否則太后盛怒之下,咱們都要挨板子了。」

「對,對,快去!」

見這些太監一窩蜂的往後面撲去,花憐月吐吐舌尖,一回頭卻見落霞也在悄悄的吐舌。倆人相視一笑,又繼續往福熙殿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小段路,落霞指著前方小徑盡頭影影綽綽的一座朱牆琉璃瓦的宮殿,笑道:「夫人,前面就是福熙殿了。」

花憐月抬眸望了過去,那座宮殿比起她住過的慈寧宮可是寒酸了許多。卻讓她心頭莫名有些緊張,難道真是醜媳婦就要見公婆了!

正思索間,後面又是一陣嘈雜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花憐月不用回頭就知道,必定又是那幾個尋鸚鵡的太監。難道那隻長毛白貓叼著鸚鵡又去了別處?不過這些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此刻她滿心思都是在想著見到淑妃娘娘后該如何表現。

可惜她覺得與自己沒關係,別人卻不是這麼想。那幾個太監快步追上來,不由分說攔住了花憐月與落霞的去路。花憐月抬起頭,卻見居中一個太監手中倒提著那隻原本被長毛白貓叼著的鸚鵡,只是此刻的它垂著小腦袋一動不動,原本炫彩的羽毛蓬鬆凌亂,還沾染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已經死透了。

花憐月吃了一驚,沒想到那隻看似高貴優雅的長毛白貓下嘴居然這麼狠,一條幼小卻鮮活的生命逝去,還是讓她心中覺得有些遺憾。可是攔路太監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就見那提著死鸚鵡的太監,一臉倨傲的瞪著落霞,並指著她懷中那隻閉著眼睛昏昏欲睡的黃狸貓,厲聲喝道:「落霞,你們宮裡養的畜牲咬死了太後娘娘的寶貝,難道就想這麼若無其事的走了嗎?走,你隨我去見太后。還有這隻小畜生,必須給太后的心頭肉償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追夫計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追夫計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 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