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相遇(一)

南楓玥粉雕玉琢的臉上掛着未乾的兩行淚珠，眨巴著晶瑩如玉的眸子，疑惑地望着他們。

她站起來，扯着他們的衣服，奶聲奶氣道：「娘親，哥哥。」

黑衣人一臉茫然。

不遠處驟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兵器交接聲，一個黑衣人語氣慌亂：「大哥，他們追過來了，怎麼辦？」

另一個黑衣人低頭看了南楓玥一眼，邊抱起她跑邊道：「先出去。」

他們不一會兒就出了竹林，外面有幾匹馬，兩人翻身上馬絕塵而去。兩人方才來不及打暈南楓玥，生怕她會壞了大事，沒想到南楓玥安安靜靜地坐在馬上，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南楓玥長得像個瓷娃娃，黑衣人不由得怔神，看見她不哭不鬧，這才放下心來自顧自的御馬。

「大哥，我們把這個女娃娃帶出來真的行嗎？」

「莫玄凜這些年在林子附近神出鬼沒的，讓人日夜守着那裏，裏面必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我聽說他是在守護裏面的人，這個小娃娃一看就是住在裏面的。總而言之，把她帶出來總沒錯，說不定還可以拿捏到莫玄凜的把柄。」

黑衣人側頭說話間，南楓玥突然舉手把他的面紗扯了下來，許是覺得好玩，笑得手舞足蹈。

面紗隨風而去，黑衣人猝不及防，往後看了一眼，迅速從腰間掏出另一塊面紗蒙住臉。

南楓玥眨了眨眼睛，再次緩緩舉起手，這次黑衣人有了防備，往後輕微仰頭。

他一手抓住僵繩，一手固住南楓玥胡亂撲騰的手，小聲呵斥道：「小娃娃，不許亂動。」

這一喝，不僅沒把南楓玥嚇到，她反而笑得更歡了。胖乎乎的手在黑衣人腰間胡亂摸索。

南楓玥雙手極其不安分，黑衣人為了不讓他觸碰自己，身子左閃右躲，搖搖晃晃的。

黑衣人正想再次出聲呵斥，誰料南楓玥笑得天真爛漫，他心裏的怒意不知不覺中隨風消逝。

費了一番功夫，兩人才回到駐紮地，剛把南楓玥放在地上，南楓玥似是看見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歡快地往前跑去。

只見面前的一處空地上，有幾間隨意搭建起來的茅草屋，周圍的幾十個男人或站或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摩擦着手裏明晃晃的劍。

看見有人回來了，他們不約而同地齊頭望了過來，看見南楓玥后一個個臉上露出詫異和不解的神情。

「小娃娃。」黑衣人叫了一聲，隨手把馬繩拴到一根木柱上，跟了上去。

南楓玥半蹲著身子，在一個紫衣人面前停了下來，支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面前的烤羊，咽了咽口水。

圍在火堆旁的那些人發現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小娃娃，百思不得其解。

「黑雨，這個小娃娃從哪來的？」一個人問道。

開口之人面色肅穆，額頭上有一塊手指頭大小的傷疤，腰間佩戴一枚翠玉。

叫黑雨的黑衣人把面紗拿開，笑了一聲：「老大，這小娃娃是我從竹林裏帶出來的，我們當時在暗處埋伏，看見她在那裏哭哭啼啼的。後來莫玄凜的人突然出現，我們怕行蹤敗露，又覺得這女娃娃和莫玄凜脫不了干係，只得先帶她離開，帶到了這兒。」

黑雨三言兩語向他們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眾人這才恍然。

那些人並未對黑雨帶回來的這個「不速之客」發怒，一個小娃娃，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危險。

南楓玥對他們的對話不敢興趣，坐在黑衣人旁邊，眸子定格在散發出肉香的烤羊上。

為首之人一眼識穿南楓玥眼中的渴望，笑道：「小娃娃，你想吃肉？」

南楓玥仰頭望了他一眼，乖巧地點了點頭。

為首之人眸子轉了轉，很快便有了主意：「想吃肉可以，不過你要老實回答我的話，若我滿意了就可以給你吃東西。我問你，莫玄凜是你的什麼人？」

南楓玥眸中染上一層水霧，甚是不解。

等了良久都沒聽見她開口，黑衣人蹙眉道：「小娃娃，你還不會說話？」

南楓玥眨巴著雙眸，甜甜地笑了起來。

為首之人抬眼望了黑雨一眼，耐著性子又道：「小娃娃，你認識莫玄凜嗎？」

南楓玥總算是開口了：「不認識。」聲音軟糯糯的，說罷她抓住他腰間的玉佩，好奇地把玩起來。

黑衣人詢問再三，卻什麼也沒問出來，只得作罷。

火堆上的烤羊散發出陣陣香味，他們把木柴拿開，拿着刀緩緩切割。

那些下屬把第一塊肉遞給為首之人，為首之人接到手中的時候，發現南楓玥的目光一直追隨着他，口水都流出來了。他想了想，把肉掂放在手裏等涼些了，才拿給她。

南楓玥也不客氣，捧著肉叫了一聲：「謝謝。」

黑衣人微微怔仲，隨即笑而不語。

他們不知道南楓玥的身份，又看她年紀小，只得先讓她留下來。

南楓玥吃得極香，滿口都是肉渣，眉眼往上彎，半眯著的眼睛宛如閃閃發亮的小星星。那些人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當事人毫無察覺，不僅毫無懼意，吃飽喝足后許是疲倦了，竟抱着為首之人的手沉沉睡了過去。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為首之人平日裏接觸的都是刀劍，突然有個軟綿綿的東西靠着自己，竟覺如坐針氈。

突然，周圍的十幾匹馬突然受驚，仰頭嘶吼，似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惶恐不安，胡亂地跳動着，努力掙脫僵繩。

有兩匹馬受驚過度，拴僵繩的木柱傾倒在地，它們拖着僵繩和木柱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視野里。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面露警惕。有些人想安撫剩下的那些馬，可完全近不了身。正疑惑間，一個人神色慌張，急匆匆跪在為首之人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道：「老大，不好了，一大批黑夜暗衛正往這裏趕來。」

「黑夜暗衛。」為首之人呢喃一聲，神情略顯慌亂。

那些人聞之色變，所有人提劍惶恐地望着四周。

為首之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很快便冷靜下來，沉聲道：「對方大概有多少人？」

回稟之人遲疑片刻，哆哆嗦嗦道：「應該有幾…幾百個。」

「幾百個。」其他人驚呼道，黑夜暗衛這是傾巢而出啊。

「我們和南楓皇室素無瓜葛，那些黑夜暗衛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提到黑夜暗衛的時候，許多人的臉上盡顯驚恐之色。

有些人或許不知道黑夜暗衛，但那些江湖門派和他們這些人可是如雷貫耳。那是效命於南楓皇室的暗衛，一個個都是精兵中的精兵，能以一敵百，手段乾脆利索，殺人不眨眼。

可那些人都為言帝所用，不會輕易出沒，又怎麼會大批集結在這個小鎮上。

所有人皆是滿腹狐疑。

黑雨突然把頭扭向南楓玥，一語道破玄機：「老大，會不會是沖着這小娃娃來的？難道這女娃娃和莫玄凜無關，而是南楓國的皇室？可是不可能啊，看她的模樣，應該是住在竹林里的人家，怎麼會和南楓皇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