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秦易篇 恨她
冷聲落下,男人的眼中迸射出深深的冰冷,以及……恨意。
沒錯,是恨!
秦姝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恨意,那麼濃、那麼深、那麼沉,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一寸一寸的沒入她的肌膚,疼痛、驚駭,卻也洶湧著位置的惶恐。
這樣的目光竟然落在她的身上,筆直的射入她的眼底深處,冷徹心扉……
他在恨她……
秦姝怔然的張開唇瓣,啞然許久,蠕動着嘴唇想說些什麼時,男人突然收回手、重重推開她,背過身去。
她踉蹌的倒退幾步,扶著柱子險險站穩身子,再看去時,男人的背影頎長冷硬,背對的方向,她看不見他眼中的神色,卻聽到男人用一道涼到極致的聲音緩緩道:
「日後,不得再踏入本王的書房半步。」
語罷,推開門,進入書房,又關上。
秦姝怔然的站在原地,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可他的話卻久久飄蕩在她的腦海,尤其是那一記恨到極致般的模樣,如同燒紅的鐵烙,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口。
她捂著胸口的位置,眼中湧出複雜的光芒。
那樣的目光她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太后的壽宴之上,她被針對、孤立無援時,還有一次、便是今日。
可她今日才知道,這樣的目光,竟是向著她的……
他在恨她?
為什麼?
深深的疑惑縈繞在她的心頭,如同一隻貓爪子、抓的她心裏直癢,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想追問,可看着那扇緊閉的門,所有的話卻又在一瞬間、盡數咽入腹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才會如此恨她?
為何他分明有十九歲,族譜上卻記載着十六歲,他的身上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太多的疑惑充斥在秦姝的腦中,她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姝再次看了眼書房的門,輕咬下唇,猶疑許久后,方才提步、離開。
冷院。
回到冷院,她有些悵然若失的在院中坐下,望着前方發獃,思緒早已經飛到九天雲外。
那記憤恨的目光始終浮現在眼前,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清晰……
「見過王妃。」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瞬時拉回了秦姝的思緒。
她抬頭看去,不是銀兒,而是一道意外的身影……小玉。
她穿着一身淡綠色的粗布丫鬟衣裳,低着頭,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幾日過去,她的傷大有好轉,一襲乾淨的衣服下已經看不出受傷的痕迹,不過,她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身子隱隱有些僵硬。
她恢復的速度快的超乎了秦姝的意料。
「王妃,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這一生,除了爹娘之外,您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您的恩情,奴婢日後當牛做馬、定會回報!」
小玉強忍着未徹底痊癒的傷,深深磕了一個響頭:
「奴婢今日在此起誓,日後,定會全心全意效忠王妃,不敢有半分異心,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墜入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鄭重的聲音重重響起,清晰的飄蕩在空氣之中,是發誓、更像是在堅定某種信念。
秦姝只是掃了她一眼,眼中並沒有什麼波瀾:
「起來吧。」
聲音很淡、很輕,她並不相信什麼口頭上的誓言,一年四季不知要打多少雷、不知多少人正在違背誓言。
小玉站起身來,動靜有些僵硬,過大的幅度牽扯到未好的傷,她白了白臉色,不敢吭聲、強忍着。
秦姝目光微轉,忽然問道:
「你在府里七八年了?」
小玉連忙點頭回復:「回王妃,是的。」
「易王府建立多久?」
「十一……十二年。」
「王爺幾歲回的帝都?」
「七歲。」
聽着小玉的彙報,秦姝擰眉,沒錯啊,王爺應當是十九歲,可是……
她沉思一秒,漫不經心掃了冷院一眼,聲音自然而然的壓低些許:
「王爺第一次回都時,亦或是回都后,可有何處異樣?或是奇怪之處?」
小玉微怔,突然間,似乎還未明白秦姝話中之意。
她仔細回想這八年以來,王爺的種種事迹,猶疑着道:
「王爺……潔身自好、不喜女色,府內的女子皆是皇上御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王爺隨了老將軍的性子、愛武,只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還是回都調養了身子后,才開始習武。」
秦姝瞬間抓住這句話中的重點,體弱多病。
現在的王爺看上去可不像是一個體弱多病之人。
「你可知……是什麼病?」
小玉搖搖頭:「奴婢不知,只知道那時王爺日日喝葯、如同一隻藥罐子,因為常年的病痛,王爺消瘦至極,明明七歲,卻瘦弱的如同三四歲的孩童一般。」
秦姝雙眼頓眯,三四歲?便與族譜上的年齡對上了,可據悉,易王着實在邊疆生活了七年、才回到帝都。
難道真正的易王回都時,被人掉包了?
這不可能,若是被掉包,老夫人與老將軍怎會不知道?
還是說,他們知道些什麼,卻隱瞞着……
秦姝微垂著目光,若有所思的沉思著……
……
書房。
秦易踏入書房的時候,步伐微微頓了一瞬,目光凌厲的掃去。
書房內擺放齊整、幹練整潔,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毫無異樣。
男人銳利如鷹般的目光一寸一寸掃去,目之所及,皆沉着難以揣度的深意。
然,只是須臾,他便提步行至桌案后,折身而坐。
窗外,暗影一閃,桌案前,詭異般的出現了一道黑影。
月塵俯首:
「主子,今日早晨,大皇子帶人血洗斷魂山,一個不留,屬下從頭至尾未發現楚霸天的蹤跡。」
秦易拿起摺子的動作微頓,然,只是一瞬,便自然而然的打開,看去。
月塵用眼角餘光小心的瞥了主子一眼,張了張嘴,有些猶疑的說道:
「不過,屬下卻看見……看見王妃了……」
男人的手掌再次一頓,這一次,深邃了眼眸。
月塵又道:
「暗處,大皇子的暗衛也看見了,他回都復命的路上,屬下將其攔截下來,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