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策馬而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策馬而去

胡秉純將官印小心地放在了大廳最醒目的位置,四人簡單地帶了些衣服和錢物乾糧,騎上快馬,絕塵而去。

在此之前,宇文邕私下派了人在輕衣巷外面,一早發現他們帶着高紹義出門,覺著有些奇怪,立刻進宮報告給了宇文邕,宇文邕來到輕衣巷,發現柴門輕掩,沒有上鎖,於是推開柴門進入裏面,大廳的正門也大大開着,往裏面望去,顯目之處正端放着一件用精美綢布包裹着的東西,薛萬策進去將其拿了出來。

宇文邕隱隱已經預料到了什麼,「把它打開」。

薛萬策將其打開之後,發現是一枚齊國公印,「皇上,這是?」

宇文邕心頭一涼,「看來他們走了」。

「皇上是說齊國公走了?他們到哪裏去?」

宇文邕往薛萬策看了一眼,似乎意識到什麼,「齊國公往什麼地方去了?」

「他們出了門往東而去」。

「往東?皇上他們這是要去哪裏?」

「他們一定是想去建康,不行,他們絕對不能去建康,薛統領,趕緊帶上羽林軍,一定要把他們追回來」。

宇文邕話不多說,立刻和薛萬策帶着羽林軍出城追趕胡秉純而去。

此刻,獨孤伽羅急匆匆地闖進了楊堅的書房,「不好了,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兒了,你怎麼急成這樣?」楊堅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朝獨孤伽羅走去。

「剛剛我和下人出去買菜,聽說皇上和薛統領帶着很多羽林軍出城了,好像是追趕秉純和元芷他們去了,他們要離開長安」。

楊堅心頭一震,「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昨日在朝堂之上與皇上爭執?不會呀,秉純的心胸不會這樣狹窄的」。

「先不管這些了,我們趕緊去看看,我擔心出大事兒」。

「走,快快,我們現在就去」,楊堅拉着獨孤伽羅剛剛出門,突然又將她叫住,「伽羅,你先去通知公主」。

獨孤伽羅明白楊堅的意思,若到時候胡秉純和宇文邕發生了爭執,胡秉純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和羽林軍抗衡,到時候只有宇文艾琳興許能夠調解。

楊堅和獨孤伽羅兵分兩路,一人去宮中找宇文艾琳,一人則出城追趕眾人而去。

胡秉純四人出了城,回頭再往長安城看了一眼,「當日匆匆來此,今日又匆匆離開,人生之事,實難預料」。

「你我註定是漂泊之人,好在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一切,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

「公子,元芷,別看了,走吧」。

眾人雖不是周國之人,可在此這麼長的時間,突然離開,仍舊有些不舍。

三人再不回頭,揚鞭而走,而宇文邕出城之後則快馬加鞭直追胡秉純,胡秉純四人到了半路,元芷突然發現身後有大批人馬追來,趕忙告訴胡秉純,「秉純,後面怎麼有人追來了?」

胡秉純和王顯同時回頭看去,隊伍隔得還有些距離,根本看不清人,不過在這個地方能夠出現這麼多人,一定是長安附近的部隊,胡秉純隱隱覺著不妙,「不用管他們,我們快走」。

高紹義正在王顯的馬上,三人揚鞭加快了速度,可身後的大部人馬卻仍舊緊追不停。

「公子,看來後面的人是沖着我們來的」。

「顯叔,不要回頭,抓緊時間」。

身後人馬越追越近,薛萬策直接喊了起來,「齊國公,停下來,皇上到了」。

薛萬策叫胡秉純沒有反應,又喊了王顯和元芷,王顯聽着聲音有些耳熟,聲音越傳越近,恍然大悟,「公子,後面追來的是薛萬策和皇上」。

「皇上怎麼追來了?他怎麼知道我們會走?」元芷又驚又奇。

胡秉純一邊揮鞭,一邊淡定地說道,「看來我們早就已經被盯上了,要不然皇上怎麼可能如此準確地掌握我們的行動」。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停下來?」元芷向胡秉純尋求意見。

「不用理會,只管往前」,胡秉純不準備停下來與宇文邕道別。

宇文邕已經追得很近,可胡秉純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於是下令,「薛統領,放箭將他們逼停,記住,千萬不能傷了他們」。

「是,皇上」,薛萬策立刻命令羽林軍放箭,突然一支支箭矢如同一個個雨點全部傾瀉而出,落在了胡秉純四人的周圍。

胡秉純擔心傷及其他人,於是讓大家都停了下來。

三人下馬,王顯將高紹義也抱了下來,等著宇文邕。

很快宇文邕追了上來,也從馬上停下,兩人相對而立,都是滿頭大汗。

「齊國公,你這是要去何處?」許久之後宇文邕終於開了口。

「皇上,如今齊國已滅,中原統一,我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是時候離開了」。

「你是不是因為昨日朝堂之事才想要離開,朕昨日只是提出此事,並不是要馬上執行,你我君臣以前也曾有爭論時候,這都是正常的事情,你怎麼能夠因此而離開呢,大周還需要你,這統一天下的大業還沒有完成,你怎麼能走呢?」

「皇上,我離開並不是因為昨天與你的爭論,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參與這是是非非,只希望今後能夠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要去哪裏?」宇文邕似乎知道留不住胡秉純,於是問了在他看來最關鍵的事情。

「我們準備先去建康,然後可能是巴蜀,也可能是塞外,我們也不知道」。

宇文邕冷笑一聲,「果然要去建康,你是不是想去跟陳頊通風報信,幫助他對抗朕?」

「皇上您誤會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以後我不想再參與進來周國和陳國的事情,所以我既不會幫陳國也不會再幫周國,這些年來我虧欠了元芷太多,只希望以後能夠好好地彌補她,皇上,告辭」。

胡秉純向宇文邕最後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與元芷、王顯離開,宇文邕望着他們轉身之後的背影,內心十分掙扎,突然抬頭大聲喝道,「站住,你們不能去建康」。

宇文邕話音剛落,身後的羽林軍便拉弓對準了四人。

胡秉純停了一下腳步,但沒有回頭,「我說過,我不會參與陳國和周國的事情」,胡秉純說完繼續往前走。

「胡秉純,你不要逼朕!」

胡秉純依舊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你真以為朕不敢放箭嗎?」身後的羽林軍已經將手中的弓箭拉滿,只要輕輕一放,無數之箭便會離弦而出。

胡秉純緊緊抓着元芷的手,王顯拉着高紹義,四人繼續往前踏了出去,宇文邕舉起右手,發出嘶聲力竭的聲音,「準備!」

薛萬策看着形勢千鈞一髮,呼喊著胡秉純,「齊國公,你不要讓皇上為難」。

「等等,不能放箭!」身後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楊堅騎着快馬飛奔而來,到了宇文邕面前立刻下馬,「皇上,萬萬不能放箭啊」。

楊堅一再央求,可宇文邕仍然沒有發出讓弓箭手放下的念頭,又追上了胡秉純,「秉純,你們真的要走嗎?」

胡秉純終於轉過身來,「楊大哥,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你要走也應該跟我和伽羅說一聲,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到底還有沒有拿我當兄弟?」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與其大家到時候難過,還不如悄悄地離開」。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不會難過了嗎?留下來行不行,不要走了」,楊堅仍想挽留,更主要是擔心身後的宇文邕真要放箭。

「楊大哥你不要勸我們了,有緣終究還會見面的」。

楊堅知道胡秉純去意已決,留不住他們,「秉純,你等等,我再去勸勸皇上,千萬不要衝動」。

楊堅返回宇文邕面前,「皇上,齊國公既然要走,您就讓他們離開吧,也許這裏真不屬於他」。

「大周的疆域如此遼闊,他去哪裏都可以,可為何要南下?」

楊堅明白宇文邕的意思,「皇上放心,齊國公一定不會幫助陳國的,我楊堅當以性命作保」。

宇文邕吃驚地看了一眼楊堅,仍舊沒有下命令放人,僵持許久,獨孤伽羅和宇文艾琳終於趕來,宇文艾琳發現羽林軍拉弓上弦對準了胡秉純四人,趕忙跑上去讓薛萬策命令羽林軍將箭放下。

「薛統領,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讓他們都放下,那可是齊國公,為我們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你們怎麼能這樣對他?」

宇文艾琳往羽林軍中間強行讓他們將手中的弓箭放下,可是一個個沒有人任何錶情,仍舊拉着弓一動不動地瞄準胡秉純四人站在原地。

薛萬策也十分為難,他與胡秉純並無私仇,甚至非常欽佩胡秉純,曾經一起在宇文邕左右作為得力助手,可沒有宇文邕的命令他不敢命羽林軍放下,眼神一直從宇文艾琳掃到了宇文邕身上。

宇文艾琳明白他的意思,又向宇文邕央求道,「皇兄,你這是幹嘛?要不是秉純,你當初能夠從晉國公手中奪回權力嗎?齊國能夠這麼快得以平定嗎?如今你卻這樣對他,豈不是要讓天下人寒心,讓全軍將士寒心?就算你不念及當初的這些情誼,我以你親妹妹的身份跪下來算我求求你了好嗎?我求你放過他們,讓他們走吧!」宇文艾琳說着便撲通一下跪在了宇文邕面前。

宇文艾琳是如今宇文邕最為親近的親人,又是他從小疼愛的妹妹,面對宇文艾琳的苦苦央求,宇文邕的心終於開始動搖,雙手將宇文艾琳從地上拉了起來,其實宇文邕也並非想要對對胡秉純下手,況且胡秉純手下士兵對其十分忠心和敬仰,若真殺了他,恐怕會激起將士的反彈,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再者又面對宇文艾琳和楊堅的求情,宇文邕思慮再三,緩緩走到胡秉純面前。

「朕也不想將事情做絕,既然你們執意要走,那就走吧」,宇文邕略顯有些悲涼。

胡秉純也頗覺不是滋味,畢竟兩人曾經一起休戚與共,一起剷除宇文護,一起征伐高緯,雖是君臣,但也如兄弟,胡秉純強忍住已經濕潤的眼眶,「皇上,當年的知遇之恩沒齒難忘,如今大仇得報,看着中原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覺得一切都值了,只是我心在江湖,不在朝堂,多謝皇上成全」。

胡秉純向宇文邕行了最後一禮,又轉向楊堅,「楊大哥,自從我來到長安,承蒙你和老國公的照顧,以後你和伽羅一定要好好的,我相信你今後一定還會繼續建功立業,創下不朽功勛,保重」。

胡秉純最後走向宇文艾琳,「艾琳,我自感最是有愧於你,你對我的情義,我都知道,可既已許人,奈何許卿,此去一別,天涯海角,再見不知何年,你品貌無雙,而且身份尊貴,他日定能覓得良君,與你共伴此生」。

胡秉純說罷轉身與王顯、元芷一起騎上馬背,迎著初升的朝陽,伴着清晨的和風,揚鞭躍馬而起,尋着遙遠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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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重重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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