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消散在風裏
「說誰呢！」
浪花拍岸的聲音里夾着男人的聲音，葉輕塵下猛然轉身看到了身後的步步逼近的男人。
「稿子我已經交了。」
葉輕塵苦笑開口，心生無奈。
海風徐徐夾着清淡魚腥味，遠方無際的海面上不時飄過蕩漾的漁船，漁船上汽笛轟鳴不斷鼓噪人耳朵。
心裏像是被膠條捆綁結實的封箱。
這些年他想對葉輕塵說的話都在裏面藏着，那些話有好的有壞的，有憤怒的有高興的，也有道歉用的。
顧長欽指尖收緊，指腹捻著指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句對不起說起來容易，可是該怎麼說？
他要的不是她的原諒，是她！
他想要葉輕塵。
他拼了死的想要她。
葉輕塵眼眸微動，她知道逃沒用，所以她什麼都沒帶。
昨夜的月光讓她看清了現實，整潔的家因為男人的到來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
她的生活也是。
原本她已經逃開了。
她會掙錢供弟弟上學，然後看着弟弟學業有成，再然後看着弟弟成家立業，她也會幫連城把關，娶一個好媳婦兒。
這是她以前想好的事情。
說的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我的稿子不是我跟你說的劇情，我寫悲劇寫累了，我寫了一個喜劇，最後他們會在一起，沒羞沒躁的生活在一起。」
葉輕塵說話一直在笑着，明媚的眼像是清冷的海風，清澈透底炯炯散著光。
顧長欽的黑髮被風吹亂，黑色的瞳孔里映着葉輕塵精緻的臉，深邃悠遠。
「連城的學業很好，聽說還拿了獎學金，你的錢我用不上了。」
葉輕塵伸手將亂髮撫在而後，半張臉對着顧長欽說的隨意。
「但，那也是我的，你記得給我。」
她說完又加了一句。
未來的生活誰知道是什麼樣的，為了能不再受制於人，她還是覺得有錢傍身不錯，況且那筆錢真的是個大數目。
顧長欽倏然擰了眉頭，眉間擰起的小山帶着他心底的不安。
該說的話他還沒想好。
亦或者說是想好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些年葉輕塵受的苦他都能彌補，可是心裏的傷該怎麼辦？
她的委屈還有咽下的眼淚該怎麼彌補？
這不是說幾句話都能抹平的。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葉輕塵下了逐客令，剛說完腳尖一陣刺痛，疼的葉輕塵紅了眼眶。
又踩着活海星了。
剛到她就踩了一個。
海星身體里有水分的時候不扎人，等水分幹了就開始扎人了。
葉輕塵轉過身面對着大海，視線悠遠無奈，咬着唇憋着眼淚，亦步亦趨的往有海水的地方挪動。
「葉輕塵！」
顧長欽幾乎是從牙縫裏吼出了這三個字。
周正的西裝被男人過於迅猛的動作撕裂，柔軟的布料浸了水變成了沉重的累贅。
「刺啦！」
布料撕碎的聲音響起，顧長欽已經到了葉輕塵身後。
他沒辦法想像沒有葉輕塵的生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顧長欽，顧家長子，十六歲開始參與顧家家族企業的日常打理，十七歲單獨完成第一個單獨項目，收益過億。
十八歲還未畢業就已經參與了公司的管理層，並且能夠獨當一面。
二十歲他已經不需要元老的參與能夠獨自應對談判。
他的成長史可以是一部傳記一樣的史書，他精鍊豁達，手段城府兼備，五官俊美英朗氣質不凡。
可顧長欽唯獨從未知道該怎麼和一個人說對不起。
他的字典里沒有這這個字。
「對不起……」
手裏的雙臂死死的鉗制女人的身體，薄唇不斷的開合，說出的只有對不起三個字，重複之後繼續重複。
好像復讀機。
葉輕塵被男人勒的喘不過氣來，伸手推搡想要獲取自由。
「對不起，我愛你！」
顧長欽奮力喊了出來。
海水拍打的聲音不斷，耳朵里嗡嗡是掙扎時候灌進去的水，但是葉輕塵還是聽到了男人那句聲嘶力竭的話。
顧長欽說他愛她？
葉輕塵心裏疼的發苦，她停止了掙扎抬頭看着男人慘白的臉。
察覺到懷裏人的安寧，顧長欽咽了喉嚨繼續開口道：「是我不好！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可以恨我，打我，罵我都好，你別這麼折磨自己。」
顧長欽看到她在海邊的那一刻，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他葉輕塵想不開。
可是等他看葉輕塵往海里走的時候他才是真的怕了。
葉輕塵已然淚流滿面。
「長欽！」
葉輕塵愣神之後淡笑悲哀，伸手撫上男人的臉頰語溫柔細語：「我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不！」
顧長欽的語調忽然有了活力，眼眸瀲灧泛著光看着葉輕塵開口。
女人的手小巧被他握在手裏，貼著臉頰的觸感讓他覺得安心。
「記住，葉輕塵是顧長欽最重要的人。」
時光倒流一般，葉輕塵聽着男人的話眼淚砸了下去，這話顧長欽也說過，只是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
「以後，我會保護，你要做的就是陪在我身邊，誰的話都不要聽，誰給你的東西都不要看，相信我，我只要你相信我。」
顧長欽捧著葉輕塵的臉說着，眼底生出的光彩不自覺讓人想去相信。
他此時恨不得將整個心，掏出來給葉輕塵看。
時光荏苒，他們這些年已經錯過了太多，他們之間的傷害也已經太多，葉輕塵覺得很累，很累。
唇角一抹輕笑，葉輕塵闔眼從容。
男人的氣息漸濃，直到鼻尖充斥滿滿，兩唇相接抵死纏綿不肯開。
幾過經年，他們之間的無誤會隔閡終於消散。
就像是逐漸正在退下的潮水，白的浪翻湧而過帶去他們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遠處一抹孤影失神落寞。
顧長欽的大動作尋找，驚起來家裏的眼線，顧長風收到消息的時候壓了下去，他有他的小私心。
他想先一步去找到葉輕塵。
他想葉輕塵身邊的人是他，他想葉輕塵只能看到他！可遠處美好的一幕刺的他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