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第四更）
「世界樹？」石柔微訝，待看清來人容貌后，「連戰？！」石柔驚喜地呼道，「怎麼會是你？！」
「哈哈，怎麼就不能是我了？」連戰此刻再也沒有那半人半樹的人妖形貌，而是徹底化作了一個好似由草木成精的精怪的模樣，淡綠色的皮膚，木氣深重的體魄，整個人只是站在那裏就煥發出無限生機，叫人簡直不敢想像。
「你這是……？」石柔疑惑。
「哦，水木之心能量爆發，反而想要噬主，我一路吞食了各種天材地寶，最後又被世界樹給撈了過來，反倒成就了我的樹靈之身，呆在這顆世界樹上了。」
「唔……那你現在到底是人是樹？」
「都算吧。只不過我懶得轉化成人的形貌，不然看起來還是與人無異的。」
「難不成你還有樹的形態？」石柔好奇。
「我現在就是樹靈之體的形態呀，難不成非要是顆不能動的樹才叫做樹？」連戰白她一眼。
「哦，那好吧，聽起來感覺不錯的樣子。」石柔確實知道當初明明是五個人同被接引之光砸中，可她去了神符宗，顧青城去了仙陣宗，殺絕去了靈器宗，唯獨連戰和靈覺不知所蹤，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現在看來，難不成這個不是夢境或者幻境，而是真實之境？
「這裏當然是真實之景。」彷彿猜到石柔所想，連戰說道。
「這裏不僅是真實之景，這裏還是三界之外，或者說，叫三又二分之一界吧。」連戰繼續道。
「哈？」石柔有些發矇。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帝耀星君為什麼老吃人，連魔頭都不放過？」連戰忽然道。
石柔一驚：「你怎麼知道？難道……」
「哼哼~那當然，世界樹又叫做智慧之樹，看盡整個世間，我可是世界樹選中的樹靈之體，知道這些又有什麼好奇怪的？」連戰昂起下巴，得意的令石柔想打他。
「那是因為他想要逃離三界的桎梏啊。」
「逃離桎梏？」
「不錯，實際上三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球環，想必你也知道，整個三界就是三圈世界，以上界天面積最為廣闊，下界天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巨大的球體，卻承載了數十億人的生命。越往上，世界越廣闊，能量和靈力越充足強橫，一旦從下界天跨越到中重天，立即便能感覺到充溢的靈力，小世界更是遍佈整個世界，上接上界天，下連下界天。」
「再往上，就到了上界天，上界天的修士威能更是恐怖，排山倒海，滄海桑田，更是能夠擁有彷彿獨自建立一個獨屬於自己世界的領域的能力。」
「可是這一切，卻還是逃不出三界的束縛！」
「三界就彷彿是一個閉合的巨大殼子，任憑裏面的人如何折騰、震蕩，都依然在這三界之中，怎麼樣都無法出去。可是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外面的大世界，一旦能突破三界的桎梏，才能真正領略到世界的本源真相。或許那個時候，才是一個修士的真正開始。」
連戰仰頭望天，看着天幕那寧和又溫暖的金色，目光深邃，彷彿想要穿透那層金色的「殼子」。
「你想出去看看嗎？」連戰忽然道。
「想。」石柔下意識說道，不過又接話道，「我現在實力還不夠，才一個煉神期，能做什麼？等我修到天宇境吧。」石柔用一種好像自己一定能修鍊到天宇境的口吻說道。
「哈哈。」連戰大笑。
「那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嗎？」
「難不成是靠吃？」石柔挑眉。
「這個或許真可以哦！」連戰道，「打破三界桎梏的方法，可能有很多種，據說感悟天地法則到了極致，能夠突破三界制定的規則者，可以突破三界的束縛，去到外面。但似乎自古以來，並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聞。上古的時候據說有人記錄過寥寥幾筆，說是有人做到過，但這樣的東西誰都沒法求證。」
「然後也有一種說法是，積累足夠量的功德，當功德圓滿時，三界自然再也容納不下你，也會把你吐出去。」
「吐出去？」這說法有點噁心……
「是啊。但功德又豈是那麼好積累的？多少人積累了十輩子百輩子都未能成功。哦，對了，靈覺那傢伙就打算這麼幹了，所以他在世界樹這邊呆了一段時間后反而跑到下界天去弘法佈道去了。」
「哈？？」石柔更懵了。不過仔細想想，這確實是靈覺師可能做的事情，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安危倒是不需要再擔心了，恐怕就是會過得很累很糾結，畢竟眾生心紛繁複雜，煩惱那麼重，且剛強難化，「普度眾生」這四個字又豈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好吧……還有呢？」石柔問道。
「再來還有帝耀星君和慕流雲的吃，他們倆的吃法有所不同，前者吃的是生機和能量，後者直接連神魂都吞噬掉，不得不說，慕流雲的做法確實是魔性的做法，與其說他有明確的目標，不如說是魔頭的本性在作祟。」
「魔……性嗎？」雖然早就猜到慕流雲可能走上了這條路，可當親自聽到后，石柔還是感覺有些難以接受。他怎麼就會走上魔道呢？……
「不過不管是人是神是魔，都是三界中的生靈，本質上誰都沒有錯，只是生存的手法不同罷了。就如同老虎吃豺狼，賴以為生，你能說老虎錯了豺狼就正確嗎？那都是謬論，所以慕流雲的做法本身也沒有問題。」
「帝耀星君的吃法就比較符合三界之道了。」
「符合？」石柔感覺這個用詞有點難以接受。
「剛跟你說過，不要用世人的眼光去看待問題，既然三界本身就是由能量組成，你我的顯現其實也是能量的一種，那麼一種能量去吞噬另一種能量，這不過是自然的規律。帝耀星君不吞噬神魂，只吞噬生機和能量，算是給所有人留一線生機，可待轉生，這符合自然之道。」
「嗯。所以，我覺得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打生打死起來，按理來說，活下來的應該是帝耀星君才對，畢竟這才符合三界之道。」
「……」喂，我感覺你一副被三界之道給荼毒了的樣子是腫么回事？
「當他們自身所吞噬的能量超過了三界所能允許的範圍時，也是有幾縷可以粉碎三界的桎梏，自行脫離出去的。」連戰繼續道。
石柔微微沉默，忽然問道：「那你呢？」靈覺選擇了離開，可連戰卻一直死守在此，他又是怎麼打算的呢？
「我嗎？」連戰忽然一笑，陽光燦爛，「我是樹靈之體呀！所以你叫我不管是去吃人，還是混進人堆里瞎折騰，我都覺得挺難受的，自身感覺也不算是感悟天道的那個料，所以我還是跟着世界樹混比較有保障。」
「好好修鍊，好好看世間，等時機成熟了之後，我就可以去到世界樹真正的頂端，變成種子一樣飄出三界之外了。」
石柔微微一怔。
「飄出三界外？」
「對，這是最和平的方式不是嗎？當然，一般人可能耐不住這個寂寞，畢竟樹嘛，總是不好到處移動的，雖然可以看世間，卻沒法參與這個世間，總歸是會有許多遺憾的。」
「那你……」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到這個世間？石柔這句話想問卻沒有問出口。既然連戰選擇了這種方式，既然他已經看到了世間的真相，又怎麼肯再回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好好在世間生活，繼續世間的爭吵紛繁和爾虞我詐呢？
「其實，我還挺羨慕靈覺的。」連戰咂咂嘴，「那傢伙真是有膽量，有毅力，有恆心，明知道可能此生還可能輪迴無數次，甚至有可能某一世連自己要修鍊的本能都忘掉，但是他還是決定去普度眾生積累功德。」
「你知道嗎？他走之前好像一副突然大徹大悟的模樣，說了一堆什麼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施者相無受施者相無施捨物相，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弄得我一句都不懂。但總之，就是去刷功德了，去擁抱整個世間和這世上的人了。」
「真是厲害啊。」連戰咂嘴嘆道。
「你也很厲害啊。」石柔贊道，「這樣的清冷和寂寞，不是什麼人都能耐得住的。而且，你剛才雖然說着寂寞，但實際上臉上一片安然閑適，很明顯享受這種寂寞，喜歡這種清凈的感覺。」
「對！沒錯，就是清凈感。」連戰笑道，「嘖，想不到你這丫頭還是挺有慧根的嘛，估計跟靈覺混還可以跟他搶搶生意。」
「去你的。」石柔笑罵。
不知為何，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她突然感覺眼前的場景忽然黯淡了一些。
難道她要離開這處境界了？
「先別走！」連戰心中一急，拉住她。
「別急着走，你難得有機緣來到這裏一趟，不帶點東西回去豈不是太浪費？」
「再怎麼說，你也是屬於吞噬那一類的啊。」連戰的目中閃動着微光，噙著笑意。
吞噬？石柔心中一緊。
不錯，不論是她的混沌元火還是寒冰心，全都有吞噬的功能，她之所以修為進益快，也全部得益於此，每次跨越大境界時，都吸收了海量的靈力才得以轉化。但她自認為，她的這種吞噬跟帝耀星君和慕流雲應該有本質的不同才對。
「嘿，我剛說過，吞噬就是吞噬，不管是什麼手法，它的本質是不變的。事實上，修士奪天地造化修鍊自身，本就是在吞噬天地和三界的生機與能量，所以三界才制定了修士大限的法則，到了年紀，修士若是不自行突破規則，也就是突破自身境界，自然就會衰老，隨即解體而死。」
「而你，只是在這一道上較其他人更為得天獨厚，吞噬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精純罷了。所以，有這種能力，又為何要藏起來不用呢？」連戰仿若一個「惡魔」般誘惑道。
「來吧，這裏是世界樹，它擁有無盡的能量，盡可以展開你的胃口，吞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