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見鬼俱樂部

周日。

楚戈緩緩的睜開眼睛，隨著他輕微的動作，被子從身上跌落。看著對面空蕩蕩的沙發，楚戈心中猛地揪了一下。然而，他終究知道，紫棠紗，這個連汽車都沒有坐過幾次的女孩兒已經走了。

昨夜，兩個人沒有再提起任何有關道術的事，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聊著天，從入夜直到凌晨。楚戈打開回憶的閘門，向紫棠紗講述著自己的過去，講述著自己在高中時候的蛻變，講述著紫棠紗所依稀記得的那些高二一班的同學身上發生的趣事。

他一直強忍著睡意，試圖將這個夜晚拉得更長一點，因為他知道，一旦醒來……這半個月來所發生的一切，都會隨著他睜開眼而消失。

桌子上擺放著這兩天來的照片，紫棠紗並沒有全部帶走，留下了一部分合影和她個人的照片給楚戈。照片上，一張字條用娟秀的字體寫下了長長的一段留言。

「我走了，能夠認識你，很開心。這兩天是我十八年的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我已經和張銳聯繫好，如果你決定繼續學習道術，他將會引薦你加入環衛會，再見了，楚。」

看著語意有些凌亂的留言，楚戈可以想象紫棠紗的心情必定和自己一樣，是複雜的。不管她是否和自己一樣，在剎那間升起了那一絲情愫，但在所謂再見卻是永別的時候，人總是會變得脆弱和複雜的。

沉默著收起照片和字條，楚戈草草的洗漱了一下，抿著嘴，強自壓著心中的那一縷傷感退了房卡，背著小包走向車站。

楚戈並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然而，即使昨天他抱著過把癮就死的心態去面對紫棠紗……他依然覺得胸口有些堵。

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去車來車往，卻再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楚戈彈出煙，拚命的吸了一口后自嘲道：「媽的，我這算不算是剛戀上就失戀了呢？」

「不對……壓根就還沒戀上啊……牽一下手算什麼？人家還抱過背過你呢。」楚戈看著升騰起的煙霧搖搖頭，丟掉煙頭，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趕到車站，剛剛上車楚戈便閉上了眼睛，一來是他不願意睜開眼便看到滿眼的陌生人，另一方面，他也想在車上補補覺。而就在他剛剛閉上眼的時候，一個動聽的，帶著絲絲嫵媚的聲音響起在耳畔。

「請問，這裡有人嗎？」

楚戈睜開眼，只見一個留著張揚火紅長發的女孩正對著他甜甜的笑著，女孩穿著一件紅色的風衣，漆黑的長筒絲襪外只套著一條短皮褲，在加上她漂亮到近似完美的臉蛋，不經意便露出萬種風情。

楚戈微微皺眉，但還是搖了搖頭，將自己挪到靠窗的座位，隨即閉上眼睛。

女子微微一笑，雙腿交疊著坐下，對著後座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她默默的注視著楚戈，不時輕輕眨眼，彷彿要將楚戈的樣子就這樣記進心裡似的。大巴很快起步，一直閉著眼的楚戈調整了一下姿勢，他胸前懸挂著的十字架悄無聲息的露了出來。

楚火兒視線在瞬間集中在十字架上，當確定這就是那柄曾經被一度改名為血飲的無上神兵后，她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覺察到楚火兒的變化，坐在後排的楚水一彎腰，當他也看到楚戈胸前的吊墜后，他的眼睛瞪圓了，接著，他便小心翼翼的警惕的看向四周，那表情就彷彿害怕有人會突然跑過來一把搶走似的。

隨著他的視線，略有覺察的乘客們都下意識的捂住了錢包。

對於這一切，楚戈自然毫無覺察，只是超越常人的感知讓他隱約覺得，坐在自己身側的這個妖艷女子似乎在不停的打量著自己。但楚戈卻並不在意，雖然這個女子很漂亮，但他卻沒有調戲熟女的愛好，更何況此刻的他需要再睡一覺，他期待著，等到車輪停下，等到再踏上江城那片熟悉的土地后，他的生活將再次恢復平靜。

一路順利的返回江城，楚戈第一時間回家，將那些照片塞進書櫃的最角落後，他將自己丟到了床上，並一覺睡到了暮色初降。接著，他起床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以極大的毅力和無事人一般的態度孤獨的走向學校。

當他穿越那條鑲嵌著道磚的街道時，卻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個能夠在瞬息間完成數種身份和表情轉換的，彷彿精靈一般的少女。

就在楚戈有些失神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身後。

「楚戈。」

楚戈回頭，一襲白色短風衣的夜凝雪緩緩出現在他眼前。

看到長期以來的老嘴仗對手，楚戈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一抹久違的慵懶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他輕輕一步上前，面對面和紫棠紗站著：「你一個人在街上走，就不怕引來壞人？」

說著，楚戈聳了聳肩：「反正我們的方向一樣，要不以後我就專門成你的護花使者？我的戰鬥力你應該沒懷疑吧。」

「別貧嘴。」夜凝雪淡淡的一句便熄滅了楚戈引導話題的星火，她扭頭，用餘光掃了一下街道，隨即輕聲問道：「紫棠紗呢？」

楚戈微愣，心道她終於還是為了這個攔住自己。只是她不知道紫棠紗已經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學校了……而這種不知道，卻讓她再次讓楚戈的眼前升起了紫棠紗那張彷彿隨時都掛著笑意的美麗的小臉。

沉默片刻后，楚戈輕聲道：「她不在，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吧？」

夜凝雪沉默，她緩緩向前邁動著步子，聲音自夜風中輕輕傳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完后……你不要覺得害怕，也不要覺得詭異。」

夜凝雪停住腳步，凝視著楚戈，她的聲音輕到了極致：「楚戈，這個世界上……有鬼的。」

楚戈並沒有露出夜凝雪意料中的那種驚訝和不可思議，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夜凝雪，然後，笑意緩緩升起在他的嘴角。

他對著夜凝雪緩緩伸出手。

「見鬼俱樂部歡迎你，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