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邪火
年，熱熱鬧鬧的過完了。
沒有煙花，沒有鞭炮，但年夜飯真的豐盛。
三個老兵天天琢磨怎麼吃，需要啥一個電話，第二天後勤必保送來。
當然，紅酒是不用惦記了，白酒啤酒還有，只是量不是無限制的。
煙也不缺，除了不能出大門，連零食都到點就送來。
日子按說應該算皇帝待遇了，不要太滋潤。
可是，三個老兵愁眉苦臉的坐在操場邊上，看著背著背包跑圈的封朗，有點黔驢技窮了。
五天時間連帶過年，封朗將所有訓練科目，除了槍械外，都練了個遍。
三個老兵倒是不用跟著訓練，可是要做示範啊。
一個匍匐前進，障礙，就呼哧上喘，越野空手就跑了一次，封朗還是背著背包，裡面裝了四塊磚跑完的十公里。
可他們不敢讓封朗一個人在外啊，萬一丟了呢。
空手跑完十公里，三個人快癱了，乾脆取消了野外拉練。
原本想裝個逼，用軍體拳壓壓這小子的氣焰，殊不知，套路還不是很熟練呢，對練，三個人就都被摔了個鼻青臉腫，打的渾身酸痛。
「老崔，要不讓他自己玩得了。」竇鵬雲有點泄氣。
「那不行。」馬濤不幹了：「一個新兵蛋子，竟然如此囂張，不治治他，新兵連還不起刺？」
「那你想轍。只要不出事就成。」竇鵬雲是不玩了。馬上就複員了，哪有心思折騰這個？
「老崔。」馬濤扭頭看著崔勇：「你好歹當年也在連里得過射擊名次，要不你找營長申請槍械訓練？」
崔勇盯著已經穿上了負重服，帶著沙綁腿，沙綁臂，依舊跑的很穩健的封朗，眼睛虛了起來。
這個黑不溜秋的小子真邪門，要不是學東西看得出真的不會，他都懷疑這是哪個老兵來折騰他們。
「好。」崔勇站起身，大有奔赴沙場不復還的架勢。
封朗很喜歡三人，喝酒不偷奸耍滑，不勸酒。有一種所謂的江湖氣息。
換做他人，不見得能這麼快相處的這麼融洽。
至於訓練，他是自己要訓練，跟三人無關。
崔勇沒想到電話打給營長李浩，李浩只是猶豫了下，竟然滿口答應了。
要知道槍械，在部隊的管理相當嚴格。訓練，即便不用實彈，也必須有連排一級的軍事長官監管。
也就是上訓練場必須有軍事長官在那，避免出現意外。
而他們，連長都走了，排長也複員了。要不是看營地，他們也走了。哪來的軍事長官監管？
封朗一身大汗，胳膊上一邊2.5公斤，腿上一樣一邊2.5公斤，身上的沙背心二十公斤，全重三十，在操場上一圈圈的跑著。
這些訓練項目對於他來說，真的小意思了。
剛結束跑圈，軍營外開來一輛陸地巡洋艦，一輛軍車。
李浩下車走出，臉色陰沉。
軍車下來一個班的戰士，抱著槍，背著背包。
李浩也要退伍了。
大裁軍，他要轉業了。
幾個連長，這會要麼去了軍校，要麼已經去了其他地方報道，唯獨他這個營長，要去地方了。
要不，軍營里怎麼會他一個營長親自安排個新兵？
上面給他的任務是教會這個不知所謂的新兵，在新兵連開始之前，不要讓他逆反，學會服從命令，最關鍵的是不得離開監管視線。其他的什麼也沒提，只讓他自己看著辦。
偌大軍營，只有三個炊事班的老兵，新兵開始頭一周才會交接，也就是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而他要做的，當時想的很簡單，就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一個中校親自送來的新兵，當然不能磕著碰著了。
就算他已經將封朗劃定上頭有人，讓他討厭的兵當中、
當兵十年開外，對部隊沒感情是扯淡。
他想不通，但無力回天。
他需要發泄。
發泄，射擊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他的想法簡單，只是要最後感受下槍口的爆響，記住這個聲音，專註中，或許會忘記煩躁。
這一個班，是他們這個營唯一留守的力量之一，就是看護軍械的。帶來這個班，就是嚴格執行槍械管理的需要。
下了車，沒理會班長的請示，背著手，溜達著直奔崔勇他們所在的營房。
到了營房，卻安靜的跟墳地一樣。
看了眼地面到處落葉灰塵，李浩一肚子的邪火。
沒理會搬行李的跟班，獨自一人開始滿營地的找。
找到這三個孬兵，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收拾他們。
半個小時的尋找，他火大了。
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四個人沒有一個看到影子的。
營房，被褥也亂七八糟的堆放，廚房還算乾淨，但到處酒瓶。人不在，用腳後跟想，這三個孬兵肯定溜號了，帶著那個新兵蛋子出軍營了。
怒火升騰中，他突然站住。
遠處，沒傳來隱隱的聲音，
操場？
他頓了下，拔腿直奔那裡。
走到操場邊緣，他站住了腳步。
一月前還到處腦袋的操場，這會只有孤零零的一小撮人在邊上。
三個拎著啤酒瓶子的身影不用說，正是崔勇他們。
而單杠上，一個風車在嗖嗖的轉動。
三個傢伙一手啤酒，一手不知道拎著什麼東西，不時的啃一口。
「三百一十五，三百一十六……」
聽到三人輪番不時的喊出的數字，李浩的怒火消減了不少。
不管如何，這三個留守的混蛋沒有離開軍營，更沒扔下那個新兵蛋子。
跟著，他火又上來了。
這三個孬兵，這是折磨新人取樂呢這是。
但他沒動，站在幾十米開外就這麼看著。
怒火翻騰中，他突然發覺這新兵大迴環的速度超快，比老兵都強不少。
「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封朗加油，快合格了！」
三人並不知道李浩在遠處看著，眼見打破團里最高，五百零三的記錄，三個酒肉教官興奮了。
封朗哪裡知道，世界紀錄一千一十，一般三百就是高手了，五百，已經了不得了。
「五百一……五百一十一……」
三個傢伙興奮的晃動酒瓶子，跟看馬戲的觀眾有一拼。
五百……
李浩有點吃驚了。
五百，其實不是什麼太難的，記錄五百零三也不是無法超越，只是不是重要項目，沒人下這麼大功夫而已。
考核投彈，負重越野，戰術，障礙，射擊這些，沒有考大迴環和腹部繞杠的，也就戰士閑著沒事弄出了個五百零三的記錄。
他念頭翻轉中，封朗卻沒有繼續做，在五百一十三喊出的一刻，一鬆手，身體飄飛出去，一個後空翻，助跑了下，輕鬆站住。
在封朗離杠的一刻，李浩心猛地跳了下，腳都抬起了，跟著又站住了。
還有餘力……
看著封朗明顯很輕鬆，身體靈活，李浩吃驚了。
這還是個十八歲的新兵蛋子，技術放一邊，頭部充血的抗力，體力，顯然都是上游水準。
封朗一落地，三人就圍了上去，遞過啤酒瓶，遞過毛巾，跟迎接運動員有一拼。
封朗接過啤酒仰頭灌了幾口，擦了擦汗，喘了幾口說道：「馬班長，下面是啥。」
馬濤剛要說話，崔勇接過封朗遞迴的酒瓶說道：「你這才剛剛及格，離出成績還遠著呢，不過也不錯了，慢慢來，接下來還是跑圈，二十圈，然後腹部繞杠，俯卧撐，蛙跳……」
馬濤和竇鵬雲都撇了撇嘴。
這是累傻小子呢，哪有那麼大強度。
但倆人都沒說話。
封朗根本不知道他們想啥，蹦蹦跳跳的活動了會，拿起負重服就穿上了。
馬濤和竇鵬雲忙放下酒瓶，七手八腳的幫他捆綁沙綁臂和綁腿。
李濤遠遠的看著，不知道這三個孬兵要怎麼折騰新兵蛋子。
但他不打算冒頭，就站在那裡看著。
很快，他動容了。
封朗第一圈一起步，他就看出了，負重三十公斤，跑動的步伐明顯不吃力。
怪胎……
他離得遠，不知道封朗要跑多少。但之前判定封朗是有人才提前入伍的念頭有點鬆動。
當看到他勻速跑完十圈還沒停，三個喝酒看熱鬧的混蛋也沒反應，他火又上來了。
在封朗跑到第十七圈的時候，他壓不住火了，抬腿離開了站立的位置，走向操場。
封朗早就看到有人，也看到是那個前幾天接他的人，但並不知道他來幹嘛，依舊專註的跑著。
體力，在這會已經接近極限，大強度的跑步，第二遍負重十公里，讓他感覺到累了。
李濤一臉陰沉出現在馬濤視線的一刻，馬濤一驚，趕忙放下手裡的酒瓶，攥著手裡的東西面朝李浩一個立正。
崔勇倆人都背對著，感覺到馬濤的異樣，一回頭，也都一驚，快速扔掉酒瓶轉身站立。
李浩走到三人跟前，看著嘴上還有油漬的三人，足足半分鐘沒說話。
崔勇三人有點傻了，沒想到營長會來。
「小日子滋潤啊。」半響，崔浩看了眼倒在地上，啤酒瀝瀝流淌的酒瓶，看了眼三人手裡攥著的東西，聲音平緩的說道：「啤酒，醬牛肉，看著馬戲，神仙生活啊。」
「營長……」崔勇用腳踢了下腳邊的酒瓶，諂媚的笑著：「這小子自己要求訓練的，我們……」
李浩沒再搭理他，扭頭看向又一圈跑過來的封朗，背著手喊道：「那個誰，就你，那個兵，過來。」
封朗忍著肌肉的酸痛，頭不抬的跑了過來，跟著腳步不停的跑過幾人。
馬濤一看壞了，忙一個立正喊道：「列兵封朗。」
「到！」封朗應聲原地踏步小跑，但沒有轉身。
「封朗，跑圈結束。解散。」馬濤跟著喊道。
「是！」
封朗小跑著轉身，在李浩面色不善中跑到馬濤跟前說道：「馬班長，還有倆圈呢，怎麼不跑了。」
馬濤有點著急，小聲說道：「營長剛才叫你，趕緊過去。」
「營長？叫我？沒有啊。」封朗有點迷糊。剛才那人也沒叫自己啊。不過還是聽話的小跑過去。
李浩這會邪火升騰，自己一個營長，居然沒有個老兵好使，這是看不起自己這個要轉業的營長嗎？
尤其腦海里掠過封朗上面有人的念頭，更是讓他吞了蒼蠅一般的噁心。
「你叫封朗？」
「是。」
「你喜歡訓練？」
「是。」
「好！熱身結束，明天訓練正式開始。歸隊！」
「是。」
封朗沒聽出火藥味，馬濤三人卻暗暗叫苦。
李濤的臉陰沉的都要滴下水來了，這是暴風驟雨要來的節奏啊。
果然，他們念頭翻轉中，李濤啪的一個立正：「我宣布，314團三營三連，基礎訓練明天正式開始，我帶隊，崔勇班長。現在，打掃衛生，整理內務，明早開始，一項不合格，訓練加倍。解散！」
「是。」
崔勇三人暗叫倒霉。
知道營長也要複員了，就等著交接呢，這顯然是發邪火啊。
「報告營長。」崔勇壯著膽子喊了聲。
「說。」李浩面無表情。
「是班衛生……嗎……」崔勇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的任務是什麼？」李浩依舊面無表情。
「看守連隊營地。營長，任務明白了。」
崔勇連營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不敢討價還價了。
「明白了就好。」李浩依舊面無表情：「你們就算要複員，這會還是兵，既然是兵，就要按著兵的要求站好最後一班崗，給新兵起到帶頭的作用，解散。」
「是。」崔勇三人一個機靈，知道這下要大麻煩了。
封朗卻並不知道這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也不知道李浩多大官。訓練，無所謂了，誰來指揮都行。
他哪裡知道，馬濤三人也要跟著訓練，算是因為他的緣故，被捎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