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唯快不破

「看出了什麼？」

在旁觀戰的巴斯忽的對巴圖問道，巴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心卻隨之「咯噔」的跳了一下，此刻的巴斯神色漠然如蠟像，雙眼更是仿若千丈古潭般沉寂，巴圖知道他只有在面臨巨大的危險才會有這樣的神情，而上次巴斯出現這樣的神情時他們的毒品帝國幾乎遭受了滅頂之災，那似乎也是巴斯一生中遭受到的唯一一次巨大危險，可今天他為何又是如此表情？

巴圖沒敢問，只是小心的回答：「洪拳雙煞不是他的對手，他已經看出了他們的破綻。」

巴斯不置可否的輕嘆了一聲，說道：「該走了。」

巴圖聞言又是一震，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親，以巴斯的心性但凡獲悉有人對他有絲毫敵意或是不忠之心，他就決不允許這個人在這個世界多活一秒鐘，而黑鋒不僅表現出了強大的敵意還要把他送回監獄，他竟然要一走了之，巨大的震撼和困惑讓巴圖忍不住問道：「父親，你知道了他是什麼人？」

「所料不差的話，是他們。」巴斯漠然的神色忽然變的極其複雜，只怕連他自己都無法解析其中的各種意味。

「他們？」

巴圖駭然跨出一步似是想離黑鋒更遠一點，脫口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如果真是他們，為什麼要守護這座城市？」

「他們行事從來不會遵循常理，這世界上沒人知道他們的意圖和目的，我們真的是選錯了地方，走吧。」巴斯的聲音竟然萎靡了下來，而且他似乎已經沒有走出這座城市的信心。

巴圖用力的伸了伸脖子，他明白父親的顧慮，可他不甘心，硬著頭皮說道：「父親，這座城市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知子莫如父，巴斯當然也明白兒子的意思，他頹廢的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你快走，雙煞已經撐不了多久，不要讓我們成為他們的敵人。」

「父親你不走？」巴圖這才明白父親竟然只是讓他走，瞪眼望着巴斯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裏迸出來。

「我不留下誰也走不掉，就算我能走脫，他們若下了剎令……」巴斯眼中閃現了一絲恐懼，世界頭號大毒梟，一代毒品帝國的帝王竟然也會有令他懼怕的東西，他口中的「剎令」又該是如何可怖的存在？

巴圖對此心知肚明，但仍心存僥倖道：「父親你能肯定他就是他們的人？」

巴斯遲疑了一下，眯眼望着在洪拳雙煞的拳頭下漸漸佔據的上風的黑鋒，呢喃著：「這樣的速度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誰？」巴圖的聲音有點發顫，他應該是想到了巴斯口中那個人是誰，可他還是問了出來。

「剎——王！」

說出這個名字的巴斯和聽到這個名字的巴圖兩人的瞳孔同時劇烈的收縮，他們甚至被這個名字駭的怔住了，巴圖轉瞬間忽然想到什麼說道：「他不是叛離了組織被他們殺了嗎？怎麼可能會是他？」

巴斯苦澀一笑，望着巴圖眼中有了一絲罕見的不舍和慈祥，還有訣別，他微微搖頭道：「你也說他已經死了，可這世界上除了他不會有第二人會有這樣的速度，他既然沒死，叛離又從何而來，他們肯定是在計劃着什麼，而我們或許是影響到了他們的計劃，這個代價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巴圖的心沉到了谷底，可是他怎麼能捨棄父親獨自離開，費盡周折好容易奪回了父親，怎麼能在此前功盡棄……

黑鋒目光一斜看到了巴斯與巴圖在竊竊私語，而且他們明顯有了要走的趨勢，心中不由的一凜，知道不能再與洪拳雙煞糾纏下去，而此刻洪拳雙煞久攻不下已然焦躁起來，更主要的他們發覺對方逐漸的控制了自己的拳路，速度也比自己快了幾分。

洪拳雙煞無需雙眼對視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並達成共識，必須出最後的殺招解決對方，分立兩側的身影倏然相對移動合二為一，而黑鋒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因為他發現的破綻就是在他們合二為一之後……

黑鋒鬼魅般的身影向洪拳雙煞前後疊合的身軀而去，速度之快已是人眼難及，右手以千鈞之速直取站在前方一煞的咽喉，這若換做旁人已經沒了躲閃的機會，但洪拳雙煞的可怕之處就在這裏，因為他們不用躲，任何一人遇到危險都能通過心念傳達給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則為對方解除危險。

此刻，在後方的雙煞之一雖然看不到黑鋒的殺招，但心中卻知道了另一煞的危險在何處，他不用看已經雙拳護在了另一煞的咽喉前，他們對自己的拳頭有着絕對自信，哪怕對方是一把刀也絕對砍不掉自己的拳頭！

但黑鋒的右手就在要與保護咽喉的拳頭硬碰硬時向對方的左側移動了一下，距離不大隻有兩公分，但就這微妙的移動讓站在前方一煞的眼瞳瞬間縮成了針眼……

合二為一之後自然還要一分為二，藏在後面的一煞這次分身的方向正是向左側而出，儘管雙煞心意相通，但第一個人看到事物絕不可能傳到第二個人的腦海中，傳達的是自己的心念和對自己身體的感知，所以此刻後面的一煞接收到的是另一煞心中巨大的恐懼感，但並不知道帶來恐懼的危險在哪裏，因為這個危險不是威脅在另一煞的身體上，他按照他們獨一無二的拳法套路如期向左側分身而出，可與他的咽喉同時到達的還有一隻手，詭異而致命的手！

血光乍現。

站在前方的一煞甚至感覺到噴濺在自己臉上鮮血的溫度，那是他孿生兄弟的血，與他的血管中流着血一樣，與此同時他心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顫慄，彷彿失去了一半的靈魂，彷彿墜入了死亡的深淵……

心意相通的可怕，一人的死也會把另一人拉向死亡，更可怕的另一人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因為走向死亡的人把在死亡過程中的恐懼感完完全全的傳達給了另一個人，這是世界上哪怕最可怕的事物帶來的恐懼都不能相提並論的，活人感受到死亡本就已恐怖到了極點！

他呆鄂的站着忘了身在何處，忘了危險，忘了躲閃，孿生兄弟的死帶走了他一半靈魂，巨大的恐懼則吞噬了他另一半靈魂，剩下的只是一個失去了感知的軀殼，以至於從喉間劃過的那一絲冰冷他都感覺不到，血液流出、噴濺他也渾然不覺。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相對側躺在地，兩灘鮮血向中間流淌合成一處，兩對眼睛直勾勾的對視着，沒有生息，什麼也看不到，但留在他們眼中的是最後那一道黑芒，閃電不及的速度，致命的速度！

站在一旁的李飛直到洪拳雙煞倒地一動不動才有所醒悟，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黑鱷戰刀，艱難的從喉嚨里發出一串聲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甚至還細細體會了一下聲音從喉嚨發出的感覺，確保自己的喉嚨沒有被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