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道別
秦珏最近不知道在忙著什麼事情，有些時候更是不著家。
秦府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色，大家都因為即將到來的喜事臉上洋溢著笑容，一掃這連日來的陰鬱。
只不過，還有一個地方卻是始終都亮堂不起來。
當那些僕從我來張貼那大紅的喜字時，秦夫人紅著眼睛把他們罵了出來。
「給我滾出去！這裡不需要讓你們來張羅！都給我滾出去！」
歇斯底里，一雙眼睛通紅，看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秦九心中變得難受。
雖然秦夫人現在勒令她，不許她進她的院子。但是秦九還是大著膽子走進去了。
「母親。」她說：「您先消消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秦夫人一眼掃向她，原本似乎裝著水的眼眸瞬間變得凌厲了不少。
秦夫人指著秦九罵道：「這一切定是你的陰謀吧。你還我女兒來！」
道理根本就講不通。
對於一個剛剛知道自己早就痛失愛女，並且這幾年來一腔真情錯付的秦夫人來說，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帶著虛偽和欺騙的人。
特別是秦九。
看著這個面上嬌軟可人的姑娘，秦夫人心中的感覺別提有多複雜了。
感覺她像是一個偷竊的人。奪走了本該屬於她女兒的一切。
這一切叫她如何能接受？
不僅奪走了她對女兒的愛，還要奪走她的兒子。
這一切，秦夫人不由得都算到秦九頭上了。
一樁樁一件件真要計較起來，一時間還真說不清。
不過這些事情也不需要說清，秦夫人現在也聽不下什麼大道理，有的只是滿腔的怒火和怨恨需要發泄罷了。
秦九心中不由的委屈。
她現在感覺自己在這個家裡被邊緣化了。
身份的事情，一開始她也是不知道的呀。
被接回秦府，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到頭來把一切都算到她頭上來，秦九也很難受。
但是看著秦夫人，秦九還是決定把所有的話都壓下去。
「我只想告訴母親，不要再為無謂的事情煩憂。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你把自己一雙眼睛哭瞎也是於事無補。你就算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難道秦珏你就不管了？他不是你的兒子嗎？他事母至孝，是萬萬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秦九說完了之後就走了。
此後，倒是沒有再去找秦夫人。
找了又能如何？反正也不過是挨一頓罵。
秦九早都看透這家子人的脾氣了。
其實秦夫人跟秦珏這兩個人的性格還是蠻像的。生起氣來，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以前對秦九好的時候便罷了，現在變得不好了，自然就能夠很容易的瞧出來。
等到夜晚，秦九回到自己的小樓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在等著她。
看著背影，應該是個男子。
秦珏是不會做如此偷偷摸摸的事情的。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選。
晁然的名字呼之欲出，幾乎讓她叫出聲來。
秦九突然就沒有勇氣繼續往前了。
她低著腦袋在原地躊躇著，沒有繼續往前走。
只是她上樓的動靜如此之大，樓上坐著等待的人又怎會不知道呢？
晁然背對著她瞧不清面目，「既然回來了，為何不過來？」
秦九無奈一笑，緩慢的來到他的背後坐下。
「我就是覺得沒臉見你。」
秦九說：「你看，我至今都覺得這是一場夢。」
晁然搖了搖頭，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之後道：「這不是夢。今日我來，是想要與你道別。」
道別這個詞，讓秦九心中一窒，感覺幾乎喘不過氣了。
她眉毛微微蹙起，問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哪裡都可以。這裡沒有我所牽挂的事情了。」
晁然看著秦九的眼睛，瞧見他面上慌亂的神色，微微一笑。
只是他的笑意太過勉強，總是不能夠達到眼底，看著像哭一樣。
「阿九，你就要成婚了，你開心嗎？」
不管開不開心，這句話由晁然問出來，總是透出那麼一絲絲詭異。
秦九一張口，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說開心吧，這事情實在是太過亂七八糟。
要說不開心吧，好像也有點違心。
秦九沉默著不說話，但是態度卻白得明明白白。
晁然站起身來，忽然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背對秦九，沉默了很久很久，這才道：「秦大人對你很好，以後他會好好護著你的。想必你以後也沒什麼需要我幫的上忙的，我走便走了，只希望你一切珍重。」
晁然雙手都攏在寬大的袖子里，手裡面捏著一個精緻的盒子，指節都已經泛白了，但是卻始終沒有勇氣把盒子拿出來。
裡面裝的是一根發簪。
他挑選了好久好久，這才選到一根這麼稱心如意的簪子。
只是可惜，以前沒機會送出去，以後同樣也不會有機會了。
到底還是意難平啊。
只是現在要他如何開口呢？
這終究是成了一份送不出去的禮。即便臨行之前依舊死不甘心，在這裡等著她還是送不出去。
晁然重重的說出了一口氣，然後突然轉過身來，俯下身去彎腰抱了一下秦九。
秦九微微一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頭腦發昏。
下意識想要掙扎，但是還沒有等到她手上有所動作，晁然很快就放開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自然而又很快發生，秦九也沒有找到插話的機會。
他很快的轉過身去，沒再說什麼。
最後下了樓走了。
秦九此時才回過神來，她眼巴巴的趴在欄杆旁邊，看著晁然消失的背影，呆了很久很久都不說話。
人生總是有許多的事情沒有辦法兩全的。
秦九悵然若失，她甚至就連一個讓晁然留下來的立場都沒有。
正當秦九想要轉回身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在看什麼？」
秦九嚇得一個哆嗦，下巴磕在木樁上，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怎麼在這裡？」
什麼時候上來的？她完全沒聽見動靜。
秦珏瞥了她一眼道：「我就在這兒了，你在幹什麼？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