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選擇
晁然對她一向溫和。
以前秦九對他百般捉弄，晁然也從來沒有對她紅過臉。
這是第一次，秦九覺得他的雙眸變得陰沉，面色陰騖得令人可怕。
「我——」秦九心中打了個突，她微微起身想站起來，但是很快又被晁然給按了回去。
「別怕阿九，別怕。」他說：「很快我們就會離開這裡。」
「秦大人不允許我接近你沒關係，以後我們每天都能相守，我會保護你的。你看我等了你這麼久，又怎麼會讓你難過？」
秦珏不允許他接近秦九，光是這份心思，都足以讓晁然想要馬不停蹄的離開。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此時卻不太對勁。
秦九搖了搖頭，面露驚慌之色。
她掀起車簾，往外看去，發現暮色漸沉，路道兩班的景色都黑了。
「回去！我們先回去！」秦九聲音變得慌亂。
晁然眼眸一斂，他安靜了許久，突然一笑。
「睡一覺，等你起來就好了。」
話音剛落下，秦九就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色都變得有些虛幻，什麼也瞧不清。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晁然居然會對她動粗。
當秦九醒過來的時候，天色依然很黑。
夜幕中的星星幾乎尋不著蹤跡，四下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秦九一慌亂，正想放聲大喊，手上卻覆上一個溫熱的掌心。
「你醒了？」
這是晁然的聲音。
秦九略略放下心來，緊接著大怒。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很奇怪。」
變得不像是以前的他了。
秦九有些害怕。
或許是喬遠志性情大變，她對於此時的晁然心中同樣也抱著畏懼的心態。
嚇得狠了。
「我要回家。」晁然一直不作答，秦九便掙扎著要下馬車，「把我送回去。」
夜風很大，穿著她的衣袍獵獵作響。
風很冷，凍的秦九兩頰僵硬。
晁然沒有阻止她，任由她下了馬車。
秦九走不掉的。
現在正是半夜，這裡離京城足足有十里，也回不去了。
秦九茫然四顧，心中更是六神無主。
「你到底在幹什麼呀晁然？」她聲音變得很輕，「有什麼事情，不能說出來商量嗎？」
「說出來阿九會跟我走嗎？」
秦九沉默。
她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回答他：「至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想客死他鄉。」
「阿九很誠實。」
晁然聲音帶著一抹澀然，又問：「為什麼不想離開？因為秦大人？還是因為侯爺？」
秦九徹底息聲了。
為了外祖父這個還好說，為了秦珏是個什麼邏輯？
秦珏那個人那麼壞。動不動就說要打斷她的腿。脾氣又臭又硬，還喜歡亂髮脾氣，罵人。
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秦九想否認，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她皺了眉頭，幾乎有些厭惡自己了。
秦九低聲道：「哥哥對我很好，母親同樣也是，我走了，他們會傷心。」
所以她不能走。
晁然站在她的前方，望著這一條一直延伸到遠方天際的官道，沉默了良久。眼神逐漸變得清冷，看著彷彿比夜色還要孤寂。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停下來嗎？」
晁然說：「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就在想一個問題。如果讓你清醒的選擇一次，會不會選擇跟我走。現在我知道了，但心中卻很難受。我騙了你，我想帶你走，並不是因為你是秦大人的拖累。我只是想要帶你離開這裡罷了。只是阿九啊——」
他長長的停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她，「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秦九心中被堵得難受，有些話不必說開，心中卻隱隱約約明白了。
她咬牙道：「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走。」
秦夫人要是知道，得哭成個淚人。
這裡有太多的牽挂了。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從天邊而來。
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往這邊趕過來。
遠遠的就瞧見有人提著火把，正往這邊疾行而來。
月色朦朦朧朧，還沒有清來源的身影呢，遠遠的就聽見來人喊話的聲音。
「秦九！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怒氣沖沖，帶著寒意。
秦九聽見了，卻是難得的沒有被嚇著。
她低頭，用手捂著臉。
本是想要發笑，但是笑著笑著卻不知為何哭了。
就在此時，馬蹄聲逐漸的近了。
秦珏「吁」了一聲，勒緊韁繩停下來。
他臉上覆滿寒霜，居高臨下的看著秦九和兩人。
秦九放下手來看他，這才發現秦珏的架勢實在是太誇張了。
他連弓箭手都帶了，一群人排開，武器都指向他們。
「哥……」
「別叫我。」秦珏目光壓根沒看她，而是看向了晁然，「真是令我失望。我還以為你算個正人君子，沒有想到這樣不道德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劈頭蓋臉，一頂大帽子就扣下來了。
晁然也不生氣。
他負手而立，笑道：「要說不要臉，誰比得上秦大人？若不是秦大人暗中阻撓，我哪裡會出此下策？」
「哼，無恥小人，居心不良。難不成我要引狼入室？」
「彼此彼此。」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罵了一通。
晁然此時身上難得帶著點銳氣，沒有平日里溫和的模樣。
秦珏本來就喜歡臭著一張，秦九瞧不出來他不跟平時有何不同。
非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臉色比平時更臭一些，說話更沖一些。
看來平時罵她的時候，還算是口下留情的了。
秦九獃獃的在旁邊看著，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發展。
那兩個人罵到興頭上了，突然停下來，齊齊的看向她。
晁然下頜緊繃著，一雙眼睛半斂起。
他默了片刻，忽然抽出了隨身的長劍，指著秦九，冷聲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跟他走還是要跟我回家？」
雖說是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是這明晃晃的長劍卻是指向了秦九。
威脅的意味可見一斑。
秦珏一字一句道：「如果是要跟他走，那麼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