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扶老太太去病房
下午五點，門診三樓，葉德準時關了電腦，檢查所有儀器，確定全都關機以後，鎖了眼科門診大門。
終於下班了，葉德如釋重負，摸出手機，準備點個外賣回家吃。突然，迎面傳來了一句顫顫巍巍的話「小夥子，請問眼科怎麼走啊？」葉德表示很懵逼，五點了，下班了，怎麼還有病人來門診啊？無奈，還是收起手機，抬起頭，原來是位提着CT報告袋的老太太。「老太太，你怎麼啦？現在門診已經下班了，你要看病得去急診了。」葉德關心地問到。老太太本來營養不良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分，無奈道：「我剛剛在神經科看頭疼，拍了CT，醫生說沒有問題，讓我來看眼科，拿到CT片子已經四點半了。醫生和我說完話，我再從二樓爬到三樓門診都下班了，那我怎麼辦啊？」「老太太，你眼睛脹疼嗎？」「對啊，是脹脹的發疼。」葉德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青光眼吧！青光眼是眼科急症，耽誤不得，算了，就當做好事了，加個班吧。葉德急忙說：「老太太，你掛的號拿出來，趕緊跟我過來吧。」老太太一邊翻CT報告單的袋子一遍跟着葉德開門走進門診。葉德打開電腦，點開門診醫生工作站，接過老太太翻出來的掛號單，又懵逼了，這不是神經內科的掛號單么？這怎麼看呀？！五點之後門診肯定不好收費了，還沒掛號！被領導發現得自己掏錢補上！算了，先查吧，這會兒應該不會有領導來的。「老太太，跟我到裏面來查個眼壓。」葉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查吧，拖時間越長，越容易被領導發現。「來，老太太，坐到我對面，慢一點，把下巴放到下巴托上，額頭貼到額托上，眼睛睜大，看中間燈，」葉德一邊操作，一邊細緻地和老太太講怎麼做，「老太太，要是眼壓不高，就沒什麼大問題·······」話音未落，「噗——」輕輕一聲，右眼眼壓46，葉德無語了，真是青光眼。繼續查左眼，「噗——」左眼眼壓50。正常人眼壓在10-21之間，30以下還有可能是高眼壓症，40以上肯定是青光眼啊！這可拖不得，耐受性差的人可能一周視神經就萎縮了，也就是瞎了。「老太太，就你一個人過來的嗎？」葉德無奈問到。「對啊，我兒媳婦出了車禍，腿斷了，兒子在手術室那邊呢，就我一個人在這。」老太太帶着哭腔道。葉德聽到這，頓時更加不忍心，出於職業道德和公德心，葉德決定帶老太太去病房立刻處理。既然決定好了，葉德關了電腦和眼壓計，認真地問了老太太病史，記錄下檢查結果，準備給老太太開住院證。葉德組織了一下語言，慎重地和老太太講：「老太太，你這個病屬於青光眼，發病很急，需要立刻住院治療，不然拖時間長了，會失明的！」「那怎麼辦呢？我兒媳婦還在手術室，兒子還在那邊等著，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啊？」老太太眼淚都要急下來了，「醫生啊，你做做好事，幫幫我啊！」「……」葉德無語，本來就準備幫你的，但是你這話說的我好像天天幹壞事似的。「老太太不要着急，你身上帶了多少錢啊？」「兩百。」「那這樣，我幫你和收費處說一下，你這個屬於眼科急診，先交兩百，我們給你開綠色通道，給你先把藥用上，」葉德略微思索了一下和老太太說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病房還是你先打個電話和你兒子講一下？」老太太定了下神，緩緩說道：「我們直接去吧，我兒子現在也忙不過來。醫生，麻煩你跟我說下怎麼去病房，我眼睛有點看不清楚，不好找路。」葉德一看既然幫都幫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再說了還是自己科里的病人，於情於理都該幫個忙。於是伸手扶住老太太手臂和老太太說：「老太太，我帶你過去吧，免得中途再有什麼問題。」老太太千恩萬謝，葉德被老太太謝得滿臉通紅，當時還因為下班了想把老太太推到急診，現在聽到老太太的感謝，還頗不好意思的。
在葉德的帶領下，縱然老太太走路很慢，但是由於沒走彎路，很快到住院部開始辦手續。住院部收費處的會計看了一下老太太的住院證和老太太的錢，無奈說道：「老太太，對不起啊，你這個押金不夠啊。」老太太愣住了，這和醫生說的不一樣啊，那我怎麼辦呢？老太太也不好意思說話，看向了葉德。葉德連忙上前，帶着微笑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啊，給你帶來麻煩了，這個病人是青光眼，是我們眼科的急症，必須要馬上處理，麻煩你開個綠色通道，謝謝！」會計還是很不情願，在現今這個醫患矛盾嚴重的情況下，逃費很多，但是輿論只會站在患者那邊，根本要不回來，要不回來的錢是需要所有經手的人一起掏錢貼的，這換作誰都不會願意的。會計遲疑道：「你確定啊，到時候沒錢藥房還是會停葯的，錢不夠住進去沒有太大意義的。」葉德堅決道：「確定，至少今天先給她處理一下，後面如果沒錢，也不是我們能夠幫她解決的。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真的有什麼也是我讓病人住進去的。」會計這才勉強地辦起了手續，心裏嘀咕，說是這樣說，但是真的逃費你真能擔得起么？還不是從大家的科里扣。很快，手續也辦好了，葉德帶老太太上樓。
眼科的住院部在十一樓，葉德帶着老太太坐電梯很快到了病房，開好醫囑，讓護士把水先給掛上了。葉德簡單和病房裏值班醫生交代了一下病人病情，離開了病房。
電梯里，葉德掏出手機，一看，已經六點了。葉德一邊抓着手機，一邊美滋滋地想着，我這也算是有種懸壺濟世，護佑世人的感覺了，還有，我加班一小時，領導應該獎勵我。還沒想完，電梯到了一樓，葉德剛要走出電梯，外面一群人就向電梯里涌。「啪——」手機摔了！好人沒好報啊，葉德心中哀嚎，這麼多人湧進來，根本沒看清誰撞的。看清了也沒轍啊，人家可以講後面人推得，得，這事無解了，趕緊搶救手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