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壺沖沖的情人節過時禮物

拎壺沖沖的情人節過時禮物

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相傳七百年前,第三次魔道全面大戰中,白道盟主羅正清,和魔門門主朱百刀,同時宣布了禁婚令,為了傾盡全力戰勝對方,不論是白道還是魔門弟子,當以大義為重,嚴緊戀愛,更不得婚配,違者將被全力誅殺。然而,在戰事最緊的時候,納蘭山莊莊主,不會半點武功的書生萬倫亭,竟主持了羅正清之子羅密鷗與朱百刀之女朱麗夜的婚禮,不僅違背了禁婚令,還破壞了魔道至死為敵的規矩。

震怒之餘,魔門白道聯手追殺萬倫亭,羅密鷗,朱麗夜,二月十四日夜,在納蘭山莊后的高崖上,羅密鷗與朱麗夜緊緊擁抱跳崖自盡,屍體摔成血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納蘭山莊莊主萬倫亭在魔門白道數白名高手面前不露半分懼色,冷冷質問:「難道兩個年輕人相愛有什麼罪過么?」,於眾人愕然之際,橫劍自刎。

羅正清與朱百刀震撼之餘,聯手宣布白道魔門不再為敵,廢除禁婚令。之後數百年間,白道魔門雖然仍因為處事原則和武功思路的不同而充滿矛盾,但隨著眾多白道與魔門年輕人的聯姻,彼此融合已成為大勢所趨。

萬倫亭死的地方,不久長出一棵青松,傲然挺立,一如萬倫亭的錚錚傲骨。出於尊敬,山崖被稱為萬倫崖,青松被稱為萬倫松,每年的二月十四被稱為情人節,又叫萬倫亭日。」

又是一個二月十四的夜晚,月兒靜靜地停在夜空中,還差一絲就圓滿的月盤中,淡淡的幾點陰影,勾出一個翩翩起舞的嫦娥。萬倫崖上,萬倫松下,三個年輕人成品字型站立,靜靜的聽著面前一個女子講述著這個美麗的故事,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對那至死不渝的愛情,對甘為千夫所指的萬倫亭的景仰。

為首的女子一身淡素,白紗蒙面,只露出兩隻銳利的眼睛,眉毛略粗且直插鬢角,損害了女生的嫵媚,卻平添幾分英氣。這就是當代納蘭山莊的莊主,納蘭容若。

納蘭山莊自萬倫亭之後,獲得世人尊敬,又以超然之身,自居為武林史官,忠誠的記錄下各代武林,各大門派的故事,人物,因為他們總是毫無半點差錯的記錄,不知被多少武林豪強逼迫威脅,但納蘭家秉承先祖的傲骨,絕不屈服於威脅。

納蘭容若身為女子且不會半點武功,卻自小讀遍家中所有武學典籍和納蘭山莊各代莊主的武林日誌,總能根據各個門派世家的歷史,推斷出各種事故的起因結果,對當事人的脾性武功也總能估計各**不離十,從而成為六扇門最重要的諮詢顧問,不論多麼離奇的案件,納蘭容若總能根據蛛絲馬跡,結合自己對所有武林門派世家的深刻了解,提出有力的建議。

除了武林史官的職責以外,她還喜好根據歷史和當代各種江湖人物,編寫出無中生有的江湖故事,藉以批判她厭惡的東西,讚頌她喜愛的東西,她的故事被天下說書人四處傳講,膾炙人口。其中最著名的當數她的「名門」了,其中她借古代方家的故事,譏諷當代實力強橫的趙字世家為了門派利益,犧牲了一個家將的兒子的事情,恨的趙家咬牙切齒,卻沒法動她。

緊隨納蘭身後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書生氣實足,沒有半點武功,卻有著一副健壯的身板,背後背著一把吉他,下垂的雙手清潔修長,每個指甲都修剪的整齊乾淨以免影響彈奏,左手五指尖端因為長期的彈奏,磨著厚厚的繭子,腰,背,頸,綳直得如弓弦一般,從不低下的頭頸和微微前伸的下頜呈現他衝天的傲氣,可永遠跟著面前納蘭容若的眼光中卻充滿著狂熱的崇拜。

聽濤劍士,一個不會半點武功的說書人,卻取了一個江湖豪客的名字,近十年來,他帶著他的吉他,走遍大江南北,以說唱的形式講述著一個又一個故事。他講的故事和他的狂傲一樣為世人所知,他曾當眾拒絕請他去皇宮講書的當朝丞相,當眾拒絕魔門門主修改故事的要求,以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能在官府和魔門的報復性追殺中活下來,也說明了他的機智。

可是這樣狂傲的一個人卻在讀到納蘭容若的故事「名門」之後,毅然決然的放棄了自己的職業和尊嚴,跑來做她的學生,只是為了能「寫出跟納蘭容若一樣好的故事」。

最後兩人都是武林人士,雖年輕卻已經小有名氣。左邊一人一身灰色道袍,一臉正氣,寶劍跨在右腰,左臂略粗於右臂,左肩略沉,雙足不丁不八但左足在前,看得出來是隨時準備以左手持劍出擊的樣子,此人正是武當派「不」字輩風頭最旺的弟子高不成。

武當派劍法從來是右手持劍,偏這個左撇子高不成,不願像以前的左撇子弟子一樣放棄左手,頂著巨大的壓力,以左手持劍,倒練武當派所有劍法,成為武當弟子左手劍第一人。

作為數百年的武林大派,武當的劍路流傳甚廣,江湖劍客大多會幾手基本的武當劍法,了解武當的劍式劍路,面對武當弟子的時候,他們也習慣於針對武當的右手劍路對戰。面對高不成的左手劍路時,就自然而然感到非常彆扭,落了下風。如果高不成練的乾脆不是武當劍法,那也罷了,偏偏他是把武當劍法反過來使,讓對手想忘記這是武當劍法都不可能。

仗著左手武當劍法,高不成擒獲武功奇高的採花大盜「胭脂扣」,單人獨劍挑了燕山十三寨。更令人讚歎的是高不成的風骨,面對眾多憤怒武林人士的圍攻,他仍堅持保護擒獲的淫賊胭脂扣直到官府,其間受的傷比擒胭脂扣受的傷還要多,只因他認為胭脂扣「雖採花但不傷人命,罪不當誅。」江湖人讚歎他以過人魄力反練武當劍法,更讚歎他的正氣公道,尊稱他為「左劍崑崙」。

右手一人怎麼看怎麼像個潦倒的書生,書生袍雖然還算乾淨卻有不少破裂之處,明顯懶得補,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墜在腰帶上顯得很沉,估計裡邊有不少酒,頭髮亂蓬蓬的用書生巾紮起來。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方方正正,奇怪的是雖然衣著邋遢,偏偏這個包裹包的整潔漂亮,一片藍綢作為包裹布,在月下螢螢發光,包裹兩角伸出兩條絲絛,分別從他的左肩和右腋下伸出,在前胸打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結。讓人第一眼看到這個人,就唯一注意到他的包裹。

不知是否搖頭晃腦的讀書過多,他的頭總是不自覺的左搖右晃,顯出極享受的樣子,卻又不知道他在享受什麼。他全身上下,除了那個包裹以外,唯一值兩個錢的就是一副玉石眼鏡了,厚厚的鏡片把眼睛藏在後邊,讓人不知道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此人行事介於正邪之間,本是江南一個落魄的盜門弟子,唯一擅長的就是一身飄忽如鬼魅的輕功,後來無意中被白鹿書劍門門主收養,於是好上讀書,讀遍書劍門收藏的一切武林秘笈,把自己能搜集到的武功集中在一起,編纂了一本「武功大百科全書」,其中記載了江湖絕大多數武功的基本招式,並附以應對招式,從此憑這這本書走遍天下,挑戰黑白各路高手,打不過就仗著輕功逃走,幾年下來也是小有名氣。因為好酒,自己改名為拎壺沖沖,自稱「平時拎著酒壺,喝醉了偶爾也會拎拎夜壺。」。

此刻,納蘭容若側對著諸人,繼續暢想著七百年前的先祖,聽濤劍士認真的聽著,努力著把每句話都刻在自己的腦子裡。望著納蘭容若靈動的眸子,如劍的眉毛,心中一時高興,一時彷徨:「究竟怎樣才能寫出她那樣的故事呢?我可以么?」,隨著接觸的日漸深入,他對納蘭容若的理解日益加深,也就越覺得彷徨,如此的人,如此的故事,自己窮其一生,能寫得出來么?以前遠觀,覺得納蘭就站在一座高山的頂上,自己曾經發誓一定要爬上這座山,可是現在自己終於站在山下了,也終於知道這座山有多麼的高聳,多麼的難以超越了,那麼自己還能爬上去么,能么?

儘管史官和史官的助手如此的投入和沉靜,兩個年輕俠客卻無法保持鎮定,高不成的眼睛露出一絲緊張,更多一絲興奮,好像正在等待著什麼,左肩愈發下沉,全身的重心本能的放在左腿上,右足已經轉為虛點,相信他隨時可以做好戰鬥的準備。拎壺仍然是那幅搖頭晃腦的樣子,玉石眼鏡擋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他的手卻不自覺的微微緊張顫動,偶爾聳一下肩,把背後的包裹往上頂一頂。

「嚓」,「嚓嚓」,「嚓」,「嚓嚓」,……。腳步聲漸近,武當劍客和腐儒對視一眼,來了,是他,他來了。錯非是他,一個人的腳步聲不會是這樣的節奏,這是他獨有的行進方式,一聲「嚓」是起跳的聲音,緊接著兩聲「嚓嚓」是兩腳陸續著地的聲音,這樣的前進,即便在行進中仍隨時擺足一個防禦架勢,這種行進方式是只有隨時生活在死亡邊緣的人才會使用的,那麼來者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他終於出現了,一身黑色緊身裝綳的緊緊的,勾勒出健美的身形,好像豹子一般充滿了力量感,背後斜背一把大刀,刀柄上仔細的纏繞著麻布,以防因出汗而手滑,刀柄尾端拴著一條紅色的絲絛,那紅色卻不是絲絛的本色,而是被死在刀下的人的鮮血染紅的。他就是蒼天一刀,江湖最大黑幫「大刀會」的會主。

大刀會建立五年,迅速崛起,憑的就是他提出的一句口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曾經因為一個弟子被人誤傷,大刀會傾盡全力,滅了西北白道第一門派「崆峒派」,回來的弟子沒有一個不帶血的,沒有一個不帶著見骨的傷口的。如此狠辣的性格,為他帶來無數擁護的弟子和合作夥伴,同時也帶來無數對他恨之入骨的敵人。往往只是因為一個極其偶然契機,要麼成為他的朋友,要麼成為他的敵人。

被忽然驚醒,納蘭容若先是頭輕輕側轉,靈動的雙眼定在蒼天一刀身上,然後上身連腰都垂直不動,只下身緩慢旋轉九十度,終於面對著蒼天一刀了,這種轉身的姿勢非常的淑女,即便被白紗蒙住了面,這盈盈一轉仍然深深的刻在了蒼天一刀的心中。

「閣下就是蒼天一刀?」納蘭容若慢慢的問道。

蒼天一刀沒有說話,只是沉靜的看著納蘭容若,防禦的姿勢一點不變,好似大理石雕刻成的一般。

「閣下所來究竟為何?」這個問題雖然是納蘭問的,但同時也是聽濤,高不成和拎壺心中的疑問,納蘭雖然忠實的記錄了蒼天一刀和大刀會的事迹,但蒼天一刀的行為雖略為偏激但仍不失俠義,而以蒼天一刀歷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不應該與納蘭有仇啊。

「為了』太虛幻境』。」蒼天一刀終於出聲了,他的鼻音很重,吐字非常的滿,但每個字都充滿力度。

納蘭背後的三個人面色一緊,高不成和拎壺再次對視一眼,兩人迅速的邁出三步,並肩堵在納蘭和蒼天之間。高不成左腳在前半步,重心下壓,左手劍由反手轉為正手,已經擺出左手武當劍的起手姿勢。拎壺左手握拳,右手已經放在包裹帶子在胸前系的結上,頭已不再搖擺,如果注意觀察,會發現他雙足的腳後跟已然離地,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已經隨時可以如鬼魅般飄動了。聽濤無法戰鬥,卻也*近納蘭,隨時準備用自己的身軀保護她。

太虛幻境是納蘭繼名門之後的又個故事,目前已經完成的三十章,正在江湖中廣為傳唱,熟悉和談論太虛現在已經成為時髦的標誌,士大夫都以不知太虛為恥,市井小民則以知道納蘭為榮。春節期間拜年,見面打招呼的第一句竟大多是:「今年你太虛了沒有?」曾有一位禮部侍郎,不知道有太虛,張口回答:「虛?天天人蔘虎鞭的補著,老子實的很吶。」這話傳到皇帝耳中,當時將他貶為庶民,家中傭人也一鬨而散,因為「恥為其仆。」

天下的人都知道納蘭寫出的故事是絕對不會修改的,她絕不會因為別人的要求而改變自己的初衷,所以蒼天一刀為故事而來,納蘭必不會與之妥協,這一戰看來是不可避免了。

「你對我的太虛有什麼意見呢?」納蘭的聲音依然那樣平靜,和剛才緬懷先人萬倫亭的時候一樣平靜。但熟悉她的人如聽濤,已經聽出話音中的冷峻,談到故事,納蘭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太虛已有三十章出爐,楚若身為一國之君卻如此軟弱,對所有迫害他的人一再忍讓,我要求你修改。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故事的主角應該而且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反擊敵人,把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把一切美女搶奪在懷抱里。」蒼天說話仍然一字一頓。

「楚若不是笨,只是不願傷害別人,希望做一個讓所有人都快樂的米蟲而已,能在黑暗的宮廷中仍保持這種精神,豈不是比英雄還英雄,還偉大?」

…………………………………….(以下省去五萬字辯論,有好事著請參閱太虛書評區)

「罷了,蒼天兄,有些事,我們的確談不到一起,每個人的想法看法都不同,也不必強求,不必再談了。」納蘭面色一冷,蒙面的白紗上都瞬間凝上了白霜,「聽濤,關門,放狗。」

「是,」早已聽的雙眼迷懵,搖搖晃晃,口水流了一地的聽濤精神一振。跑過去把趴在地上早已睡的死狗一般的高不成和拎壺,踹醒,二位俠客躍然而起,怒視蒼天一刀,咧嘴露出后槽牙,併發出嗚嗚聲和流出少量口水表示威脅。

蒼天依然是那個防禦姿勢,好像大理石雕刻而成一般(估計完全木了),雙眼挑釁的看著二人。二人對望一眼,非常默契的一起飛身而上。

令狐還在空中的時候,右手一把拽開胸前繩結,一抖包裹皮,左手上已然現出包裹中的東西,竟然是一本半尺厚,十六開的大部頭書,上書七個大字:「武功大百科全書」。迅速翻開第一章「開局招數」,選擇一招對付刀客的腳法,右腳點地,身子向右下方猛旋,運用半個身子旋轉的力量,帶動腹肌腰肌,進而帶動左腿,如風一般旋踢向蒼天一刀的上半身,膝蓋微向前曲,攻向蒼天一刀的胸口,腳尖綳直,踢向蒼天一刀的右肩,如此快的逼進,如此快的出招,真是連鬼魅也自愧不如,這招腿法來自一個古老的武術流「泰拳」,這個門派擅長以膝肘攻擊敵人,對武者的腰,腹,背勁有非常高的要求。

蒼天一刀的瞳孔已然收縮,再移動腳步已經來不及了,他迅速的使了一個超低平鐵板橋,讓過撲面而來的一腿,「叮」的一聲,長刀出鞘,就在仍處於鐵板橋的狀態下一刀撩向上方的腿,卻砍了個空,心中一凜,怎會有這樣快的速度。腰部使勁,一個側翻,站直身形,選擇側翻,是因為鐵板橋如果直接起身,破綻太大。右手持刀,五指緊握,骨節都微微發白,眼光迅速定位在拎壺身上,他一點也不關心左劍崑崙高不成,因為有人會替自己抵擋的。

高不成躍出的瞬間,心中警兆忽現,多年廝殺帶來的直覺曾經多次救過他的命,這次也沒有例外。此時他離蒼天一刀還有兩步的距離,拎壺的腿已然踢出,高不成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發現身前下方有一片黑暗與周遭不同,出於本能,高不成腳下使勁一點,身體前傾,改直衝為魚躍,水平掠過了那片黑暗,在面門擦過那片黑暗的瞬間,他問到了一股血腥氣,「這是什麼?」高不成心中迅速的轉過這個疑問,此時已無法以這種姿勢進攻蒼天一刀了,他長劍一點地,身體側旋三百六十度,穩穩的站住,面向那片帶著血腥的黑暗。

那是一個人,一個融入黑暗中的人,渾身黑色,只有雙眼偶爾閃一下,他緩緩直起身,向高不成邁近一步,令高不成毛骨悚然的是他走路的姿勢,他先提胯,帶動腿,踝,最後才是提腳,提起時腳面垂直,腳尖最後離地,落腳時恰恰相反,腳尖先著地,然後腳跟,然後踝,腿,胯依次放鬆落下,這絕不是人走路的姿勢,這是…這是貓,貓走路的姿勢,難怪他完全沒有腳步聲,讓人沒有發現,這貓一般姿勢,無聲無息。高不成瞬間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蒼天一刀的影子,「千紅一哭」,這個人永遠站在蒼天一刀的身後,用自己的生命捍衛著蒼天一刀。

蒼天一刀很鬱悶,非常的鬱悶,當他的目光聚焦在拎壺身上時,眼前的拎壺沖沖仍然保持著側踢腿以後的姿勢,左腿高台,身體向右下斜傾,右腳尖點地,可是他竟然是在五步之外,他是怎麼保持著這個姿勢橫移五步的?僅僅憑著右腳的腳尖?這是什麼樣的輕功?更令蒼天一刀鬱悶的是令狐的上半身,他雙手托著那本「武林大百科全書」,迅速的翻閱,嘴裡還在嘟噥著:「鐵板橋撩刀該如何應付……對了!」

「對了」兒子剛剛傳到蒼天一刀的耳中,拎壺竟以同樣的姿勢再次出現在蒼天一刀的面前,上半身繼續向右下傾斜,書夾右手,左手撐地,一個車輪向右打去,右腳撩起,踢向蒼天一刀的左胯。蒼天一刀顧不上鬱悶,急急側身,面對翻滾中的拎壺,手中刀水平砍去,又是一下砍空了。抬頭一看,赫然發現拎壺竟然又在五步之外,保持著左手撐地的倒立姿勢,用僅有的右手迅速翻閱著那本「武林大百科全書」。

蒼天一刀頭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這個人竟然仗著絕世輕功,打一招查一下書。下一瞬間,拎壺再次回來,攻向蒼天一刀,二人打在一處。

那邊廂,高不同和千紅一哭已然戰在一處,高不同越打越是心驚,此人竟然完全不知道武當劍法,絲毫不受左手劍的影響,而且他的招式簡直比左手劍還要詭異,他的所有關節都是以一種非人的方式運動,時而似貓,時而似猴,時而似犬,讓高不同這個二十多年都在與人打鬥的俠客完全應付不來。

高不同越打越是彷徨,當對方完全不識武當劍法,當自己的左手劍起不到出其不意,擾人耳目的功用以後,自己的劍法還有什麼意義,一時心中惶惶,竟好似自己多年的努力毫無意義一般,不由得兩眼惶惶,狼狽招架,堂堂「左劍崑崙」,竟好似小兒打架一般,胡亂招架,胡亂砍殺。

廝殺中的千紅已然看出對手失去了信心,冷笑一聲,正要痛下殺手,忽然耳邊傳來納蘭容若的聲音:「你是夷洲島的人。」所有人都是一震,夷洲島遠在海外,武功獨成一派,詭異異常,但夷洲武士大多選擇了一種叫「政客」的職業,政客們運用自己的各種知識結合武功,搬弄是非,指鹿為馬,用各種卑鄙手段爭得自己在各幫會和朝堂的利益,真是禍害千年,此人竟然是夷洲島的人,那麼他是不是政客?此時連蒼天一刀都疑惑的看了千紅一眼。

被叫破來歷的千紅再也不復剛才的神勇,他雖然出身夷洲島,但從小憎恨那卑鄙的政客,後來武功大成,來到大陸,以自己的出身為恥,只想憑自己的武功機智,拼出一片天來,可現在,身世被叫破,自己會不會被他們像對待政客一樣唾棄?蒼天呢?蒼天還會像兄弟一樣對待自己么?不由得心中惶惶。

惶惶的高不成對上了惶惶的千紅,兩人乾脆如小兒打鬧般爭鬥著,納蘭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兩位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抬頭看看蒼天一刀和拎壺,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

蒼天打的非常辛苦,這拎壺,用這樣無賴又無恥的打法,簡直是立於不敗之地啊,說不得,只能用那套刀法了。瞬時刀法一變,不閃不避,對所有來招都主動用身上皮糙肉厚的地方接住,同時把握時機進攻。這樣拚命的刀法一下子讓拎壺適應不過來了,耳中傳來納蘭一聲驚呼「瘋虎刀法!」,一個不慎左拳已經被蒼天夾在腋下,緊接著一刀橫撩過來,本能的一仰臉,沒有受傷,可是眼鏡卻飛了出去。沒了眼鏡的拎壺有書也沒有用了,趕緊迷著眼睛四處摸索,狼狽之極。

蒼天喘著粗氣,對付這個拎壺著實耗了不少精力,身上也大大小小帶了好幾處傷,這個「瘋虎刀法」相當犀利,可兩敗俱傷的刀法實在不算上乘。

蒼天一刀緩緩走到近前,頗為賞識的看了一眼微微顫抖卻依然勉力擋在納蘭面前的聽濤,卻詫異的發現聽濤被自己這一眼給嚇的昏倒了。

他來到靜立的納蘭面前,看著依然傲然立在松下的納蘭,冷冷的聲音依然緩慢依然沉重:「你,改不改?」

納蘭冷冷的回視。

蒼天的眼光變得更加冷峻,持刀的手已然舉起,「真的不改?」

依然是冷冷的回視。

刀已落下。

惶惶的高不成正在咬對方的耳朵。

刀已落下。

同樣惶惶的千紅正在猛踹對方的下身。(作者按:老高看看就可以了,不要太激動)

刀已落下。

拎壺還在草叢中摸索:「哦,這是誰家的**,這麼稀,你家狗狗要注意腸胃呀。」

刀已落下。

聽濤仍然暈倒在蒼天和納蘭的腳邊,咦?為什麼他眼皮下能看出眼球在微微轉動?

刀已落下。

納蘭閉上了眼睛:「終於,還是要和先祖一樣了么?」

…………(沉默一分鐘后)

咦?怎麼沒有砍下來?納蘭小心的睜開眼睛,蒼天一刀的手仍舉在空中,手中卻已沒有了刀,刀呢?她疑惑的看向蒼天一刀的眼睛。

蒼天一刀沒有看納蘭,納蘭順著他的眼睛望去,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不是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他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袍子,站在面前,納蘭卻覺得就算是天使,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美。這種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態,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咦,這段描寫怎的如此耳熟?難道……難道那人就是性德?是他打飛了蒼天的刀?

「不錯」,那比天使還pp的人旁邊一個童聲介面道,「他是性德,偶就是蕭若。」瞬間,所有人都直瞪大了眼睛看著性德,包括已昏倒的聽濤,和正在萬倫松上偷偷擦掉自己手上的**的拎壺,還有糾纏成一沱的高不成和千紅。

看到大家的眼睛都直瞪著零零七,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蕭若不免有些鬱悶,小嘴撅起,馬上又覺得不該這樣,勉強笑笑,又覺得沒法太開心,鬱悶,還是趕快談正經事吧。

「我是來告訴你們,你們都別爭了,不管是蒼天的想法,還是納蘭的想法,我都沒法接受。」

「What?」蒼天動動嘴,剛想說點什麼,就被耳邊一聲超高分貝的女高音給鎮住了,好在他二十多年的內功沒有白練,低頭看看聽濤,早就暈過去了,這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你是我創造的啊,你本來的性格不是我設定的啊!」納蘭可不管別人,繼續製造自己的高分貝噪音,這個常年冷靜的女子,早已顧不上維持自己的風度,雖然一向主張尊重個人選擇,可是這個主角可是自己創造的啊,豈能任他違背自己尊重個人選擇的主張,自己還想用他的故事來闡釋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呢,他想幹什麼,他究竟想幹什麼?

「可是…,」蕭若怯怯的往性德背後躲了躲,她以前不是挺民主挺平和的么,怎麼現在這麼激動「可是我也不能老按照你的思路走啊,我有我的想法,我的意見啊,比如說三十一張最後那個蠟燭,我當時心情不爽,就怕黑,可是你,可是你偏要我讓性德挨個把蠟燭吹掉,還非得拿蠟燭的熄滅感嘆一把,搞的我一晚上都沒睡好,多鬱悶啊。」

納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渾身顫抖,暗瞥一眼四周,發現周圍除了已經暈倒的聽濤,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下巴全掉在地上了。她不斷地暗暗告誡自己:「鎮定,鎮定,要有氣質,要做淑女,要平和,要民主,要尊重人權,要以德服人……」終於,氣喘的不那麼猛了,盡量平和但仍然高八度的說:「可是,我以前沒設定你怕黑啊?我都是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才慢慢反應出你的性格的啊。」

「在你給我起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誕生了,我的性格,我的一切都已經誕生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看到納蘭稍微平靜了一點,蕭若又大著膽子稍微往前蹭了一點,見納蘭沒說話,一副「繼續說啊,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小子」的表情,又嚇的一哆嗦。咬咬牙,閉上眼睛,像背書一樣把早就準備好的話倒了出來:

「我知道你關心我,你想讓我當一個平和的皇帝,重視親情,面對宮廷政治鬥爭而堅持自己的原則,用插科打諢自娛娛人。可是我的性格早已定下,我有自己的主意,就像未必蒼天的方法一定適合我一樣,你的想法也未必適合於我啊,我才不想管你想罵什麼誇什麼,這是我的故事,我自己的事情,那我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不管別人怎麼走,我只要一直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就是成功了啊,何必一定按照別人的思路,何必一定要達到別人的標準才算成功呢?」

一番話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一直一副白板臉的性德,也愕然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小孩。

閉眼背書的蕭若發現周圍一片安靜,睜開眼一看,發現周圍所有的人都瞪著自己,伸伸舌頭,拽拽性德的衣角:「咱們走吧,估計夠他們想一陣的啦。」兩人轉身消失在黑暗中了。

崖頂的眾人依然處於石化中,但每個人都露出深思的樣子,拎壺擦了一半的手上,一滴滴的稀**仍然不斷下落中,天上的月亮中,起舞清影的嫦娥,怎麼也在石化中?

――――――――――――――――――――――――――――――――――――

五年後,又是一個情人節的夜晚,萬倫崖上,納蘭站在松樹下,面帶微笑:

「五年過去了,太虛終於寫完了,我不再要求蕭若套任何思維模式,只讓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一切,終於完成了這部前無古人,后無來著的巨作,一個純自然的故事,一切都讓角色自己去決定。

聽濤在那神奇的一晚之後,終於決定按照自己的特色發展,他跑去了北方,開創了自己的故事「瑪琺傳奇」,已經有兩萬餘字,點擊一千三百餘,我們這些朋友衷心的祝福他能在北方爬上自己的高峰。

高不成自那晚后,閉關年余,放棄了出奇制勝的左手劍策略,終成武當柱石,現在他左手右手,左腳右腳,甚至嘴,均可使劍,江湖人已不再叫他「左劍崑崙」,他新的綽號非常簡短,「刺蝟」,因為他渾身都是劍,好像刺蝟一般碰不得。

千紅終於勇敢面對了自己的出身,歷經多年,運用夷洲島的武學,創立了自己的門派,成為一代宗師。

蒼天一刀將大刀會的口號改為:「想幹嗎幹嗎!」,絕不強求會員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現在留所有和平派會員參與國家見識,自己帶著一幫戰鬥狂殺上了海外的倭國,前一段還帶信回來說玩的巨痛快。

連月亮上那個嫦娥姐姐,聽了蕭若的話,也堅決放棄了幾千年起舞弄清影的單身生活,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個哥哥,天天晚上在月亮上跳探戈。

至於那個拎壺……….」

千里之外,南海邊,拎壺沖沖正與一群南洋拳手混戰,他已經改待隱形眼鏡,至於那本「武林大百科全書」么……,畫面暫停,拎壺:「現時我改用最新技術的掌上電腦,通過無線網路連往偶家裡的主機,其中存儲著武林大百科全書的全部內容,我的掌上電腦後帶攝像頭,只要咔喳一下,拍下對方的招式,掌上電腦立刻通過主機找到應對招式,所以偶現在完全可以連貫的應戰而不必耗時查閱,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畫面繼續播放,戰鬥繼續…….

按照自己的原則走自己的路,用自己的標準取得自己的成功。

獻給所有看太虛的朋友,祝大家2004情人節快樂

拎壺沖沖,於2004情人節過後,一又二分之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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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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