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接下來的時間,她就一個人關在房裡認真思考著這些問題,因為太過專心,連肚子餓了也沒感覺,外頭的天黑了也不知道,直到房門「砰」的一聲,從外被人用力的推開來,她才驚醒過來的猛然抬起頭。

「原來你沒睡啊,我看房裡一片黑漆漆的,還以為你在睡覺。」上官赫宇走進屋裡,身後跟隨著一個掌著燈的丫鬟,為昏暗的廂房帶來一片光亮。「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做什麼?天黑了也不知道叫下人掌燈嗎?」

「我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到天黑了。」衛珠玉愣了一下才答道,這才注意到外頭已經天黑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有些驚訝的問。

「沒注意到天黑?」上官赫宇皺起眉頭。「那麼晚膳呢?難道你還沒吃晚飯?」

聽他提起晚飯,衛珠玉這才感覺到肚子餓。別說晚飯了,午飯她也沒吃,幸好早飯吃得晚,在敬茶認親后大伙兒一起用的,雖然吃得不多,但聊勝於無,否則她絕不可能撐到現在。

不用她回答,看見她臉上怔然的神情,上官赫宇便已經得到答案了。

「丫鬟沒送膳過來嗎?」他問她。

她無言的看著他,然後搖頭。

瞬間,上官赫宇怒不可遏,「來人!」他咆哮出聲。

「二爺。」紅菱立刻應聲而入。

「去把今日院子里當值的丫鬟全都給我叫過來!」上官赫宇怒聲命令。

「是。」紅菱躬身退去,因感受到主子的怒氣,命令執行得極快,不一會兒便召集齊了所有今日當值的丫鬟。

「二爺,人都到齊了。」

「全都給我跪下!」

上官赫宇走到院中,二話不說便怒然喝令道,把院中所有站著的丫鬟都嚇得立刻跪了下來。

「你們好大的狗膽啊,敢給爺的夫人下馬威!」

滿院子的丫鬟們個個噤若寒蟬。

「說!是誰讓你們不給爺的夫人送膳,想餓死爺的夫人?」

無人敢應聲。

「不說就全部發賣!」

「二爺饒命,奴婢知錯了。」綵衣在數名丫鬟同時望向她之後,終於開口求饒,「奴婢以為二少奶奶在睡覺,所以——」

「所以你們就不會進房裡看看,或是出聲詢問嗎?」上官赫宇怒聲打斷她。

「奴婢知錯,求二爺饒命。」綵衣瑟瑟發抖的趴伏在地上求饒。

「如果你二少奶奶肯饒恕你,我就饒你一條命。」

「奴婢求二少奶奶饒命、求二少奶奶饒命……」綵衣立即將身子轉向跟隨上官赫宇一起走到院子里的衛珠玉,不斷地向她磕頭求饒。

面對綵衣的求饒,衛珠玉沒有馬上應答,而是抬眼看向跪了滿院子的丫鬟們,打量完她們每一張臉之後,這才緩緩的開了口,「我知道你們之中有很多人瞧不起我,認為我出身卑微,配不上二爺,這的確是事實,可是另一個事實是,我已經嫁給二爺,成了二爺名正言順的妻子,成了侯府中的二少奶奶,你們就該尊我敬我為我主子,即便心裡不服,也不該擺在明面上來欺負我,因為就身分而言,那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說著,她看向綵衣,面無表情的說:「我念你這是初犯,所以饒你一回,但是侯爺夫人說過,侯府有侯府的規矩,所以該怎麼罰還是照府里的規矩來吧。」

「夫人說的是。」上官赫宇忍不住勾了勾唇。「先讓廚房把晚膳送上來,之後每個人下去領罰二十大板,綵衣五十大板,聽見沒?」

「是。」眾人應是。

「謝二爺饒命,謝二少奶奶饒命。」綵衣汗濕背心的磕頭叩謝。

晚膳送來之後,上官赫宇將想留下來伺候的紅菱和紅芙也趕走了。

「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你們兩個也下去領罰吧。」他揮手道。

兩個丫鬟明顯有些愕然,沒想到連她們也要受罰。

「二爺,奴婢真的不知道綵衣那丫頭會如此大膽做出那樣的事,如果知道,奴婢一定會阻止她的。」仗著平日的得寵,紅菱忍不住為自己的無辜申冤。

「不用說了,你們身為我院子里的一等丫鬟,不管知不知道底下的人做了什麼,都有連帶責任,不然分等何用?還是你們想降等級?」上官赫宇懶洋洋的說道,說出來的話卻是冷漠無情。

「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領罰。」紅菱再不敢多言,急忙和紅芙一同退了下去。

兩個丫鬟離開后,房裡便只剩下他們夫妻倆。

衛珠玉因為肚子太餓的關係,也沒理他,徑自專心用膳,只是吃著吃著就有些食不下咽,因為有個人一直盯著她瞧,那目不轉睛的目光實在是太刺人了。

不得已,她只能抬頭問道:「二爺在看什麼呢?」

「你又叫我二爺?」上官赫宇挑高眉頭。

「夫君。」衛珠玉立刻改口。

上官赫宇滿意的微微一笑,回答她的問題,「我覺得你很好看。」

衛珠玉一愣,不由自主的紅起臉來,她低下頭道:「我知道自己長得很普通,比不上那些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們。」

「可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衛珠玉這下不僅臉紅了,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連同夢境那一生,她也沒經歷過被人告白、讚美這樣的事情,更別提這個人還是他。

不過對他所說的這話,她還是不信的,不說他見過多少美人了,就說在這水雲院里他那幾個侍妾,就一個比一個賽花嬌,是她拍馬都趕不上的,她又怎會信他這口裡的花花鬼話呢?

想罷,她也不心跳,不臉紅,不再不知所措了,她抬起頭,雙眼直視著他,輕輕地搖頭道:「我不相信。」

上官赫宇挑高了眉頭,「為何不信?」

「雖然我還未見過夫君的那些侍妾,但卻聽說她們一個個嬌美無比。我自認相貌平凡,又怎與嬌美二字相比?」

「我不覺得你平凡。」

「夫君這是在自欺欺人。」

「不。」上官赫宇認真的搖搖頭。「美人有很多種類,嬌艷如花的,皎若秋月的,端麗冠絕的,雍容端莊的,各式各樣。而你則是清麗可人,華耀內斂,令識其光華者著迷不已,如我。」

衛珠玉心裡的小鹿又亂撞起來。

「夫君一定經常與美人打交道,巧言如簧之詞才能這般信手拈來。」她對他說,同時也對自己說,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夫人這麼說很傷爺的心啊,爺剛說的可全是肺腑之言。」上官赫宇伸手搗住胸口,擺出受傷的樣子。

衛珠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無賴狀,只有想辦法轉移話題。

「夫君,你平日和母親之間的關係如何?」她問。

上官赫宇收起笑鬧的神情,換回了懶洋洋的姿態,拿起筷子隨手夾了片筍子放入口中,邊咀嚼邊問:「怎麼突然問我這麼一個問題?」

「今日敬茶時聽父親說是母親將夫君給寵壞了。」衛珠玉只將話說一半,想看他有何反應再決定要不要往下說。

「然後呢?」上官赫宇面不改色。

「母親說你年紀還小,說你雖愛玩卻不至於殺人犯法。」衛珠玉又說了點。

「所以呢?」

上官赫宇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看不出任何不一樣的反應,讓衛珠玉一時有些難以抉擇,她到底該不該向他說出自己的懷疑與臆測呢?

「所以我在想,母親既然如此偏寵夫君,夫君與母親的關係一定很好,我是不是應該要努力想辦法討好母親,以免影響夫君與母親間的關係?」她猶豫的說,一頓后又補了一句,「母親似乎對我不太滿意。」

「原來你也知道母親對你不滿意。」上官赫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衛珠玉完全搞不懂他這是在嘲諷她,還是有別的意思,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難懂了,該嚴肅的時候不嚴肅,不該笑的時候又笑。

「既然你覺得母親偏寵我,那母親為何會讓我娶一個她不滿意的媳婦為妻呢?」他似笑非笑的反問她。

衛珠玉忍不住瞠大雙眼,表情不是疑惑也不是震驚,而是驚訝。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她的夫君並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軌褲無知,他肯定已經發現侯爺夫人對他的偏寵是別有居心,並非她表現在眾人眼前那般的真心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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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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