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荷葉呆了一下,有些憂慮的輕聲問:「這樣好嗎?」

「我是新進府的人,又不受人待見,沒人來通知我有家宴這事便表示他們不希望我去參加,免得壞了大伙兒過節的氣氛,我得要有自知之明。」衛珠玉平靜道。

「二少奶奶……」荷葉為主子感到不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主子。

「好了,這事就這樣吧,沒人來通知咱們就當不知道,至於提醒二爺的事,咱們既然都不知道有家宴這件事了,又要如何提醒二爺呢?所以即便二爺真忘了這事,那也不是咱們的錯,你說是不是?」衛珠玉有些自嘲又有些使壞般的對荷葉眨了眨眼壞笑道。

荷葉愣了一下,想通后立刻用力的點頭。

「小草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沒有。」荷葉搖搖頭。「柔姨娘身邊的寒香和冬梅並沒有再到咱們這附近來,也沒再找藉口接近小草,那幾次或許只是湊巧,無意之舉。」

「你們不了解那一位。」衛珠玉若有所思的搖頭道。

荷葉疑惑不解的看著主子,不確定主子口中的那一位是哪一位?是柔姨娘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她們不了解柔姨娘,難道二少奶奶就了解嗎?二少奶奶好像和那位柔姨娘就見過一次還兩次面而已,話都沒說過三句。

「總之,你和小草要當心些,千萬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個侯府內,除了二爺之外,沒有一個是真心希望咱們過得好的。」衛珠玉一臉認真的交代道。

「是因為二少奶奶平民百姓出身的關係嗎?」荷葉忍不住問道。

「部分是,部分不是。」衛珠玉搖頭。

「奴婢不懂。」

「那是因為你還小,進侯府的時間又不夠長的關係,以後你慢慢就會懂了。」衛珠玉對她微笑道。

荷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突然覺得二少奶奶好像愈來愈高深莫測了。

中秋佳節如期而至,衛珠玉所居住的小院里卻是一片愁雲慘霧的,一點佳節氣氛都沒有,因為一如衛珠玉所預期,侯府內並未有人前來通知她這位二少奶奶要出席這場中秋家宴。

為此,荷葉與小草皆感到忿忿不平,小草還難過的紅了眼眶,殊不知她們的主子根本是樂得輕鬆自在。

衛珠玉完全打從心裡不想去參加這個家宴。

上輩子的她雖一樣不受待見,但好歹也在侯府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家宴也參加過幾次,感覺除了緊張、拘束、不自在,以及被人指指點點看笑話外,她從未在家宴上感受過一絲歸屬感或是愉悅的感覺。

在那種場合下,她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和怪人,即便後來隨年齡增長,她的心態已變得淡然不在乎也沒能改變這一切。

今生的她雖已不懼怕出席那樣的場面,但能不出席她還是覺得很開心,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只可惜——

「二少奶奶,夫人剛派人來傳喚,讓你儘快去金華廳。」荷葉匆匆來報,身後跟著小草。

「可知是為了何事?」衛珠玉眉頭輕蹙,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草迅速地點頭,開口道:「聽說今日的中秋家宴府里的主子們全出席了,就只有二爺和二少奶奶缺席,侯爺為此發了一頓脾氣。」

「二少奶奶怎麼辦?夫人讓人來請二少奶奶過去,恐怕就是為了這件事。」荷葉滿臉憂慮的說。

衛珠玉沉默了一會兒,倏然深吸了一口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荷葉跟我去,小草,你留下來。」

衛珠玉帶著荷葉來到金華廳時,家宴還在進行著,只是氣氛顯得凝重,廳里足足坐滿了五張桌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全都安安靜靜的用著餐,直到她到來才打破了這份沉默。

無視眾人的目光與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她筆直的走向主桌,朝侯爺和侯爺夫人屈膝行禮。「父親,母親。」

「你生病了嗎?」安慶侯爺率先開口,冷聲問她。

「兒媳身子無恙。」衛珠玉搖頭答道。

「那你不知道今日有家宴嗎?為何不出席?」安慶侯爺句句質問,「還有,赫宇人呢?聽說他已經有一個月沒回府了,你告訴我,你這個妻子是怎麼做的?」

安慶侯爺愈說愈氣,說到後來都忍不住動手拍起桌子來了。對於兒子自個兒相中的這個媳婦,他真是有一百個不滿意與一千個失望。

面對侯爺公爹的質問與唯哮,衛珠玉直接跪下才開口說話。

她低著頭,用著委屈欲哭的聲音道:「父親,兒媳雖然事前已從身邊的丫鬟那兒聽說了家宴的事,但並無人前來告知兒媳,要兒媳出席這家宴。兒媳自知不受待見,在沒人通知的情況下,又怎敢自作主張前來呢?」

「家宴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是安慶侯府的人嗎?」安慶侯爺問她,氣消了一點。

「兒媳生是安慶侯府的人,死也是安慶侯府的鬼。」衛珠玉哽咽的回答道。

「好了,起來吧。」安慶侯爺消氣道,轉頭問坐在身邊的侯爺夫人,「你怎麼沒派人通知她過來?」

「我以為赫宇那孩子會帶她來,怎知他竟連自個兒都沒來。」侯爺夫人苦笑道,然後望向衛珠玉問道:「二媳婦,你知道他去了哪裡,為什麼連家宴都缺席嗎?」

衛珠玉搖搖頭,自然不會老實說。

「你身為赫宇的妻子,怎會連自個兒的夫君去了哪裡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妻子,有沒有關心赫宇啊?」侯爺夫人沉著臉,用責備的語氣質問她,明顯是要加深侯爺對她這個二媳婦的不滿。

衛珠玉瞬間便明白她的意圖,又怎會讓她如願?

她泫然欲泣的看了侯爺公爹一眼,再低下頭哭聲道:「母親明知道兒媳早在數月前就讓夫君驅趕到偏院居住,至今連夫君的院子都無法跨進去一步,又怎能怪兒媳不關心夫君?兒媳就算想關心也不得其門而入,無處可關心啊,嗚嗚……」

「這是真的嗎?」安慶侯爺有些難以置信敗轉頭問侯爺夫人,「他們夫妻倆沒住在一起?」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這事……」侯爺夫人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她怎麼也沒想到衛珠玉會把這件事給抖出來。「侯爺,夫妻間難免會有不和吵架的時候……」

「二媳婦說的是數月前至今!這是真的嗎?」安慶侯爺再次問道。

侯爺夫人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猶豫的道:「侯爺也知道赫宇那孩子的性子,他只是有點兒任性,脾氣有些大……」

「夠了!」安慶侯爺倏然喝道,「你明知道他的性子還由著他胡鬧?二媳婦是他自個兒吵著要娶的正妻,兩個人才成親多久他就鬧出分居這事,而你竟然還由著他?你這個做母親到底是怎麼行事的?」

侯爺夫人再會演戲,此刻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侯爺竟然當眾在府中家宴全家大小都聚集在此時斥責她?他這是對她不滿有多久,積怨有多深啊?此刻的她只覺得心寒。

「父親,解鈴還須繫鈴人。」世子爺上官宏輝開口道。「兒子聽說有人在那近來最熱門的白陽山渡假村裡看見二弟,以他愛新鮮熱鬧的性子來看,這段期間他八成都待在那裡,明日一早兒子就出發去將他帶回來。」

世子都出聲了,安慶侯爺也不好意思再發作。他看了一眼坐在身邊面色沉沉的妻子,又轉頭看向引發這一切的老二媳婦,只見後者還在那邊哭哭啼啼的抹著淚,讓人見了就心煩。

「好了,別哭了,今天是闔家團圓的中秋佳節,你在這邊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真那麼愛哭就回自個兒院子去哭。」他蹙眉道。

衛珠玉聞言頓時一陣心喜,她還在想一會兒要用什麼理由離開這裡,沒想到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她先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淚,這才哽咽的低泣道:「對不起,父親、母親,兒媳先行告退。」

說完她直接屈膝行禮,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轉眼消失於金華廳之內。

安慶侯爺一陣傻眼,因為他只是想讓她收起眼淚,並不是真要趕她離開啊。可是人都走了,他能還怎麼辦?難道要叫人去把她追回來嗎?

罷了,隨便她,卑微出身的人終究是上不了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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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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