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長齡,你別鬧脾氣了。」皇帝的語氣帶了點戲譫。

「幾歲人了,一切不都照著你的計劃走?」岳翡懶得理他,一手挑起懸挂在胸前那塊用紅翡雕飾而成、顏色似鮮血的鳳狂。

岳逸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剛才聽到什麼了?

皇帝皺起眉頭,「是如我所料,但我沒想到這群人居然喪心病狂到連舊主也敢殺。」

事情的起源其實還是來自於前齊,前齊覆滅后,太祖建立大豐,只是在平定天下時,太祖隱約察覺到民間似乎有一支暗軍,一直悄悄地破壞大豐的安寧。

經過三代皇帝的努力,隱約只知道這支暗軍似乎在尋找前齊的寶藏,這讓先帝跟當時還身為太子的岳秦感到哭笑不得。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寶藏,這支暗軍還真拚命,不時在大豐製造點騷亂,不見民間之苦,反倒被那不存在的金銀給糊了眼。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哪一個君王能容忍這麼一個搗亂的傢伙?只是天下初平,太祖實在拿不出時間來折騰那些討人厭的小蟲。後來又查到了消息,寶藏的鑰匙似乎就是前齊皇帝與皇后所佩帶的龍鳳雙珏,龍狂早在戰亂中遺失了,所剩的鳳珏原本是在仁恩親王手上,只是仁恩親王離世前將鳳珏獻給了先皇,不過一切都只是聽說而已,只是今日鳳珏的現身,不知情人所見,就只是一個特殊的賞賜。

先皇讓人尋找了仁恩郡王印象中與龍珏相似的玉,又刻了一個龍珏,對大豐而言,這龍鳳雙珏是各自掌管了一支暗軍的象徵物品。龍珏自是皇帝岳秦所持,掌管著天龍軍,而鳳珏則由岳翡所持,掌管火鳳軍。

如今大豐國力強盛,足以壓制北方蠻族,北疆局勢平穩,皇帝的心力就轉回大豐境內,這支暗軍就像大豐隱藏的毒瘤,早晚是要去除的。

這件事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仁恩郡王也是知情的一分子,更甚者從仁恩親王就已經加入了這個計劃。

照他們所預期的,那支暗軍很有可能是前齊的護皇軍,他們猜測到會有人向仁恩郡王試探,沒想到對方卻直接要殺了仁恩郡王,這是他們的失策。

至於岳翡身上的鳳狂也是假的,真正的鳳狂自是藏了起來,原本這假鳳狂是要讓太子拿著誘敵,但岳翡不答應,太子乃一國儲君,就算皇兄有兩子,但另一個孩子還是只會哭喊著要奶喝的歲數,怎麼可以拿太子的命來賭。

岳逸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吭聲,雖說他的歲數只比皇叔小一歲,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許多方面比不上皇叔,很明顯,現在父皇跟皇叔便是在提點他。

「為了利益,親骨肉都能互相出賣,殺舊主算什麼。」岳翡冷冷一笑,手一放,任由鳳珏墜回自己胸前。

皇帝皺起眉頭,「你最近注意一點,那枚鳳珏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得到。」

「知道。」岳翡的態度依舊閑散。

皇帝看了岳逸一眼,岳逸很懂眼色,上前主動告退。

皇帝這才問道:「長齡,你最近似乎一直往太學跑?」

除了他倆,誰都不知道岳翡在太學有掛職,不大不小也是個先生,負責史地,所以他在太學中有一間自己的院子。

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岳翡抬眼,「皇兄想說什麼?」他就知道這老變態又派人跟著他。

「長齡,林大學士的小女兒似乎很不錯。」雖然黑了一點。

做為兄長,最近弟弟一直往某個地方跑,他當然會多加關心,這一「關心」,自然發現了許多東西,譬如說,弟弟那院子後面又連著一個小院子,又譬如說,那個小院子現在是由一個小美人在使用,再譬如說,小美人與某人的橋上偶遇。

一個敏感而睿智的皇帝,是能夠見微知著的。

岳齅清秀的臉拉了下來,「皇兄還想納妃嗎?」

「當然不是。」這話可不能讓皇后給聽到,要不他又要被皇后給端下床了。

「那皇兄為何如此關心林大人的女兒?」說到這兒,岳翡已經很不高興了。

「長齡,你要不要……」皇帝覺得弟弟對那林姑娘應該是有好感的,問問國師似乎不錯?

「不勞皇兄費心。」岳翡不理他,起身走出御書房前,又扔下一句,「不要叫我長齡。」

林琳跟李亭玉去了彭家,想要探望彭雅,沒想到彭家已經閉門謝客,門房還轉告她們,彭雅被彭大人給送回鄉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嚴重到需要把彭家小輩送走?

而接下來兩天,女學里的氣氛都不是太好,大家似乎都被家裡人叮嚀過了,幾乎沒有人再討論剌殺一事。

這一天是林琳去翰林院的日子,她一走進她的小院子,突然發現牆角那簇凌霄花被整理過了,原本攀在牆上那些雜亂的藤蔓都被修剪乾淨,露出一個綠色八角的小窗。

「咦?原來這後面還有院子啊。」走到小窗前,她好奇地探視,這一看,才發現一牆之隔怎麼差這麼多啊!

光是院子的大小就差了起碼有三倍大,她這就幾棵樹跟一簇花,對方的院子有一個小池塘,池塘上還有朵朵蓮花正盛開著,池塘邊還種著一棵芙蓉樹,此時正好是芙蓉樹的花期,綠色的枝椏間有許多花兒,再遠一點的小徑上,則是種著幾株竹子,鬱郁蒼蒼的,翠綠成蔭。

看看人家的院子,再看看自己的院子,林琳突然覺得,先前自己覺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巧精緻都沒了,一比起來就是一個金窩、一個狗窩。

她撇撇嘴,轉過頭想再看看另一邊的房子,卻直接對上一張臉,她先是一愣,隨即嚇了好大一跳,往後退開好幾步。

「嗯……對、對不住,我以為沒人……」偷看人家院子還被逮到,簡直丟臉到不能再丟臉了。

對方靜靜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開口道:「沒關係。」

林琳尷尬的笑了笑,拎起衣擺,胡亂點幾個頭就快速縮回房間去了。

岳翡非常不高興地臭著臉,被拔光了的藤蔓再也掩不去綠窗的存在,一定是那個愛管閑事的皇兄弄的。

想到方才那倉皇離去的身影,岳薪的臉色越見難看,在窗前走過來走過去的。馮九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不敢開口。

死死盯著那綠色小窗許久之後,岳翡才冷哼了一聲,甩了袍子,一扭頭就回到自己的書房了。

林琳因為尷尬,也怕又遇到那個人,今天一整天幾乎都躲在房間里不好意思出來。

下午下起了急雨,天色陰黑,她讓人點起燭火。

薄薄的幾本手稿她都翻譯得差不多了,除了其中幾頁字跡已經模糊到無法辨識,其餘的真如她所料,大部分都是在抱怨朝中大臣的吐槽大典。

只有小部分提到像是自來水與地下水的建設工程,還有儲水的水壩等等,還算是有用的東西。

其實以大豐朝來說,地下水的排水工程已經做得很好了,也有水壩的概念,但都沒有深掘,只有小湖左右的水量蓄水使用,至於自來水嘛,以古代這樣的環境來說,可能還有點困難。

還有,有關軍事改革與教育改革,齊太祖是希望能建立軍事學校,文則是類似太學這樣的機構,把文官跟武將徹底分開來。進入太平盛世的大豐朝,武將的地位的確比起初創時有些低了,軍事學校要是真辦起來,便是武將的另一個出路。

來自新世界的林琳非常贊同齊太祖的想法,齊太祖無法執行,多半是因為那個時代真的太苦了,他一個人也無法做這麼多事情,光能夠讓天下太平便是無量的功德。

林琳翻書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把其中一本手稿拿起來,透過燭光一看,心一跳,這書本的封面裡怎麼好像還有一個夾層?

拿起一旁的拆信刀,她細心地沿著封面的油紙縫隙划著,免得不小心毀壞了手稿,約莫半刻鐘后,她才將封底的油紙割開來,這書封里居然還夾帶著一張薄薄的油紙,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攤開來。

這張紙差不多有她兩個巴掌大,那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她是看不懂的,只能知道是地圖,翻過來一看,背面也有齊太祖的字跡,可能因為在夾層中,字跡保留得非常清楚,是一首詩——

關門不須知君子山月落日西樓船渡天書寄一片雲馬金桃李白衣冠凌至今已久別來湊是能湊成一首詩,不過這詩為什麼看起來怪怪的?研究了好一會兒,林琳還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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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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