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風雪歸家人
山裏的空氣新鮮乾淨。上次的那場大雪在城裏早已沒了蹤影，可在大山裏，由於氣溫相對很低，依然是潔白的冰雪世界。房檐上，樹枝上，枯草上掛滿了冰凌溜子；一群群鳥兒撲棱著靈敏的翅膀，嘰嘰喳喳飛來飛去；佈滿松樹和杉樹的山崗上穿插了些未落盡的紅葉，被藍藍的天空和乾淨的空氣映襯得煞是好看。
要過年了，水保叔和翠芳嬸被兒子接回了家。走之前，他們把院子和房子的四周打掃得乾乾淨淨。
一回到家，李然和吳姨便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吃喝的東西；李小魏一反常態地勤奮，他先去河邊練嗓子，回來后看書，接着又練了一會兒結他。總之來到這裏，他覺得無比自在。
吳姨忙着做凍肉，邊忙活邊念叨，「你說這敏兒是不回來了？他一個人，那年咋過啊！」
聽了吳姨的話，正在剁肉的李然的心像是被擰了一下，「人家一個大名人，你瞎操那心幹嗎？咱們這兒地方小不是？不來就不來吧，您要是想他，咱家有的是他的帶子……」
正在看書的小魏抬起頭，「老師是不是回台灣了？」
「有可能」吳姨說，「那兒是他的家！」
「……」李然張了一下嘴，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轉了話題。「姨，去休息會兒，別幹了。」
「好了，完了，就剩下熬了。」吳姨把手中的豬頭肉洗乾淨後用各種佐料泡上，然後下到鍋里煮，「我去把昨天洗的衣服熨一下。」
「你身體不好，就不用管了，一會兒我來。」
「就那麼兩件，一會兒就好。」
李然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鈴響了，小魏順手拿起來，「小姑接電話！」
「還是你接吧，看是誰，我兩手是油。」
小魏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個北京電話。」吳姨和李然頓時停下手中的活兒，目光一齊投向了小魏，「您好，我是小魏，您是？啊，老師？張敏叔叔，是你么？對，我是小魏，是我……在，在在，都在，我給你叫。」小魏沖着李然欣然地叫喊，「張敏叔叔的電話，快，小姑！」
李然草草擦了一把手，接過電話，手兒不停地顫抖。「我是李然，你好！」
那邊傳來了熟悉的的聲音：「你還好嗎？」
「還行，至少還活着！」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你好嗎，在哪兒？」
「我暫時也沒死。在北京。」
「哦，沒回台灣？」李然稍感意外。
「回去自投羅網么？」他反問了一句。
「那你……」李然本想問那你去哪兒過年，轉念一想，這樣問話太暴露自己。
「能否……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張敏的話在猶豫。
「情況？」李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找個家過年！你……那兒方便嗎？我是想問，你有沒有男朋友，或者結婚了沒有。」張敏倒直截了當。
李然不置可否，她想了想，答道：「……暫時還沒人要。」
「哦，那……同意讓我去你家過年嗎！」那邊的聲音顯然快樂起來。「同意的話，我立馬動身！」
「行，你看着辦！」李然愉悅地說。
「對了，這時候已經買不到火車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
「嗯，一路小心！」
「吳姨在嗎，好想她！」
「在，老太太剛才還在念叨她的敏兒呢！」
張敏的聲音有些哽咽，「先不跟她老人家說話了，回到家再好好敘。」
「嗯。」李然把老家的地址和走法詳詳細細告訴了他。
「記得你和小魏曾說過，那兒是老家。」
「對，我們現在就在這兒。」
「記得還聽你們說過那兒是一個很美很有傳奇色彩的地方，現在是否和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住的地方一樣？」
「是不是你回來就知道了……」
聽說張敏要回來，吳姨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太好了，就是山路彎兒急，不太好走，然，你給他發個短訊，叫他路上小心些！」
……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的黃昏，小魏將大門貼上對聯；李然和吳姨早早把餃子包好。三人將該忙的活兒忙完，一起下了門前的小坡，站在小路上等待張敏。
天上飛飛揚揚飄起了雪花，輕盈得像一個個小仙女從茫茫天際落下。大千世界很快變得銀裝素裹。寂靜的山林上再也不見鳥兒們的影姿。
李然裹了件帶帽子的大衣，小魏和吳姨兩人打了一把雨傘，三人望眼欲穿地朝彎彎的山路的盡頭不停地張望。在彷彿經歷一個世紀的漫長等待之後，迷茫的前方一個拐彎處，一閃車燈耀眼地劃過，一輛白色的奧迪，突破重重迷霧和風雪，飛速地朝這邊駛來。
白車在等待着的三人身邊停下，車門開啟，下來一位身穿黑色風衣的人。那人清瘦的臉上閃爍著一雙大眼睛，一張唇線清晰的嘴唇格外迷人！
「吳媽媽，李然，小魏，是你們嗎？」風，一次次揚起張敏的頭髮，雪，打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他激動地將眼前的三人深深看過，眼睛潮濕著。「我，張敏，終於到家了！」說完，將老少三人一一抱入懷中……
吳姨心疼地拉了拉張敏風衣的帽子，「外面天兒太冷，快回屋，有話回家說！」
小魏抱起張敏一隻胳膊邊走邊說：「說好我回來看你，你卻回到了我後面，得罰一下。」
張敏憐愛地撫了一把小魏的頭，「任你罰！」
小魏調皮地做了個鬼臉，「嘿嘿，不敢罰你，不然吳奶奶和小姑豈能饒我！」
張敏像是想起什麼，「小魏，還記得你說過的咱們再一次相聚后咋來的？」
「記得記得，大——吃——一——頓！」
「呵呵，還行，記性不錯！」張敏將目光移向李然，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李然朝他彎了一下嘴角，「看你多像凱旋的將軍，歡迎回家！」
張敏的眼圈紅了，「謝謝！」或許是不想表露太多，或許是其它李然不知的原因，反正他轉移了話題。對吳姨撒了嬌，「吳媽媽，家裏有沒有吃的，我快餓死了！」
「有有，咱這就煮餃子。」
臨進門，李然詭秘地問了一句，「我說，咋改口叫吳媽媽了？」
張敏同樣詭秘地答道，「不告訴你！」
李然翻了翻白眼，「哼，不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