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孟孟輕嘆,當皇子沒有想象中那樣光鮮亮麗,她心疼地抱著他,在心底輕聲說著。

以後每一天、每一刻都要過得幸福……

「小姐,靖王府的馬車在外面等著。」妞妞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這麼早就到了?昨兒個阿孝哥在城門快關時才進城,靖王世子怕是著急了一整晚。

孟孟轉頭看鳳天磷,說道:「我想,上官檠很在乎你。」

「對,他是唯一對我別無所圖的朋友。」

他的朋友很少,因為他的性格不好。阿檠說他這種人最吃虧,明明心軟,嘴巴卻賤到遭人恨。

他反省過,紀芳選擇阿檠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阿檠嘴不賤?

誰知阿檠說:「不對,那是因為我對她真心。」

他不以為然,難道只有阿檠真心,他就是假意?他知道紀芳愛做生意,在她身上投資了多少?他的真心從來都不只是嘴巴上說說。

但他現在明白了,討好不代表真心,愛情不是為求得某種目的而存在。

「所以你很幸運。」儘管生長在皇家。

「對,我很幸運,因為有阿檠、因為有你。」他的硬嘴不知不覺間變軟了。孟孟伸出手,深吸一口氣,對他說:「我們走吧!」

他據上她的手,看著她的臉,細細念著她的名字,他要牢牢將她記在心裡,不忘記。

打開房門,金色光芒躍入眼帘。

她要親自送他回去當三皇子,重新接續他的人生。

側過臉,她看著他,陽光把他的臉照出一片美麗光暈……今天,天氣晴朗。

走出房間,沐浴在陽光下,他們的眼睛只看得見對方,因此沒有發現,在花叢后的陰影處,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凌厲地望著他們。

馬車很寬大,上官檠和紀芳並肩坐著。

靖王世子是個斯文俊朗的男子,一雙溫潤眼眸中,滿滿地只裝著紀芳。孟孟想,能被男人這樣專心疼愛,紀芳肯定很幸福。

紀芳看著一臉恬然的孟孟,問:「他……我指鳳三,他在這裡嗎?」

孟孟轉頭望一眼,點點頭,「他在。」

順著孟孟的目光轉向,紀芳盯著空無一人的位置說:「我很好奇,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為什麼好端端的他會躺在官道旁?被人襲擊嗎?」

孟孟認真聽著鳳天磷的回答,片刻後轉述,「那天他在街上與百姓一起觀看你們的婚禮隊伍,卻發現曾經為他和世子爺算過命的一個算命術士。」

「晁准?」紀芳也被他算過命,當時只覺得浪費三十文錢很不值得,可一路遭遇下來,方覺得他是個活神仙。

孟孟回答,「對,他追著晁准往城外奔去,因為晁准曾經給他四句預言——「情愛最是傷人,權勢不過鏡花水月,不如歸去,清風伴明月。」他想問為什麼,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為什麼人生不能得償所願?」

她淡定的目光里泄露幾分甜蜜,因為鳳天磷在這些話之後,又接著說——

「我現在明白了,就是要死過這一遭,我才遇得見孟孟,我再也不害怕情愛傷人,我不在乎權勢是否鏡花水月。記住,是你親手送我歸去,日後我生命中的每個清風明月,你都要在場。」

孟孟沒有轉述這些話,只是聽在耳里,甜在心底。

那樣的眼光,上官檠很熟悉,因為紀芳也常常這樣看著自己,所以賀孟莙和鳳三……

「然後呢?」紀芳追問。

「他追著晁准跑,可晁准突然大喊一聲「你看」,一個轉頭,大道變成山谷,他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

「就變成一縷孤魂?他為什麼不肯早點回去?為什麼寧可在外面遊盪?他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他擔心?」紀芳恨恨地瞪鳳天磷一眼,即使那裡只有空氣。

孟孟心疼地看鳳天磷一眼,柔聲解釋,「別怪他,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麼無法進入輪迴,這些日子他過得很辛苦。」

話才落,鳳天磷立刻對孟孟道:「胡扯,這些日子明明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在硬硬的「胡扯」之後,是軟軟的甜言蜜語,一波波的軟話襲擊,讓她的心情既酸又甜,她何其幸運,可以遇見這樣的男人。

紀芳認真聽著孟孟的話,上官檠卻細心地觀察孟孟的操作表情,他發現孟孟右手擺放的姿勢很奇怪,是……握著某個人?

如果鳳三真的坐在那裡,那麼她是握著鳳三的手?

鳳三有潔癖,從不允許女人靠得太近,為什麼會握住賀孟莙?因為……

上官檠笑了,淡淡的笑容也在鳳天磷嘴角揚起,他與好友之間,有著相同的默契。

一屋子都是人,除了服侍的下人外,還有府里的魏總管、宮裡的太監、太醫,再加上上官檠和紀芳,不小的房間顯得逼仄。

子不語怪力亂神,孟孟總不能對人說自己是來安魂的,只好說自己有一手金針之術,也許可以救回三皇子的性命。

當然,這點是上官檠特別提醒的,皇家最忌這種事情,若真相拆穿,到時孟孟無功,說不定還得擔過。

萬一哪個心懷不軌的非要說三皇子的魂被她招走,她百口莫辯。

於是上官檠主動開口,「所有人都到外頭去等吧,賀姑娘這手醫術沒有師父同意,不能外傳。」

太醫們紛紛下去了,魏總管和太監卻不肯走。

他們可是身受皇命要好好看顧三皇子的,萬一這個小姑娘弄出點什麼事來,他們的人頭還要不要?

更何況太醫說了三天,萬一在這緊要時分……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孟孟說:「行金針之術需要十分專註,你們在這裡,萬一害我分心……到時即便在金鑾殿上血濺三尺,我也會把你們一個個拉出來。」

她是個溫柔之人,怎會說出這種話?沒錯,就是鳳天磷在她耳邊一句一句教著說的。

旁人不知,上官檠卻清楚得很,如果他對鬼魂之說原本還有一點點的不確定,那麼現在他百分百肯定鳳天磷就在這個房間里,因為那話分明是鳳天磷的口氣。

上官檠接話道:「賀姑娘儘管施針,這些人,本世子幫你一個個記下。」

話都說成這樣了,誰還敢留下?

為了做表率,上官檠與紀芳跟著大家一起離開房間,但是沒人敢走遠,一個個像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門后,就怕裡頭傳出什麼動靜,自己卻沒發現。

等門關起,孟孟再次投入鳳天磷的懷抱。

他親親她的額、她的唇,他要享受這最後一分溫存。

「我清醒后,要第一個看到你。」他不放心。

「好,我發過誓的,一定會做到!」

「你要用盡所有的辦法喚回我的記憶。」

「我會。」

「如果我太固執、太愚蠢,你就帶我回森林裡,指著樹上的刻痕、指著那些小石子排成的圖案,助我記起。」

他霸道,卻也講道理,有這麼多的證據,他肯定會相信。

「我知道,你講過很多諞,別再嘮叨了,快點回去。」

他一面點頭,一面叮嚀再叮嚀,「如果我還是不信,就把我講的那些話一一翻出來告訴我,我沒對任何人說過那些事,只要你說,我就會信。」

「知道知道,你再不快點,門外那些人要衝進來了。」

在孟孟催促下,鳳天磷往自己身子上躺去,可這時,一個黑色的、陰冷的影子從窗外飛快竄入,以極快的速度從孟孟身上穿過,她頓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孟孟在裡頭待的時候比想象中還久,一身冷汗濕透背脊,整個人幾乎站不住。

門打開那刻,她踉蹌地往前撲倒,上官檠眼捷手快急忙將她接住,間道:「怎麼了?不順利嗎?鳳三沒醒過來?」

孟孟抬眼,所有人發現她眼睛四周發黑,臉色慘白,嘴唇顏色盡失,額頭浮起淡青色。

太醫七、中暗付,施行金針之術如此耗費心力?長期如此,會否短壽?

孟孟勉強擠出笑容,「三皇子……醒了……」話說完,她往後仰倒,陷入昏迷之中。

這一覺,孟孟足足睡了一天。清醒時,她臉色已恢復正常。

見床邊有丫頭服侍著,她安起身子問:「三皇子情況還好嗎?」

府中的丫鬟月霜應話,「是,三皇子已經清醒,還吃下不少東西,賀姑娘,這樣是不是代表主子爺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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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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