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迎春花（二）

高三的早自習是極早就開始上課了，因為上一次高三十六班的成績下降了不少，不僅僅是個人的分數，就連班級的總分數都已經下降了不少。本來是七點才開始早自習，何洪元作為班主任，硬生生的規定所有同學在六點四十都要到教室開始讀書。可以不看語文，作為這麼多年的資深語文老師，對於自己班級的語文實力何洪元從來沒有擔心過。春寒料峭，大清早六點的時候就有學生陸陸續續的起床，原本還帶著絲絲倦意的學生剛一出宿舍門，幾天到一陣寒風撲面而來，所有的睡意全部消失了一個乾乾淨淨，縮了縮脖子，一群學生已經稀稀落落的向著教學樓走過去。鄧倫周和楊星宇這兩人都是高三十六班的男孩子，或者說是九分之二的男孩子。作為一個文科班，有九個男孩子其實也已經算是不少了，隔壁班級裡面就只有三個男生，這讓幾乎全部都是男生的理科班羨慕不已。「你這次考試考的怎麼樣？」學生比老師後知道考試結果，所以三天前考試的結果才下來，楊星宇這一次考的很不理想，原本是一本苗子的他，這一次居然滑倒了二本線之中，這讓作為男生之中佼佼者的他心裡鬱悶了好久。鄧倫周倒是無所謂，相對於楊星宇，他的成績本來就不怎麼好，自然所謂的落差也就不存在。

「這一次，我居然剛剛在三本之上晃悠，差點就掉出去了，班級已經是倒數了，哎，老何已經批評我一頓了，生無可戀。」狠狠打了一個噴嚏，鄧倫周揉了揉鼻子，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楊星宇也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越到關鍵時候，這腦子就越混亂，你說我們班級什麼時候考過這個成績？這一下子可能老何真的發火了。」楊星宇一想到何洪元這幾天的黑臉，不由得顫了顫。鄧倫周也小聲說道:「可不是嘛！原本定的七點到教室。現在生生的提前了二十分鐘。你看，整個校園除了我們班，哪個班的學生起這麼早？」楊星宇看著面前已經到了的教室門，「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高三還有一次春遊，你說還能夠去的成嗎？」鄧倫周想說什麼，就看到一個個子不高，面色陰沉，頭髮已經花白的中年男人已經站在教室門口，看著他們兩。咽了咽口水，楊星宇和鄧倫周齊聲叫道:「何老師好。」何洪元淡漠點點頭，「還不走快點！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

幾乎是低著頭跑到自己座位上的楊星宇和鄧倫周，餘光撇著周圍彷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讀書之中的同學，趕緊熟練的從抽屜裡面拿出英語書，翻開上一次自己讀到的地方，哇哇的開始讀了起來。何洪元並沒有站多久，僅僅一會兒，就離開了教室，回到了辦公室。後面的同學熟練的偷偷往窗縫裡面看了一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確定消失在懷角，這才小聲和同桌說著話。楊星宇偷偷看了看坐在最後同學的動靜，這才揉了揉眼睛，小聲說道:「你說，什麼時候進行第三次統考啊？」現如今第一次統考，第二次統考已經結束了，一次不如一次的成績，讓所有人對於不遠的第三次統考十分畏懼。同桌依舊淡定的那些書，目不斜視，嘴巴裡面卻是說著:「還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應該就是春遊前後吧？」

「春遊？還能夠春遊的成嘛？現在老何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跟在我們後面。你們女生還好，我們男生宿舍老何是常常神出鬼沒，一看到我們在宿舍沒有學習，就開始明裡暗裡說著人家某某宿舍整天學習到半夜，我的天啊，白天的學習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了，大半夜還要熬夜苦讀，我可真沒有那個精力。」女同桌繼續說道:「誰說我們女生輕鬆了？雖然他不來，不過每一次都叫其他班的班主任輪流來看我們到底在宿舍幹什麼。相對於他親自來，還要可怕。你不知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楊星宇頭也不回。繼續大聲朗讀著:「黃河幹流流經省區：(1)青川甘寧內蒙古，晉陝過後入豫魯。(2)發源青海川甘寧，途經內蒙晉與秦，再經豫魯入渤海，五四六四略呈「幾」字型。」眼睛些微的向後面看了看，果然，兩片反光的眼睛如同深夜的獵手，看著班上每一個同學的表情和動作。「老何都快要趕上特務了。」楊星宇嘟囔道。「本來就是。」同桌的聲音幽幽飄來，面色卻是一臉嚴肅。

每一個同學都是修為極為高深的演員，在三年時間和老何鬥智斗勇，這種小把戲老何也看不出來。二十分鐘之內，果然沒有一個同學在六點四十之後到教室。看到人已經全部到齊，老何這才那些書走進了教室，拍了拍桌子。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老何，何洪元推了推眼睛，冷聲說道:「很好，沒有人遲到，從今以後，必須每天都要準時到教室，還有，在教室裡面就不要帶著圍脖了！到底是來讀書的，還是來比美的？嗯？！這有多冷？人家毛主席都還在大冬天裡面冬泳，這距離冬天已經過去很久了，有多冷？那麼嬌貴？！」一些女同學很不情願的摘下了自己脖子上面的圍脖，默默的藏好，看著靠在窗子邊上的同學，明顯打了一個哆嗦，楊星宇不禁為她們默哀。「還好自己沒有在窗子跟前，要不然，非得凍瘋了不可。」何洪元繼續說道:「我說了，以後的早自習，不要讀語文，你們的語文，我來負責，主要是其他學科，文綜，英語，你們都還差很大一截，自己要學會查漏補缺！」

看了看錶，何洪元說道:「楊星宇跟我出來一下，其他同學繼續開始早自習。」楊星宇顫了顫手，看著已經離開教室的何洪元，閉上了眼睛，一副認命的模樣:「該來的總算會來，果然，輪到自己了。」每一次考完試，老何都會習慣的把自己心中的一本苗子的成績好好分析，成績下滑的其他同學老何基本上也都會一個個全部談到，作為一個班主任，老何的確是楊星宇見過最為負責的班主任。同桌投來同情的目光:「不要死的很難看。」楊星宇喃喃說道:「我估計這一次會很慘。」在全班同學的或是同情，或是唇亡齒寒的表情中，幾乎都可以看出對於楊星宇的遭遇他們已經深有體會。不過幾個呼吸，楊星宇就已經除了教室門，教室辦公室並不遠，前走拐個彎就到了看著辦公室就在眼前，楊星宇大叫一聲:「報告！」這才進入了辦公室。辦公室的溫度很高，要不是因為現在老何的臉很冷，楊星宇還真打算一直在這裡待著。

「啪！」何洪元將一張紙拍在桌子上，指了指對著楊星宇說道:「你好好看看！這幾次你的考試成績是直線下滑！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張紙楊星宇很熟悉，對於班級裡面的每一個學生，何洪元都會為其個人單獨製作一張表格，來反應該學生的成績狀況，看著上面最近的幾次考試，幾乎是一條直線，還是下滑的直線，楊星宇沉默不語。寂靜的辦公室，何洪元認真的分析楊星宇成績下滑的願意，雖然言辭激烈了一點，不過楊星宇也明白了自己在那些地方做的還不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幾乎用了整整半個小時，楊星宇才從辦公室裡面出來。作為男生中的第一名，他的壓力不僅來自於父母，更重要就是來自於同學之間的競爭，還有老何對於男生的期盼。文科本來男生就比較弱一些，不過楊星宇的數學還有文綜很不錯，所以這才能夠在女生強勢的文科之中脫穎而出。不過相對於在班上每次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的那兩個女生。楊星宇顯然還是有些不夠看。

回到了班上，就看到班級裡面的同學有的刻苦讀書，有的交頭接耳，看到楊星宇進來了，就知道老何估計也要來了，所以一個個立馬端正了姿態，真真假假的開始發生讀著書。女同桌擔憂的看著一臉灰敗了楊星宇:「怎麼了，你沒事吧？」楊星宇很帥，即便是在理科男生當中，也絕對算的上清秀俊雅的少年，在班上女生緣也不錯，成績好，長得帥，還會打籃球，聽說班級很多女生都暗地裡偷偷喜歡他，不過由於頭頂有一個老何，所有人還是悄咪咪的把這份心思都放回了肚子里。再說了，現在相處三年，太熟反而有些不好下手。「還能怎麼樣？自然就是一通教訓，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幾次考試成績下降成這個樣子，原本一點都不擔心的高考，居然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

「沒事，沒事。」同桌安慰道。

窗子邊，太陽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