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阿威你加入組織了嗎
（2）阿威你加入組織了嗎
那林秘書也許是想博得阿威對她的好感吧，或許向阿威表示自己對他的好感，便就盡其所知道的一切，統統地都捅給了阿威。
「……嘿，也不知怎麼搞的，寧主任說這幾天她早上一起床就感到心裡泛潮，就覺得有些噁心，就要嘔吐什麼的。可是吐又吐不出什麼東西來，就吐那黃水。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就在那裡乾嘔。還一個勁兒地呻吟說自己的身子發懶。飲食什麼的也不是很好，只要稍微的吃上一點東西就非要嘔吐不可。再加上最近汛期，事情忒多，她的休息也不是很好。唉，你沒有瞧見，把原來的一個臉上粉嘟嘟紅撲撲的小媳婦子，弄得看起來臉色蠟黃蠟黃的，真的是生了大病。」
林秘書又接著說道：「您來過臨河的，您也許聽人說過什麼的，我們這地方靠那黃河近，地氣潮濕，各種肝炎什麼的流行性疾病很多，我怕是這回我們的寧主任真的給染上了那甲肝什麼病的也未必不可呀！……。」
從那林秘書談話中漏出來的種種事實之中，阿威完全證實了小淼其實並沒有患什麼甲肝，而是真正的懷孕了。
只不過，小淼出現的這種妊娠反應的癥狀，那林秘書一個未婚女青年，平常不怎麼注意收集學習和了解這一方面的衛生知識，而她本人又沒有親自經過這種事情，不清楚而已，也理所當然的按照那普及傳染病的宣傳畫頁上的宣傳內容上描述的癥狀，也就自然的認為那小淼是得了甲肝。
至於小淼本人來說，在這一方面的知識，也和那個林秘書的水平差不多。
阿威記得，妻子梅當年在懷著兒子贇贇的時候，四十天後就開始了妊娠反應，噁心嘔吐不說，那整個人就純粹吃不成什麼東西。
當時，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癥狀意味著什麼，只是陪著妻子在那醫院裡做了幾項很簡單的化驗之後，那個婦科的大夫就告訴他說梅懷孕了，叫他回家陪著她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加強飲食就可以了。
現在，小淼也有了和妻子梅當年相似的癥狀，不是懷孕，還會真像那林秘書所說的患了什麼甲肝而到省城去進行檢查治療了，莫非她是到省城採取必要的保胎或調治措施了。
想到這裡，阿威就覺得更應該打電話把這件事情給徹底的問問清楚。他認為這是大事，絕對不能模稜兩可。
好像記得小淼曾給過他一張既有工作單位電話號碼，又有她在省城家裡的住宅電話號碼的名片。
當時，他自己帶回來的時候，就隨手放在值班室里辦公桌中那屬於自己專用的一張抽屜里。
阿威順手抽開了那個抽屜，一翻，果然還在，於是，他便按著那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阿威沒有想到，近期這郵電局的服務質量還真是提升了不少，並沒有那個林秘書所說的那樣什麼服務質量有問題的抱怨，他往那省城撥打的長途電話，加上了長途區號一打就通，而那面接電話的人正是阿威要找的小淼。
「喂！那位？」
她那甜甜的令人回味無窮的問話聲，一下子使得阿威感到從心底里穿過一道暖流似的，禁不住地開始激動了。
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回答道：「是我呀！大姐！」
「哦，阿威呀！你在哪裡？在省城么？你什麼時候也到省城來了？」
小淼聽了阿威的回答，在那裡熱情地詢問著。
阿威的面前幾乎看到了她的熱情的笑靨，急忙回答到。
「不，不，大姐！我沒有去省城，我…我還在老地方。」
「哦，小城呀！阿威，我讓林秘書給你寄的那本雜誌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收到了。謝謝你了呀！大姐！你那麼忙的人還惦記著我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呀！」
「這有什麼呀，舉手之勞嗎！我可真心的期盼著您的大作能夠很快的問世呀！」
「那是一定一定的，嗯……嗯……」
忽然，阿威竟不知道怎麼給小淼說話了，一時找不出個合適的詞了，嘴裡開始打開結了。
「有事情么？阿威，你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小淼聽出了阿威的說話的不痛快，便在那裡反問道。
「有事，啊，不，沒事。大姐，我是想問……問你個事。」
「問啥？你就直說呀！」
「就是問問你給我郵寄的那本雜誌中寫的話都是真的嗎？」
「寫的啥話？」
對方顯然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有寫過什麼話似的，也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聽起來顯得有些驚訝地問了一聲。
「怎麼？你不知道？那雜誌裡面的話語不是你寫的？可那上面明明是你的筆跡呀！」
阿威一聽小淼說她自己不知道寫字的這回事。換句話說，小淼自己並不承認那話語是她自己寫的。
一時，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有點急了，那個書獃子氣就來了，接著便又繼續發問道：「你在那雜誌上寫著你懷孕了！難道這不是真的嗎？」
……
瞬間，阿威手裡的那電話聽筒里突然沉寂下來了，半晌，聽筒那面的小淼沒有回應什麼。
阿威疑是小淼壓掉了電話，但又覺得不像，正在他拿著那電話的話筒在那裡不知怎麼辦才好的時候，那話筒里卻又傳過來了小淼的聲音，只不過那聲音在阿威聽起來跟剛剛幾分鐘前接電話的那會兒比起來，一下子就多了點兒生疏或說不出的好像打官腔的味道，令阿威一下子就想起了那電影上出現的女領導的架口，說話的語速緩慢，而聲音有一點沉重，有一種威懾的感覺。
……
「阿威，不要說什麼懷孕不懷孕的事嘛！這可是原則問題呀！是呀，也許是我寫了，但那隻不過是我自己想很快懷孕的一種個人願望呀。你沒有看到嗎？我還特意在哪懷孕的兩個字的下面打上了兩道橫杠杠嗎？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阿威聽到小淼終於承認了雜誌上的那幾句話是她自己寫的，但卻不承認她自己已經懷孕了的事實，自己的心裡雖然有點鬱悶，也有一點點吃驚，但他的本意也不想跟她在那個電話里爭論什麼，而且說白了也根本沒有必要，即就是爭論，爭論出個結果了又能怎麼樣呀？
他就是想讓她親口承認她已經懷孕這樣一個事實的，現在，小淼就是不承認這一點，也不往這個話題上說。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寧小淼也是一個很乾脆的女人呀！敢做為什麼不敢當呀？
阿威的那種不滿在自己的心裡使勁的翻騰著，但他卻沒有再向她說什麼，強忍著內心的某種不滿，聽她給自己繼續往下說什麼。
「……阿威，我說你呀，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什麼了，我並沒有懷什麼孕嘛，你這是聽誰給你說的呀？思想上要純潔一些呀！我告訴你，我不是患的黃疸型肝炎嗎，請了病假在家裡治病休息的。這怎麼就給說成是懷孕了呢？好了，好了，我們今天在這裡就不要再談什麼懷孕不懷孕的事了，好嗎？好多天沒有跟你聊過天了，我在家一個人也沒有事干，沒有人陪我聊天，都快把我憋壞了。今天我們兩人就在電話里好好的聊聊吧！」
「阿威啊!你可別說，那臨河縣城雖然說是個巴掌大的地方，可真算是個人傑地靈藏龍卧虎吶，真是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呀！」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臨河縣中醫院有個專治男女不孕症的老中醫，好像姓王，叫王什麼的，我記不住人家的名字了。」
「嘿！人家的那醫術可真夠高明的……！」
「你猜怎麼著？我們家小魯那被省人民醫院泌尿科的那位權威專家確定為不治之症的器質性陽痿病和死精症，經他這幾個月的精心調治竟然好多了。你說神不神？前天，我們又一起去那省人民醫院的泌尿科做精子成活率的化驗，結果出人意料之外的好呀！嘿，那精子的成活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四……。」
「阿威，這些我就再給你不說了，我想說的是以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今後，我們之間仍然是很好的朋友。」
「怎麼樣？我這個提議你還可以接受吧？」
「臨河縣城的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就讓它永遠地過去吧！就讓我們彼此留作美好的記憶好嗎？」
「如果你覺得不想記憶也好，你和我也就只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怎麼樣？都是大姐我的不對，我的錯誤，請你原諒吧！大姐我在這裡求你還不行么？」
「唉，話再說回來了，男女之間的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呀，別人哪，想推都推不出去，我們又怎麼好往各自的身上攬呢？阿威，你說是不是呀？」
「阿威呀！你今年也不過也就是個三十二三的年齡，而我嘛，也就大你個兩三歲，我們雙方今後的人生之路還是很長很長的，所以呀，我們更應該潔身自好呀！我說的對不對啊！」
「只要你阿威在為人處世上能對得起大姐，那大姐我也在今後是不會虧待你這個小弟的……。」
「你說呢？阿威！」
「哦，順便再多問你一句，阿威，你加入組織了嗎？」
「……那你寫了入黨申請書了嗎？哦，寫了就好呀！現在這組織上提拔幹部，一是要看你自己有沒有真本事。這一點上你阿威沒有什麼可說的。我也非常清楚，這裡不用你自己多說什麼了。首先，你的文筆不錯，那文章嘛也寫得呱呱叫，出版過作品，而且，又有自己的專業技術。現在全國都提倡的是專家治廠，內行領導，所以呀你個人的大前提還是挺不錯的。二一個卻是要重政治素質。你自己要不是黨員的話，事情可就有點麻煩了。這樣吧，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改天，我給你們單位上的主要領導吹吹風，像你阿威這樣的業務骨幹，企業應該下大力氣好好地培養一番才是呀，一定要作為後備領導力量……。」
……
聽著聽著，阿威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對味兒了。
及至小淼放下了那手中的電話，他都沒有想通今天跟自己在電話中聊天的小淼怎麼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一下子失去了她那往日的溫柔，往日的多情，一下子怎麼就變得沒有了色彩，沒有了情感，甚至於給人的直接感覺卻是連那支撐人在這個世上活著的靈魂也都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沒有了。
阿威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不相信此時此刻里自己是在和那個如水如酒如蜜般的媚態十足的小淼在通電話了。
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又嗡嗡的響了起來，那嗡嗡的響聲中心驚地閃著綠色的磷火一樣的英文字母sweetheart』scoffe,（情人咖啡館）那英文字母的背景上，襯托著的卻是數年前阿威在自己的單位上哪垃圾台上認真地焚燒她小淼來信的火光，還有那像是黑色蝴蝶一般飛舞著的紙灰，那紙灰飄飄搖搖落下的地方，此刻，卻是他和小淼的兩具赤0裸裸，像死魚肚皮般白色的蟒蛇樣纏繞在一起的軀體。
那大腦里的嗡嗡聲漸漸的又變成了小淼那久久壓抑之後**和神經獲得刺激之後釋放出的快樂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