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1）贇贇被人刺傷了
第三十四章（1）贇贇被人刺傷了
夜已經很深了。
小城人民醫院急診病房。
已經做完臨時治療的病人們都回家去休息了，就剩下了阿威一家子還在那裡守著。
大夫說了今晚的後半夜贇贇還有兩小瓶液體需要輸完，就把他們給留在了那個急診病房了。
十分安靜的病房裡，一張病床上，贇贇睡在那裡，手上扎著輸液的管子，小孩子在平靜的呼吸著，有時候他感覺到身上的繃帶或是身上的傷口有些難受，在那裡翻個身，或是試圖用手去抓一下。
有時候似乎還在那夢裡放出些哭聲，也許是做著白天的噩夢吧……。
旁邊的兩張病床上，一左一右躺著阿威和他的妻子梅。
妻子梅已經進入到了夢鄉，只有阿威一個人在那裡仰面躺著，雖然覺得很困很困，但不知怎麼著那眼睛就是合不上，聽著對面的兒子和妻子都發出香甜的鼾聲，阿威這會兒便感到自己的嘴裡木木的沒有味覺，便有了一點想抽煙的意思了。
於是，他輕輕的起身，摸到了頭前自己的眼鏡，戴好了，走過去，仔細的看了看兒子手上掛著的那個輸液瓶，見還有不少的藥水，知道還有一段時間，才可以吊完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多功能電子錶，見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聽到妻子梅在那裡似乎還說了一句夢話，知道她睡得熟了。
阿威輕輕的走出了那個急診病房，站在樓道里，他看到昏黃的樓道燈下，那個走道里白天病人等待治療的椅子上空蕩蕩的，遲疑了一下，他便走過去坐了下來，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香煙和火機，用嘴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了。
他美美的抽了一口煙，煙氣在自己的口腔內穿動了片刻，輕輕的吐向了空中，那思緒便一下子就回到了白天。
……
今天早上十點多，玩了一夜的阿威，十分疲憊的回到了自己一開始就投宿的那個人民飯店。
進了大廳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那一刻，他的心裡竟然不規則的跳了兩跳，他腦子裡轉了轉覺得是自己昨晚熬夜的原因，便沒有再多想什麼，他看到今天那個營業大廳里的人不是很多，有一點驚訝，跟那個前台值班的服務員聊起的時候，他才知道今天是禮拜六，是屬於休息的日子。
阿威不由得感嘆道這時間過得也真快呀！
自己已經出門六天了，在那個省城裡都呆了四天了，不知怎麼著忽然間便有些想家的意思了。
他給那個值班台上的服務員說自己要掛長途電話，對方給他說押金五塊，就把那個電話機遞了過來。
阿威一邊掏出十元錢來，一邊遞了過去，一邊接過來服務員手裡的電話，說了一句：「抱歉！沒有零錢，只有這個了！」
對方沒有說什麼就接過了，看著阿威在那裡打電話。
阿威拿著電話想了一下，沒有撥家裡的電話，而是撥通了妻子梅在單位的電話。
電話很快的接通了，對面是一個女同志接上了電話，說話的聲音很大，給阿威的感覺上好像以前從來沒有接過電話一樣，唯恐自己這面聽不清的似乎在哪裡大聲的喊著一般的和自己通電話。
「……啊？！你是誰？你要找誰？我是誰？…哦，我是搞衛生的楊阿姨！你找梅啊？你是她的啥人呀？…啊！老公？…你是阿威作家呀！…你在哪裡呀？…啊？你還在省城呀！…我說阿威呀！你趕緊回來吧。你們家出了大事情了，前面我在打掃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你們家梅了。她在那裡正在跟經理哭哭啼啼的請假來，說你們家贇贇早上出事了，說你又不在家，她要趕緊到醫院裡去看娃娃。經理沒有二話，就同意了。我多嘴，就問了一下，她也沒給我說詳細，就說了一句話，贇贇給人家用水果刀刺傷了，流了很多血，娃娃昏迷了，給送到那個市人民醫院裡了……邊說邊抹著眼淚就走了。……」
「謝謝你了！」
阿威聽到電話裡面那個自稱搞衛生的楊阿姨給自己說得這一番話，心裡咯噔一下，那個心就亂跳起來了，嘴裡說了一聲道謝的話之後，也沒有聽到人家的回話，便一下子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瞬間里，他的腦子裡似乎顯得空空的了，他的眼睛前面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只有耳朵旁邊還在響著那個楊阿姨的聲音，贇贇給人家用水果刀刺傷了，流了很多血，娃娃昏迷了，給送到那個人民醫院裡了……他在自己的嘴裡似乎不相信的反覆的說著：「不會吧！不會吧！怎麼會這樣呢？」
一邊說著一邊在那裡想著解決的辦法。
他看著那個眼睛盯著自己的服務員，面無表情的要求她給自己再掛一個人工長途電話，對方接電話的單位是小城人民醫院的急診科。接電話的人隨便是誰都可以。
那個前台的服務員哦了一聲，馬上答應了阿威的要求，給阿威一張掛長途電話的單子，叫他填上了，然後便撥出了113幾個數字，很快的電話就撥通了……
阿威聽到那個話筒里也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裡是小城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同志，你好！麻煩請問你要找哪一位？」
阿威略作自我介紹之後，小城裡的人數不多，有特點的人就更少了，對方似乎對他這個人也了解一些，那態度也便馬上變得熱情了，只是讓他稍微等一會，便很快的給他找來了在急診室里的妻子梅。
一接到電話，阿威便聽到梅有點失聲的在電話里喊了一句話：「……阿威！你在哪裡呀？一周時間了，不見你的影子，你也不管我們娘兩個！你這個老子是怎麼當得呀?」
……
通完電話之後，阿威便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迅速的上樓，退了自己的307房間，在那個樓層的服務員戀戀不捨的目光之中，他衝下了三樓結清了房費，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個長途客運中心，乘上了開往小城的最近發出的長途汽車。
走出飯店大門的時候，他還跟那個胖保安還打了個招呼。
走在那前往客運中心的路上，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這個人民飯店都住了幾天了，怎麼就再沒有看見過那天晚上值班的那個自己覺得有點老的服務員。
只是，這個時候了，他似乎顧不上考慮那麼多的事情了，僅僅起了個念頭，就過去了。
兩個小時以後，阿威手裡給兒子提著些哇哈哈飲料，還有幾斤蘋果香蕉什麼的趕到了小城人民醫院的急救科，很快的就找到了那個急診室的病房。
當他站在兒子的病床跟前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的贇贇，一抬頭，看到自己的爸爸阿威來了，那大大的眼睛一亮，接著那淚水就浸滿了眼窩，旋轉了一會，還是似乎有一點不情願的從他的那蒼白的小臉上滾落了下來，這會兒那個小臉上似乎也才有了一點紅暈，他原本紅潤的小嘴有一點點發青，似乎有一層白皮，他哽咽著說了一句：「爸爸……」馬上就泣不成聲了。
阿威看到兒子痛苦的樣子，把自己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在了那個病床的床頭柜上，然後，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大手替他擦了擦那滾落下來的淚水，兩眼緊緊盯住他那大大的黑黑的眼睛，搖了搖頭，另一隻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還嘴裡輕輕的吁了一下，做了個禁止說話的動作。
贇贇便眨巴了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著爸爸阿威懂事的不再說什麼了。
見兒子沒有什麼大礙了，阿威這才走出了急診室的病房，找到了坐在那個走道里的長椅子上的妻子梅。
梅的跟前圍著幾個人，阿威都不認識，但看到他走了過來，聽到有人說這是孩子的父親，那幾個人就有都轉過身來，都看著他。
他們每個人眼睛里的複雜的目光，還有臉上顯得不一般的表情，阿威都感覺到了，只是，他並沒有問他們什麼，他過來拉著梅的手，還沒有說話，妻子梅便一下子撲在他的懷裡，首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在那裡向阿威抽抽搭搭的訴說著她自己知道的事情。
「……今天早上因為是星期六，學校還沒有開始執行雙休日的規定，贇贇還要上學，一早上他就去上課了。」
「九點半鐘商場開門，我在單位上剛把櫃檯里的衛生打掃好，準備開始營業的時候，贇贇的班主任王老師就把電話打來了，她說贇贇和別的班的同學打架，被捅傷了，流了不少血，學校已經把他送到人民醫院的急救科了。醫院現在要做手術，要輸血，得家長簽字。我們打他爸爸的電話，那面接電話的人說他爸爸出差了，我們想辦法找到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現在請你馬上到醫院裡來。」
「我一聽贇贇受傷了，又送到了醫院，當時就嚇得有點傻了，半天反應過來，急忙在經理跟前請了假，出門打了個車就到醫院了。」
「贇贇已經被送到了急救室，要做手術，大夫們等著家長簽字。」
「我問了一下情況，主治醫生李大夫說，贇贇的腹部被利器刺傷了，屬於開放性腹部損傷，刀傷有五厘米深，幸好沒傷到內臟，需要儘快的手術，其他方面沒有問題，我就簽上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