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他看得怔忡,像是被她的美吸入了漩渦之中,一時之間無法自拔,胸口不但流過異樣的感覺,甚至還摻雜了激動的情緒。

平順樂當然發現了他的目光,他似乎很驚訝她的打扮。

也不能怪他吃驚,畢竟她附身的女體本身的皮膚就比其它姑娘健康一點,更別說高挑又精實的身材,如今打扮得這麼有女人味……嘖嘖,剛開始她也是嚇得目瞪口呆。

但是哪個女人不愛漂亮?

看在靳老夫人如此用心和細心的份上,她也就大方的接受這樣的改造。

「我這樣很奇怪嗎?」她停下腳步,仰起頭,看着他。

靳無疾回過神來,尷尬的揚起嘴角,「不……不會,將軍……」

「叫我小樂吧!」她有名有姓,老是被叫將軍,顯得心虛許多。「我都要微服出門了,東一句將軍,西一句將軍,豈不是暴露了我的行蹤?還是你想故意幫我找麻煩?」

「不敢。」他連忙搖頭,「那恕在下無禮,直接喊將軍的名字了。」

她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再與他討論名字的問題,臉上早已藏不住蠢蠢欲動的興奮,目光熠熠的望着他,「今天有安排行程嗎?你要帶我去哪裏開眼界?」

「你想做些什麼?」看着她孩子氣的笑容,他不再有防備與驚詫,反而被她的某種氣質吸引住,想要發掘她的另一面,她如此隨和的模樣,很難看出她以往是殺人如麻的惡鬼將軍。

尤其她換上姑娘家的衣裙,就像是豆蔻年華的天真少女,讓他緊盯着她,很難移開目光。

「我想想。」她的右手支著下巴,認真的想了又想,「你們城裏的人平時無聊會做些什麼事?」

他沉默不語,這個問題對他有點難度。

她一開始感到奇怪,後來才想起聽到的八卦……靳無疾因為體弱多病,幾乎都待在家裏。

簡單的說,靳無疾跟她一樣,是個阿宅。

問阿宅要去哪裏,確實是她的不對,於是連忙開口,「上館子看戲吧!」

看戲應該就像她去電影院看電影吧?

「請上車。」他順從她的決定,小心翼翼的扶她上車。

當他也準備上馬車時,丁婉春卻不顧靳家人的阻止,小跑步來到馬車前。

「將軍、夫君,我也想去。」她咬着唇,哀怨的望向車內的平順樂。「將軍,請讓我隨身伺候你,還有,順便照顧夫君……」

她當他是三歲小孩,還是得了老人痴呆症的阿伯?出門還需要一名菲佣隨侍啊!平順樂偷偷翻一眼,基於做人的基本禮貌,也為了顯示她的氣度,於是假裝大方的笑說:「上來吧!」

就算百般不願意,她又能如何呢?畢竟丁婉春是靳無疾的妻子,他們就算再怎麼貌合神離、有名無實,但是在所有人的眼裏,終究還是一對……夫妻。

「謝謝將軍。」丁婉春立刻上了馬車。

靳無疾沒轍,冷漠的看了妻子一眼,同時也坐進馬車內。

馬車裏的氣氛一開始十分尷尬,平順樂暗自吐了吐舌頭,這對夫妻相敬如「冰」,也讓她感到一陣寒意。

尤其丁婉春坐在她的對面,就算故意看向窗外,一樣能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隱含着哀怨,還有一絲嫉妒。

但是她想,應該是錯覺,畢竟該嫉妒的人是她啊!

不管是有名無實或相敬如「冰」,丁婉春都正大光明的霸佔住靳無疾身邊的位置,讓她沒有機會把他推倒。

啊……鬱卒啦!

靳無疾包下整個戲館的二樓,讓平順樂可以好好的享受看戲的樂趣,又不會被打擾。

她一手抓着奶香順口的糕點,另一手抓着剛烤好的叉燒酥,圓滾滾的眼睛直盯着戲台上翻來翻去的孫悟空。

他看着十分專心的她,稍早之前歌伶嗓音了亮的唱着戲,她卻是昏昏欲睡,還一度很不給面子的狂打呵欠,後來眼看情況不對勁,他找來戲館館主,臨時換了一場戲,沒想到孫悟空的武打戲讓她雙眼一亮,還不斷的拍手叫好。

在他的眼裏,她真的與一般姑娘家不同,而且今日她又特地打扮過,深紫色的衣裙把她的肌膚襯托得明亮,端正深邃的五官。

一張小臉也不如外傳那般恐怖,她沒發現他正在觀察自己,直到台上的布幕暫時拉上,中場休息時間,她才回過神來。

「我……我……」她突然望向他,「洗手……喔!我是說,茅廁在哪裏?」喝太多茶水,總是要解決生理需要。

靳無疾站起身,想要帶她去。

「夫君,我帶將軍去吧!」始終保持沉默的丁婉春急忙出聲。

「嗯。」他點了點頭。

平順樂與丁婉春並肩離開,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聊天,直覺告訴她,丁婉春對自己應該沒有好感。

丁婉春帶她來到戲館後方,伸手指了指茅廁,「將軍,這兒就是解手的地方,我在前方等你。」

平順樂道了謝,為了避免尷尬,趕緊打開門進去,一關上門,就聽見丁婉春離開的腳步聲,這才鬆了一口氣。

解決了生理需要后,她打開門出去,卻見不到丁婉春的身影,心想,丁婉春應該是先回去了,也沒放在心上,自行往來時路走去,只是繞來繞去,她又迷路了。

找不到戲館的前院,她只好在後院繞啊繞的,不小心繞到柴房附近,正打算轉彎,卻見到丁婉春的背影。

「你還要我等多久?」一名擦著厚重粉妝的男子站在丁婉春的面前,激動的抓住她的雙屑。「當初你告訴我靳無疾活不久,一年又過了一年,都過了快三年。」

丁婉春咬了咬唇,小聲的說:「余豐,你別這樣,小心被人聽見……」

「如果你有心與我在一塊,還怕被人聽見嗎?」陳余豐怒目相對,「當初是你說家裏窮,嫁給靳無疾可以改善家裏的環境,如今你丁家的環境比以前好太多了,你還把自己困在靳府做什麼?」

「我……余豐,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般簡單,我夫……靳無疾不肯放我走。」她撒了個謊,就是為了要安撫青梅竹馬的舊情人。

陳余豐皺起眉頭,「你說的是真的?」

「是。」為了圓謊,她只好硬著頭皮點頭,「所以,余豐,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我一定讓他休了我……」

陳余豐的心一軟,將她抱進懷裏,「婉春,我這麼相信你,也等你這麼多年了,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丁婉春點點頭,「我今天沒什麼時間陪你,你快回戲班吧!」

勉強點了下頭,陳余豐又緊緊抱了她一會兒,然後趕回戲班裏待命,下一場戲就要輪到他上場。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丁婉春才狠狠的絞緊帕巾,安靜的想了一會兒,離開原地。

至於老是撞見她的秘密的平順樂,只能在躲在角落,一動也不敢動。

她怎麼這麼倒霉,老是誤打誤撞的撞見丁婉春的秘密?

這代表什麼?

她要揭發丁婉春這不守婦道的女人嗎?

只是她剛剛也聽見了,這時代的女人都背負着沉重的宿命。

聽起來丁婉春根本不想嫁給靳無疾,是為了改善家裏的環境……只是這也說不通,她上回聽見靳無疾有意還丁婉春自由,是她還想在他身上求得愛情……

平順樂搔搔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三個人的關係也太複雜了吧?

愛跟不愛有這麼難以抉擇嗎?

那個男人看似守候丁婉春很多年了,為何她對他說謊呢?

平順樂發現這齣戲唱得可真是狗血,她想她還是按兵不動,暗中觀察這齣戲還能夠上演到何種程度。

平順樂的心愿是每天都混吃等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凡是有關靳無疾的事情,她就興趣大起,想要弄個水落石出。

所以她偷偷的觀察著丁婉春,發現丁婉春其實在靳府十分低調,身為府里的四少夫人,唯一的工作就是替靳無疾煎藥,其餘的時間非常自由。

她又發現丁婉春每天都會到寺廟拜藥師佛,祈求靳無疾的隱疾能快些好起,所以她更好奇了,這天瞞着眾人,偷偷的跟着丁婉春出門,才發現求神拜佛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上戲館與情郎幽會。

站在房間外,她聽見裏頭傳來哼哼哈哈的聲音,不禁有些尷尬,自己還沒有饑渴到這種程度,連忙走避這「妖精打架」的場面。

平順樂才剛踏齣戲館大門,便看見靳無疾已經備了馬車在戲館外等她。

今日的他一襲銀白色衣衫,將他的襯托得高雅俊美,一雙好看的黑眸正瞅着她。

「小樂。」在外面,為了避免身份曝光,因此他喊她的小名。

只是每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心似乎就熱一次,有股暖流不斷的在他的體內亂竄,她正一點一滴的吸引着他的目光,也不斷的吸引他往危險的漩渦中跳……

她有些詫異,脫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奴僕見到你離開府里,就來告訴我,我便派人備了馬車,想來接你。」

他俊美的臉龐揚起淡淡的笑容,「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看戲。」

他的話就像一枝利箭,狠狠的射進她的胸口,戳破了隱藏的心虛,表情略顯僵硬。

她懷疑他話中有話,可是又不想拆自己的台,只好裝傻的說:「是啊!前幾天看的戲讓我意猶未盡,才想要上戲館看戲,沒想到匆匆出門卻忘了帶銀子,只好敗興而歸。」她呵呵笑着,同時擺擺手,像是在笑自己的胡塗。他看透了她的笑容,明了她其實是在隱藏尷尬,但也沒有繼續戳破,往前一站,「我身上有銀子,我帶你進去看戲吧!」

她倒抽一口氣,乾笑幾聲,「不用了。今天演的戲,我不喜歡,咱們到別處晃晃吧!」

並不是想為丁婉春隱瞞劈腿外過的事實,可是也不應該經由她揭穿,畢竟然對於靳府一家子而言,她是個外人,不應該插手管丁婉春的事情。

雖然她很同情他被戴綠帽子,但是……這也沒有辦法,誰教他一成親就把妻子晾在一旁,不管是不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還是另有原因,讓年輕貌美的妻子獨守空閨,遲早都會出事情。

她不知道他知不知情,也許知情,所以早就默認妻子的行為,只要她別來煩他?

平順樂腹黑的想着,衡量一下情況,決定她看戲歸看戲,還是不要去插手他人的家務事。

「走吧!」她笑吟吟的上前,不顧旁人吃驚的表情,直接勾住他的臂膀,

「我剛剛路過一間讓我很有興趣的店。」

他目光複雜的看着她主動勾住自己的手,雖然明白這不合禮儀,但眼前的女人並不是普通的姑娘,向來不拘小節,像這樣大剌剌的動作,想必她毫不在意。

沉思一會兒,他還是沒將她的手揮開,就這樣出借自己的手臂,同時也感受到她身子的嬌柔。

他連忙斂住心神,將過多的遐想拋諸腦後,眼觀鼻,鼻觀心,任由她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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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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