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楊氏哭哭啼啼，看到兄妹兩個來，着急的抓着他們的手，「可怎麼辦啊，會不會出什麼事，你爹身體一直好好的，怎麼會…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她看到顧應全的糾結，卻沒有替他分擔。還逼着他去做選擇。
相公這樣懦弱的人，她這又是何必？
要是出了事，以後可叫她怎麼活下去啊！
「娘，您別急，爹肯定不會有事的。」顧春芽忙安撫她，「可能是最近辛苦了，累了，今兒又…也是我不好，我不該走的，不關娘的事。」
「不不。都是我的錯。」楊氏滿臉是淚，伏在床沿上哭起來。
顧應全雖然不硬氣，可對自己卻很好。別說斥責，就是連大聲說話都沒有的，人又忠厚老實，就是唯一那個缺點，他既然改不了。自己也應該包容他。剛才那種情況，她就該為他想想，而不是什麼都不說，叫他急的暈了過去。
楊氏後悔極了，眼淚不停的流下來。
幸好衛大夫很快就趕了過來。
他們忙讓開，叫衛大夫好好看看。
「…鬱氣攻心。氣路不順，幸好底子厚實，沒什麼事。」衛大夫開了方子。「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看顧大哥往常也是平實的人，照理說不該如此。」
顧老爺子很是尷尬，只道，「麻煩衛大夫您了。」
顧明瑞看了徐氏一眼，詢問衛大夫。「那我爹以後應該怎麼注意？」
「最好讓顧大哥不要操心，頭一次沒什麼事。以後可說不定。」衛大夫沉吟一會兒，「這事兒可大可小，也不是用了葯就不再發作的，主要是個調理，心情上要舒暢。」
幾個人連連點頭。
衛大夫又給顧應全略做針灸，等到顧應全醒了方才離開。
「叫爹跟娘擔心了。」顧應全抱歉道，「也不知怎麼的，頭就暈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顧老爺子道，「快回去好好休息罷。」
徐氏一聽，忙道，「怎麼走呢，還沒說好。」
顧老爺子瞪起眼睛，「說啥說，應全都暈了，你還想怎麼樣？你是要逼死他不成啊！不過是個鋪子，不開就不開了。」又叫顧應全幾個回去。
他們便告辭了。
徐氏氣鼓鼓的，老大倒是能了，節骨眼上來個暈倒，把這事兒給糊弄過去。
現在怎麼辦？
今兒說不成，以後也別指望。
「老頭子，女兒說的沒錯，咱們開個分鋪那是最好的，又是一家人，互相幫忙，他們那邊不是也忙不過來么？春芽不想教她姑父就不教好了，只要她教會了弟子，派兩個過來不就行了，不然你說做什麼生意？」她還企圖勸下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眼見大兒子倒在面前，心裏早已不是滋味。
大兒子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知道他肯定是被逼急了才會暈倒，肯定不是裝的。
作為父親，怎麼好忍心還提要求？
「你給我消停一下罷，老大都這樣了，你還說？我想想也沒什麼好的，鋪子是春芽的，又都是她做的東西，咱們沒得去占什麼便宜，我也沒這個臉！」顧老爺子拂袖走了。
徐氏氣死，在後頭喊道，「反正餓死的也不是我一個人！」
「哪裏會餓死，娘，好歹我跟明鑫還在掙錢呢，大傢伙兒省省，二哥反正會說話，到時候找個活兒還不容易？」顧應華是很實在的人，他倒是覺得沒必要一定要開鋪子，家裏這麼多人，自食其力，怎麼也不可能吃不飽。
徐氏白他一眼，「你反正吃個糟糠都能過活的。」
這三兒子算是最沒有出息的一個了，這時候不幫着爭取，反倒勸他們過苦日子，真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她怎麼就養出來這麼一個樣的兒子？
周氏拉一拉顧應華，叫他不要多嘴。
開不開鋪子，對她來說都沒有所謂，自己的兒子被逼得做了木匠，她現在只求兒子將來能有門好親事，以後生了孩子，照樣還是能念書的，現在得罪了徐氏，沒有她的好處。
顧應華也就不說了。
顧應麟暗自嘆氣。
他知道自己說什麼，徐氏也聽不進去。
從小到大，父母疼愛是疼愛他，可卻是從來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娘，現在也別給爹說了，等大哥身體好一些再講罷。」顧芩勸徐氏，「娘再怎麼樣，也不能跟爹吵啊，還得爹來做主呢。」
李氏欲言又止，自從顧應奇提了分家的事情之後，徐氏看她時，眼神就總是陰陰的，好似覺得是她在背後出主意。
她最近都不太敢講話。
既然分家不成，那這個家就還是徐氏做主，她還是少說少出錯。
徐氏閉了嘴，怏怏然進屋去了。
一行人回了家，楊氏忙扶著顧應全回卧房，叫他躺下來。
「哎，沒啥事，現在頭清明了，不用睡。」顧應全要爬起來。
「睡着，剛才可把我嚇死了，你不睡着，我們不安心，這幾天也不要去鋪子了。」楊氏按住他，紅着眼睛道，「不過是說個話，有什麼你就說，幹什麼要把自己急出心火？就算你答應了，孩子們還能恨你呢？就算不答應，公爹婆婆也不會吃了你！」
顧應全訕訕然，撓頭道，「是我沒用。」
楊氏心裏一陣疼，「也是我壞心。」
「哪裏關娘子的事，是我覺得明瑞跟春芽不容易，這才不想答應的，可是看着爹娘，我又說不出口。」顧應全嘆口氣。
楊氏點點頭，「我曉得，你就是心好，想對誰都好。」
顧春芽立在門口，看着這夫婦倆，也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本來要跟顧應全表決心的話都咽了回去。
這當兒，還提什麼鋪子不鋪子？
就算父親答應了，她也不會真的怨恨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有這樣的性子本也不是什麼壞事，只是遇到這種父母，又何必要去埋怨他？
顧冬兒這會兒也趕了來，急匆匆的，額頭上都出了汗，「我聽人說，爹暈了？你們咋也不告訴我一聲！」
「就是怕你着急呢，娘也沒叫我們去說，現在已經好了。」顧春芽道，「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爹會暈？」顧冬兒問，「到底咋回事兒？」
方茹過來道，「還不是因為爺爺跟奶，說要開明春食坊的分鋪，叫咱們答應。」
她在家裏帶孩子，剛才也沒有去，還是顧明瑞告訴她的，當時就把方茹給氣的跳起來，直罵他們無恥。
顧冬兒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們怎麼好意思提！」她驚訝道，「什麼開分鋪，明明就是把你們做的東西拿去給他們賣，還什麼都不用出，還要分錢？他們怎麼好意思！」
「他們就是好意思，有什麼辦法？」顧春芽攤攤手，「反正我不同意。」
「當然不能同意了，同意了，咱們以後都要喝西北風，錢全給他們颳了去。」方茹頭一個支持，「一定不能答應！」
楊氏等顧應全睡下之後，也走了出來，見到顧冬兒來了，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隔壁劉大娘正好在醫館看病，看到三叔來請衛大夫，說爹暈了，我當然要來了，爹這會兒睡了？」
楊氏安撫道，「睡了，你爹沒事，不用擔心的，休息幾天也就好了。」
顧冬兒點點頭。
「不過來了，就留下吃頓飯罷，女婿回來沒有？」楊氏問。
華流芳同人合開的錦緞鋪，他是主要負責進貨的，所以常常要出遠門談生意，一個月，半個月是常事。
「還要過幾日，這個月中該回來了。」顧冬兒笑道，「那我就留下吃飯了，相公也叫我時常回來看看呢。」
「是該這樣，你就一個人在家，閑時就來，哪怕女婿在，也經常來，咱們這點兒還是吃得起的。」
顧冬兒笑了，「嗯。」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就去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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