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瞧著就讓芩兒給你們去幫個忙，她飯燒得不錯的。」徐氏道。

顧應全忙擺手，「不用，不用，妹妹也有事情呢。」

「現在大嫂照顧娘，騰不出多少時間，娘身邊少了她也不行，我手腳雖然沒有大嫂利落，可給你們燒頓飯還是可以的，春芽也能去夜市擺攤么。」

真是莫名其妙！

顧春芽心下冷笑，他們也真是想得出來，居然要把顧芩安插來家裡，莫非是對學藝還未死心？

她淡淡道，「姑姑真有這個時間，不如就照顧奶好了，讓我娘回來休息幾天如何？我們也很感激的。」

顧芩變了臉色，這孩子的反應真快，立刻就想到了關鍵。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奶喜歡你娘照顧呢，你娘比我細心，養養都做得好，不然你以為我不想？」

顧應全什麼都沒聽出來，還在道，「沒事兒的，不用麻煩妹妹。」

「什麼叫麻煩，咱一家子，還用得上這個詞？就讓芩兒去罷，不說了，哎喲，我這腰又疼了。」徐氏轉了個身，背對他們去睡了。

顧芩笑著站起來，「大哥，咱們走罷，相公有空也還能來幫下忙呢，你就別說外話了。」硬是跟著顧應全回了家。

看到顧芩來了，顧冬兒，方茹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顧春芽。

顧春芽冷笑，「奶體恤咱們，派了來給咱們做飯的！」

聽她話裡帶刺，顧芩當作沒聽見，直接就去了廚房，四處看了看，笑道，「喲，菜都買好了么，今兒我來做飯，你們都去忙別的罷。」

幾個人退出來。

方茹皺眉道，「咋回事啊，怎麼她會來，說什麼做飯，咱們又不是來不及做。」

「奶非要叫她來，這人臉皮又厚，自個兒就來了，你打她出去？」顧春芽道，「做飯就做飯，總不會下毒，等她做完飯就趕出去。」

方茹笑了起來，目光閃閃，「也好，你也能騰出時間做蛋糕，我看今兒應該不會下雨了。」

「做啥蛋糕，做蛋糕要在廚房做呢，她早先時候就說要我教姑父，一會兒我做，她不得使勁瞧呢？我才不給她看！」

「原來還有別的心眼。」方茹嗤的一聲，「真想得出來，不過你避著她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幾天都不做吧？」

前陣子老是下雨，如今天好了一些，再不做的話，那浪費的時間就太多了，顧春芽想想也是，可怎麼避開顧芩，還能繼續做點心？

「要不還是等大哥回來，拉她出去好了。」顧冬兒出主意。

顧明瑞對這些人都是凶神惡煞一般的，力氣又大，搞定個顧芩根本不是問題。

「行是行，不過最好還是讓她自個兒走，不然還得出什麼幺蛾子，你們別忘了，娘在服侍奶呢，她這是奶派來的，拿著雞毛當令箭！」顧春芽想一想道。「咱們就先讓她待著，再找找別的法子，她在這裡也別想好過！」

方茹這時道，「就在廚房中間扯塊布，隔開了，你在另一頭做，她總不能看到的。」

「好，好，就這麼辦！」顧春芽點頭。

顧冬兒就去尋了條老舊的床單，開始在廚房裡隔帘子。

顧芩看著奇怪。問道，「你們這是幹啥呢，好好的在這裡弄條布。多不方便啊，走來走去擋人呢。」

「那姑姑不要走來這邊就行了，春芽要做點心的。」

顧芩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防著她偷看！

「哎喲，一家人還搞這些。你們做就是了，我哪兒有空看呢，再說，看一眼還能學得到，哪有這麼容易的。心別這麼小，我好歹是你們姑姑。傳出去叫人曉得，說你們鬼頭鬼腦，還是別弄了。」

顧春芽把做點心的東西搬過來。一邊道，「我早說過了，咱師門規矩很嚴的，除了咱爹娘，兄弟姐妹。絕不能給旁人看到，姑姑你是長輩。應該更知道這些道理罷？」又加重語氣，「姑姑還是快點做你的飯罷，咱們也餓了，等著吃飯幹活呢！哦，是了，菜不要燒得太咸，也不可太淡，這肉要切成細細的條，厚了就不好吃了。」

方茹聽了嘴角一挑，看了一眼廚房門口的一堆芋頭，說道，「麻煩姑姑把那些芋頭也給颳了，一會兒紅燒了吃。」

芋頭是他們上回買的，沒有買好，刮皮的時候，只要沾上一點就奇癢無比，原本是要扔掉的，結果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三個人相視一笑，顧春芽朝方茹豎了豎大拇指，接著就各忙別的去了。

顧春芽自然在廚房裡做點心。

顧芩隔著布簾，聽著她各種搗鼓聲，心裡直發癢。

聽說這侄女現在又在做一種叫蛋糕的東西了，非常的好吃，一個就賣十五文，還有些富貴人家專門找她訂做，更是貴的離譜，那一兩一兩銀子那是隨便就能到手的。

別說一百兩的債，就是兩百兩看他們都可以很快的還清。

再看自己相公，賣個草鞋賣到死都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這些，顧芩自然不甘心，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親戚，哪能不好沾光呢？

她真的太想自家也能靠這個發財了，到時候，女兒的嫁妝就能豐厚些，找個秀才女婿也更容易。

她放下手裡的活兒，就要去瞅兩眼。

可誰知道，顧春芽腦後像長了眼睛，沒等她接近就說道，「姑姑，你還沒去刮芋頭呢？那麼慢還不如咱們幾個自己做，姑姑還是回家去罷。」

顧芩忙退了回去，說道，「這就去了，這就去了。」

來日方長，現在可得先站穩了腳跟，退一步講，就是學不成，可知道他們大概是怎麼做的，也能靠這個消息賣點錢。

聽說已經有鋪子注意到顧春芽做的點心了，只苦於做不出來，她要是窺得一點，告知那些鋪子，幾十兩銀子總是有的。

她來到門口，拿了刀刮芋頭。

不到一會兒，就聽她扔了刀，叫起來，「哎喲，這什麼芋頭那，怎麼手那麼癢！」

方茹過來看了看，「哦，這芋頭癢的嗎？我買的時候，那人說很好吃的，姑姑不願意刮，那算了，我來刮罷，姑姑回家去好了。」

又是催她回去，顧芩自然不肯，只得咬牙繼續刮芋頭。

刮到最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都癢了起來，恨不得揭了一層皮。

她撓了好一會兒，也解不得癢，兩隻手倒是紅通通的，差點皮都破了。

「這不能再颳了，這芋頭太毒了！」她叫道，一邊就去找水，要拿皂角來洗。

方茹早把水都用光了，也把皂角藏了起來，見她滿地的轉，忍住笑道，「皂角用完了，水也給我洗東西用了，還得去河裡提呢，姑姑你等一等啊。」她拿了水桶，慢吞吞的走了。

這一去就去了好久。

顧芩不停地撓手，很快就把手給撓破了，一下子身上好像無數的螞蟻在爬，難受得不行，臉上也濺到了汁液，給她抓出了一塊塊的紅斑。

她終於耐不住，拔腳就衝出了家門。

顧冬兒走進廚房道，「總算走了，這芋頭還真厲害呢！可明兒她要還來該怎麼辦？」

「還來？」顧春芽撩開布簾，探出頭來，「那明天兩個大豬頭交給她洗，對了，咱好久沒吃餛飩了罷，多買些肉來，讓她切碎了，咱做好了也端些給奶吃。」

顧冬兒噗嗤笑了。

顧芩後來還是堅持著來，只不過這兩天被折騰的夠嗆，前日是洗豬頭，光給兩個大豬頭拔毛就累得夠嗆，弄完后竟然還要她切碎肉，好大幾斤的肉，差點沒把她的手給切斷了！

今兒又叫她刮土豆，還要她把土豆一個個弄成泥，燒的菜不是說咸就是說淡，冷嘲熱諷，沒個消停的時候。

她最後終於吃不消了，臉皮再厚也忍不下去，抹著眼睛就去了徐氏那裡。

「實在太苛刻了，那幾個孩子的心真黑，我好心好意給他們燒飯，卻跟奴婢似的差遣我，還叫人怎麼過呢！」她伸出手給徐氏看，「娘你瞧瞧，上回破的還沒好呢，今兒又要我做這做那，我這手都要廢掉了。」

徐氏早些時候就聽她訴苦了，沒想到那邊還變本加厲，她皺起眉頭看一眼楊氏，「你養的孩子怎麼那麼沒良心！」

楊氏淡淡道，「委屈小姑了，只不過他們自己也處理得來，小姑以後別去了，我在家時，事情本也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