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倒是還記得，方景笑了，點點頭，「嗯，這個挺好吃。」

「那山冥記我能再多借幾天嗎？」她打趣。

「能啊，隨便你借到什麼時候，就是秦夫子來催，也有我擋着。」方景笑道，「你慢慢看就是了，對了，我這還有幾本，你要不要來挑一挑？」

顧春芽點點頭，同他進去了。

他的書房總是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一卷卷書放得極其平整，只不過今日的書案上竟然放了一塊小小的石頭，旁邊有不少石屑，還有幾把刻刀。

「你在學石雕呢？」她拿起石頭看，只見已經有一隻飛燕的雛形。

「對，才開始學。」他笑道，「也是受了秦夫子的影響，他見我有興趣，便教了一些，這些東西也是秦夫子借我的。」

她點點頭，「有這樣一個愛好挺好的，以後你學會了，可要雕刻個好看的給我。」

他拿了書讓她選，一邊問，「你喜歡什麼？」

「都行啊，像這鳥也不錯。」

「那我雕好了送給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這是我刻得第一個。」

他的語氣略有些認真，但顧春芽並沒有在意，她低着頭在選書，「好呀，我會放好的，以後你若是成名了，這個作品可珍貴呢。」

她既然知道珍貴那就好了，方景看看這飛燕，其實他原來刻好了也打算送給她，這下更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這本洞靈瞧著不錯，你看過沒有，怎麼樣？」她選了一本出來。

「是講山洞裏的鬼魂幽靈的，你，你還是別看了。」他翻過幾頁，雖然覺得挺有意思，可顧春芽到底是女的，要是看了，晚上指不定會做噩夢。

她嘻嘻一笑，「我膽子可不小呢，就喜歡這種。」她興奮的看起了開頭，原來古代也有恐怖書看呀，倒比她想像的花樣多一些。

見她津津有味，方景覺得好笑，自己也是多想了，她做事本來就總是出人意料。

「就這本了，那我帶走了哦。」她看了會兒，很滿意，決定帶回去慢慢看，「不過不知道會看多久，最近也不太閑。」家裏那本山冥記都還沒看完。

「沒事的，不急還。」方景站起來，送她回去。

今兒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風也颳起來，把青梅樹上殘餘不多的葉子吹落了一地。

屋裏幾個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幫着楊氏一起收衣服，收被子。

最近天很少放晴，難得一次有太陽，楊氏就洗了好多東西，結果還是要遇到下雨，這不止讓楊氏覺得煩心，也讓顧春芽很是煩心。

已經連了好幾日都沒有去夜市擺攤了，就因為這該死的天氣！

幾人抱着衣物回了屋。

外頭有人敲門。

正當是大中午，會是誰呢？顧應全狐疑得去開了門。

只見是個長眉細目的少年，看衣着，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顧應全便問他找耍「顧二姑娘在嗎？」

顧應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顧春芽，忙就回去叫了顧春芽出來。

她一看，原來是華流芳，心裏不免驚訝。

上回得罪了那林小姐，而華流芳是同她一起的，顧春芽以為華流芳定然也會惱了她，誰知道他卻會找上門，臉上表情，也不像是來問罪的。

「華二少爺？」她問道，「請問有什麼事？」

「見你沒去夜市，我冒昧找來了。」華流芳頓了頓，「你可有時間，給我做幾樣精緻的點心？」

顧春芽擰起了眉，居然還叫她做點心，莫非華流芳並不知道那事兒？

她坦言道，「我以為你不會做我生意了。」

「為何？」華流芳奇道，但又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搖了搖頭，「那林小姐的事，我想應該不怪你，她本來就…你也不要放在心裏的。」

原來他了解林小姐的為人。也沒有偏袒她，顧春芽對這少年又多了幾分好感，自然要接下這單生意。

「錢不是問題，只是要好看，好吃，令人耳目一新的。」華流芳道，「我明日要帶去同人談生意，那人的夫人愛吃這些東西。」

顧春芽聽了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要是那夫人吃了不喜歡，難道會讓他的生意談崩么？

華流芳看到她的表情，笑了。「沒事的，你只管儘力做就行，再怎麼樣。還不能怪到你的點心上面來。」

「那好罷，我一定好好做。」她放了心。

華流芳拿了一錠銀子給她，「不知道這麼多夠不夠？」

「你要多少呢？」給人送禮的，總不會要幾十個，一百個罷。最多十幾個，哪裏用得着幾兩銀子。

「只需十樣就好，帶起來也方便，明兒下午我來取。」

「那五百文就行。」

這次的事對他的意義重大，他嘗過顧春芽做的東西，對她的手藝很有信心。華流芳心想，就是給十兩銀子，他都肯的。只不過顧春芽既然堅持只要五百文，那就先給她這麼多，以後再補上就是。

他便取了五百文給她。

顧春芽轉瞬間已經想了好幾種點心，可惜好些美味的，需要的東西鎮上都沒有。她看了看華流芳，心想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而大興米鋪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米鋪，聽說還兼做些別的生意，那麼作為他們家的公子一定也是見識頗多的。

「流芳哥，你知不知道哪裏有牛奶賣，還有黃油，乳酪這些？」她詢問他。

「牛奶，黃油？」華流芳道，「這些是游牧族才有的罷？」

看來他還真懂一些，顧春芽有些興奮的道，「應該是的，師父說，這些東西加進去，蛋糕會更加好吃一點呢。」

「哦，不過很少見，我記得我同父親去蘇縣，倒是好像見過有游牧族會賣這些東西。」他生怕顧春芽不了解，解釋道，「蘇縣那裏有個渡口，乘船出去一直往西，那邊有個金族，專靠養牛羊馬生活的，他們還賣羊乳做得東西呢。」

聽說確實有，顧春芽十分的高興，只可惜竟是蘇縣才有，他們去一次太不方便，顧春芽嘆口氣，也只有以後再想法子了。

「你要是想要，我們鋪子有管事也常去那裏的，我可以叫着幫你買一些。」華流芳看她很是失望，便這樣說道。

「那太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你不是說有了這些，蛋糕會更好吃么，我也想嘗嘗更好吃是什麼味道。」

顧春芽便不再客氣，「那我先謝謝你了，我會另外付路費的。」

華流芳笑了笑，告辭走了。

她關上門，一路心花怒放，以後有了黃油乳酪，她的蛋糕便會更上一層樓了！

聽說又接了筆生意，其他幾人自然也很高興，楊氏道，「那二公子人真的不錯，沒有一般公子哥兒的壞習性，可惜啊」她說着停了下來。

「可惜什麼？」顧春芽追問。

楊氏頗有一些惋惜，「也是因為他常來買東西，我才注意的，聽有些人講，這二公子是姨娘生的，所以他在家裏並不受什麼重要，但是幸好還算能幹，華老爺才會派他一些事情做做。哎，估計在家裏也是受過苦的，所以性子比較好，聽說他們家大少爺就不是那樣的了。」

大家族，這點兒事情，八卦的人都喜歡津津樂道，傳來傳去。

「有錢人家就這個不好，娶什麼姨娘呢，那些孩子生下來就低人一等的。」顧應全嘆息。

華流芳看起來對這次的生意似乎比較期待，指不定是要藉此博得他父親的誇獎呢，顧春芽心想，得好好用心做這筆單子，助他一臂之力。

她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定下了要做的式樣，為保守起見，其中四樣是傳統糕點，比如棗泥酥，蜜三刀，豌豆黃等，另外六樣是西式點心，比如紅棗蛋糕，甜甜圈，杏仁蛋糕等。

這些東西雖說要做的數量並不多，可每一樣做的工序都不一樣。所以也是很花費時間的，她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了。

做完十樣，將將到點，華流芳上門來取點心。

他看了大為滿意，雖然沒嘗到味道，可樣子上面來看，顧春芽一定是花費了很多心思，他道謝幾聲，拿了一錠銀子給她。

顧春芽自然不要，先前收了五百文。便等於五十文一個，只是自己到底費了不少心思，所以她也覺得物有所值。可再多，她也不會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