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你沒見到我會泅水嗎?淹不死的,我是想試着跟着這河水往下流,看看這河水會不會帶着我找到永玹.」

對她這異想天開之舉,那侍衛瞪大眼。「那萬一……」

「沒什麼萬一,你不要攔着我,要是不放心,你找條船跟着我就是。」說完,她仰躺着,讓整個身子順着河流往下飄,同時在心裏不停的祈求着河神,請祂帶她找到永玹.

她寧願折壽,來換得永玹的平安。

只要他回來。

那侍衛見她是鐵了心要這麼做,震驚之後,連忙在岸邊找了艘船過來,讓艄公撐著船跟在她後頭。多虧河水已不像出事那日那般洶湧湍急,河面水勢平緩,艄公撐著船不緊不慢的跟着她,一旦她體力不支,就要將她救上船來。

那侍衛沒想到福晉一個女人為了尋找王爺,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不禁打從心裏佩服她。

原來這世間真有這般不離不棄的真情摯愛。

拂春在河面上從晌午一直飄到快日落時分,期間那侍衛一再想讓她上船,但她不肯,只飲了些水,吃了點東西,就在日頭快沒入山頭的另一邊,河道忽然之間轉了個彎,她被河水送到一處河灘。身子無法再往下飄,她坐起身,怔怔的看着前方映着落霞的河面,下一瞬間,想到什麼,她連忙站起身,在附近來來回回尋找著。

「河神把我送到這兒來,說不得永玹就在這附近,你也快過來幫忙找找。」她揚聲朝坐在船上的侍衛喊著。

那侍衛連忙跳下船,一塊過來幫忙尋找。

可他們來來回回找遍了這處河灘,眼瞅著天光都要沒了,待衛不得不說道:「福晉,這天色已晩,瞧不清了,咱們還是先找處地方歇一晩,明兒個再找吧。」

拂春渾身濕漉漉的,又在附近來回找了一趟,這才跟着那侍衛去找地方過夜休息。

附近很偏僻,都是林子,他們走了好半晌,才瞧見有炊煙升起,連忙走了過去。

來到一處茅屋前,那侍衛上前敲門,半晌,有個約莫六旬、背微駝的老婦提着燈籠前來應門。

「誰呀?」

「這位婆婆,我與我家主子錯過了客棧,想借您這地兒歇一晚,勞你行個方便。」

「這樣呀,可我這兒沒多的房間可給你們住了。」

「那這一帶可還有其他的人家?」要是只有他一人,他倒是可以將就將就,但福晉身分高貴又是個女子,可不能這麼隨便。

「沒啦,這方圓數十里就只有咱這一戶。」那老婦答道。

站在後頭的拂春出聲道:「不打緊,只要能讓咱們有個地方休息一晚就成。」

「好吧,那你們進來吧。」那老婦提着燈籠,領他們走進茅犀里。

「婆婆,您這兒可有熱水和乾淨的衣物?我家主子落水,身上的衣物濕了,想同您借一套,讓她先換上。」那侍衛說着,掏出幾枚碎銀塞進她手裏。

那老婦也沒拒絕,收下銀子點了點頭,說道:「小夥子,灶房在後頭,你先去燒水,我去給這姑娘找一套乾淨的衣裳過來。」

「多謝您。」道了聲謝后,那侍衛回頭對拂春說道:「福晉,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燒水給您凈個身。」

拂春點點頭,在一條陳舊的長板凳上坐下。

不久,那老婦拿了件衣裳出來給她,一邊說着,「我去熬藥,順道給姑娘煮碗薑茶過來。」

「婆婆您病啦?」拂春順口問了句。

「那葯不是我要喝的,前幾日我在這附近的河邊救了個小夥子,那會兒剛好我兒子還沒進城,幫着把他一塊扶了回來,否則憑我一個老太婆,也沒辦法把人給拖回來……」

聽到這裏,拂春神色丕變,驀地站起身,一把扣住老婦的手腕,急切的問道:「婆婆,您說您在河邊曾救了個人回來,他現下在哪裏?」

「就躺在我兒子的屋裏頭……」老婦話還未說完,就見她急着去找人,「哎,姑娘,那間房是我睡的,旁邊那間才是我兒子的。」

拂春聞聲,連忙移動腳步,轉往旁邊那一間,快步掀起藏青色的布簾走進去。

來到床榻前,即使房裏有些昏暗,可瞥見躺在床榻上頭的那個人影時,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又驚又喜的撲到他身上。「永玹,我終於找到你了!」

送走太醫,看着安靜躺在床榻上的丈夫,拂春坐在床邊,緊握着他的手。「永玹,你別再睡了,你也睡得夠久了,該醒來了。」

自一個多月前,她在那名老婦的屋裏找到永玹,重重答謝了對方后,翌日,她和侍衛們帶着昏迷不醒的永玹到了附近的縣城找大夫。

施針用藥后,他遲遲不醒。

三日後,見他還沒轉醒,她帶着他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這一個月來,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都沒有人能喚醒永玹.「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你若是把你這一輩子的覺給睡完了,以後等你醒來,可要夜夜失眠了……」

巴顏氏過來,見到媳婦又絮絮叨叨的對着昏迷不醒的兒子說着話,頓感鼻頭髮酸。

原本她一直不待見媳婦,可這回在得知媳婦是用了什麼辦法才找回兒子后,她這心都疼得揪了起來,曾經對媳婦的諸多不滿,全都化為了感激。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她這般地步,為了尋找丈夫的下落,不惜任由自個兒順着河水飄流。

兒子能得妻如此,是他的福分。

駐足須臾,見拂春還在與昏迷不醒的兒子說個不停,她默默轉身離去。

翌日,文碩、平康和吉勝前來探望永玹.

「永玹還是沒醒來嗎?」平康關切的問道。

拂春輕揺螓首。

「想不到永玹這趟出門,竟會遭了這個劫。」文碩掏出一隻平安符掛在床頭,「這是我從喇嘛那兒幫他求來的平安符,希望能保佑他早點清酸過來。」

「多謝。」拂春向他道了聲謝。以前她不信這些,但現下她希望這經過喇嘛加持過的平安符,真能庇佑永玹早點醒來。

吉勝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昏睡不醒的永玹,心中思潮起伏,永玹費盡心思娶到了拂春,可這才過了多久就遭了難,如今不醒人事,讓拂春獨自一人為他焦急擔憂,他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回頭覷見拂春憔悴消瘦的容顏,他一拳擊在床柱上,在永玹耳邊吼道:「永玹,你給我醒來,當初你答應了我什麼?你說你會好好待她,如今丟下她一個人不管,自個兒睡得昏天暗地,這算什麼?你若再不醒來,我就把她……」

擔心吉勝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平康急忙插話道:「夠了,吉勝,永玹又不是存心這般。」

「就是呀,永玹若是有知,定也想快點清醒過來。」

吉勝抹了株臉,待心緒稍微平復后,他回頭看向拂春,吶吶地解釋道:「對不住,我失態了,我也是太擔心永玹了。」

當年錯過她,他與她早已不可能,他還痴心妄想什麼?如今他身旁有多名嬌妻美妾相陪,而永玹的身邊由始至終只有她一人,他比不上永玹.

拂春微微勾起唇,「我明白,你們都是他的好兄弟,多謝你們來看他。」

三人又待了片刻才離去。

過幾日,隨茵帶着常臨來了。

似是感覺到姊姊的期盼和哀傷,常臨一見到她,便上前緊緊抱住她,對她說道:「姊姊,不哭。」

見弟弟竟會安慰自己了,拂春一時之間又悲又喜,忍不住濕了眼眶。

隨茵看她一眼,淡然道:「你所做的一切,定會有回報的。」

拂春有些驚訝,這應該是到現在為止隨茵對她說過的唯一句好話吧,「你這算是在安慰我這個姊姊嗎?」

隨茵沒與她爭辯,「你說是就是了。」

她一手挽著弟弟的手,一手挽著隨茵,「我相信你們姊夫一定會醒過來的。」

常臨不知是否明白她所說的話,用力點點頭。

隨茵也輕應了聲,「嗯。」

送他們離開后,拂春坐在床邊,拿着濕帕子輕柔地幫永玹擦著臉,一邊說着,「永玹,你睡了這麼久,可有作夢?那夢裏可有我?你還記得那時在古墓里你曾說過,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嗎?你可別拋下我自個兒先走了,否則……我可不會替你守寡的哦,我會另外再找個男人,你聽見沒有,還不快醒來……」

她越想越傷心,話也說不下去了,只剩下眼淚仍落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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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攢錢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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