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森林
第1章死亡森林
冷月高懸，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似要吞噬這片星空。
沒有風，但少年身體周圍那簇草叢忽然動了一下。
就這麼輕輕地動力一下……
那是——
少年的身體在動！
艱難地睜開自己的雙眼，秦漠的身體輕只是微了動彈了一下，他齜著牙，感覺全身無處不痛。
緩緩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按在地面上，咬着唇，想要地撐起自己的身體。
做出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費盡了秦漠全部的力氣，他身體一頓，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或許是扯到了傷口，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著，口中輕吸了口涼氣。
與此同時，他抬起頭，將目光望向遠處，攤開的手掌緊握，漆黑的眼眸中，一縷戾氣陡然升騰。
「凌沖，凌家！等著吧！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將你們殺個雞犬不留！」
秦漠，本是陽城的一名孤兒，從小被一名貧苦的老婆婆收養，後來老婆婆死了，秦漠想要厚葬老婆婆，可是奈何沒錢，所以他只好籤訂賣身契，進入凌家為奴。
凌家是陽城的第一大族，它在陽城已經屹立百年之久，在這百年裏，凌家儼然成為了這擁有三十萬人口的陽城唯一霸主。
而秦漠口中的凌沖，便是凌家未來的家主！
平日裏，凌沖仗着家大勢大，在陽城橫行無忌，眾人攝於凌家之威，敢怒不敢言，唯獨今天是個意外。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秦漠所在的大陸，叫作靈武大陸，靈武大陸以靈為尊，所謂「靈」指的就是靈者，靈者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實力，普通的靈者力可碎石，強大的靈者可覆雨翻雲，靈者雖說也分三六九等，但是，一旦成為靈者，那便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凌沖立誓成為一名靈者，而想要成為靈者，首先要通過靈者天賦測試。
靈者天賦測試就是在今天進行。
凌沖趾高氣揚地去測試場測試了一番，幾經折騰，結果出來，表明他身體沒有靈力波動，靈力值為零，這就是說，此生他與靈者無緣。
這無疑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哈哈，果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凌家大少是廢材！」
「噓，你小聲點，等會被凌家的人聽到，小心丟了你的小命。」
「嗯，說的有道理，不過看到凌沖這模樣，你不覺得很痛快嗎？」
「那還用說！」
「……」
測試場旁邊，一陣竊竊私語傳來，凌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何曾受過如此窩囊氣，可他不能當眾發火，因為這裏有真正的靈者存在。
靈者的威嚴不容挑釁！
凌沖冷哼一聲，氣得拂袖而去，而秦漠就跟在凌沖身後，臉上無悲無喜，他平時沒少受凌沖打罵，可是因為賣身契的緣故，再加上自身沒有實力，他一忍再忍，可是，忍耐真的是最好的辦法么？
有句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秦漠沒有反抗，他的命運，屬於後者。
回到凌家，在凌沖怒火正盛的時候，秦漠成了凌沖發泄的工具，作為一名地位卑微的家奴，凌沖把所有的怒火都傾泄在秦漠身上，對秦漠狠命的拳打腳踢。
「你個雜種，晦氣鬼，倒霉，你他媽的老跟在老子後面幹什麼，是不是也想嘲笑老子？！」
「看你這衰樣，老子就心煩！你給老子去死，去死！」
「……」
拳腳相加，盡數落在秦漠身上，秦漠不是不想還手，而是不能，凌沖身邊一大堆的家奴幸災樂禍地看着他挨打，一點也沒有勸阻凌沖的意思，一旦他敢還手，這些傢伙一定會一擁而上。
「凌沖，今日的恥辱，我秦漠一定會讓你百倍地奉還的！我
秦漠想起過往種種，他腦海里蕩漾的是無邊的恨意，藏在袖袍中的拳頭霍然緊握，仰面朝天！
那裏，風雨欲來，雷聲陣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往回走，秦漠的心中翻江倒海，可他的面色不起波瀾，他就這麼走入黑暗中，走進那無邊的風雨之中！
……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秦漠艱難的行進著，他抬頭看向前方，還好，天不絕他，在他視線的盡頭，有個漆黑的洞口，雖然遠遠望去仿若惡獸一樣，但秦漠並不害怕，他吸了口氣，前進的速度加快了少許。
來到山洞前，秦漠一腳踩進山洞中。
山洞裏伸手不見五指。
「噗！」
秦漠手中握著的火摺子升騰，將山洞照得一明一暗，輾轉交替。
進入山洞中，秦漠將自己濕透的衣服一把掰了下來，剛才的那一場雨將他身上淋了個遍，雖說那些腥紅的血跡已經被淋洗得乾乾淨淨，但同樣因為如此，他身上的那幾處傷口漸漸發白，隱隱有發炎的跡象。
咬了咬牙，強忍着劇痛，秦漠的目光在山洞裏掃視了一番。
這裏似乎有人居住一般，山洞裏放着一些傢具，一張破皮襖，還有一堆枯樹枝。
秦漠顧不得太多，他搬過一些枯樹枝，然後將其點燃，篝火裊裊升起，枯樹枝「畢畢剝剝」地響個不停。
看着火焰，秦漠思忖了一會，他在山洞裏的找了些小石子，然後將其扔進了火堆之中。
石子升溫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被燒得火紅，秦漠嘴唇輕咬，他取過一小截干樹枝，放在嘴裏緊緊咬住。
身體慢慢躺下來，秦漠右手握著兩根細長的樹枝，夾起那被燒得火紅的石子，而後輕輕地放在了己的傷口處。
「嗤嗤嗤！」
輕煙冒起，錐心的痛衝擊著秦漠的腦袋，他的身體瘋狂的顫抖著。
他攥緊自己的拳頭，任由指甲陷入血肉中，愣是一聲不吭，但他的臉龐微微扭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來。
抽搐的身體最終停了下來，秦漠疼得幾欲暈厥，不過他忍下來了，求生的信念支撐着他，他兩眼微閉，片刻后，輕輕吸了口氣，眉睫輕顫，兩眼重新睜開，他的右手抬起，再次夾了顆石子放在傷口處。
「嗤嗤嗤……」
聲音不絕，非人的折磨，恐怖的忍耐，堅毅的少年，此刻若是有人見到這一幕，定然會為之悚然動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死亡邊緣掙扎了幾次，秦漠的手重重砸在地面上，他覺得好累，腦袋一陣困意席捲而來。
終是沒忍住，他的眼皮耷拉而下，沉沉睡去。
在秦漠睡着以後，一個穿着邋遢，披頭散髮的老頭忽然踱步走進了山洞，老頭手裏抓着一隻灰色的野兔，原本他那髒兮兮的臉龐還咧嘴直笑。
但是，當他看到那燒着的篝火和躺在地上的秦漠時，他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皺着眉，警惕著，緩步走向秦漠。
視線在秦漠身上掃了掃，當老頭看到秦漠身上那一塊塊被石子燙得發黑的傷口時，他的眉間不自覺地跳了跳。
眼前的這個少年，看起來年齡不過十七，竟然敢用這種辦法來給自己消炎，這樣的韌性和毅力，讓老頭心中震動……
他看着秦漠的臉龐，片刻后，像是作了什麼決定一般，慢慢地對着秦漠走去。
烏黑的雙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隨意的擦了擦，老頭蹲下身體，在秦漠身上摸索了幾把。
一番摸索，他原本攤開的五指微弓，將秦漠的身體從地上拉起，左右開弓，一手化拳，一手變掌，狠狠地對着秦漠的身上拍去。
「啪啪啪……」
沉悶的聲音在山洞裏響着，這聲音讓人聽了不禁心驚肉跳，誰都不知道，這老頭，究竟在做什麼。
他是想雪上加霜，殺了秦漠么？
沒有人知道。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在忙活了一番之後，邋遢老頭用髒兮兮的衣袖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他吐了口氣，癱坐在地面上。
「他娘的，這小子這是有夠衰的，居然被人打成這鳥樣，有沒有搞錯，天底下所有的人眼睛有瞎了嗎，傳說中的靈體啊，世家大族那些不出世的老妖怪如果見到了，一定會想盡辦法將這傢伙培養成才，可惜似乎沒有，也罷，無人問津，那就便宜了老頭我吧，哈哈！」
老頭兀自笑道，他的口中唾沫星子亂飛，濺了秦漠一臉，幸好秦漠現在尚還處在昏迷之中，如果他現在醒來發現有個瘋子在自己身邊大吼大叫，他不嚇尿了才怪。
「讓我好好想想，這樣的體質怎麼開啟最合適。」老頭沉吟，他踱步在洞裏面走來走去，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然一拍自己的後腦勺，對着昏迷的秦漠嘿嘿直笑。
「上次在死亡森林之中似乎發現了龍血朱果來着，那東西正適合這小傢伙，如果讓他吞下，那效果定然不錯啊。」
老頭這是起了收徒的念頭，他隱居在此處數十載，不想今天居然讓他撿著秦漠這個寶貝疙瘩，他喜不自勝，所以才想要秦漠來繼承他的衣缽。
要知道，他的傳承，不傳庸人，與其以後與大陸之人為敵之時斷了傳承，還不如趁現在，先給自己找個傳承者，以後縱使隕落，也是無憾了！
說做就做，邋遢老頭並不想秦漠捲入那片混亂的天地，所以他必須要想個好辦法，既幫助秦漠，又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不過，想要一箭雙鵰，似乎還真的不怎麼容易。
「怎麼辦呢，天殺的，老頭我好歹也是天縱奇才之人，怎麼可能連個好辦法都想不出來，這不可能！」
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片刻后，他腦袋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真那麼做，會不會太那個了一點。」老頭壞壞地想，一個人想要快速成長，就必須給他足夠的動力！
給他足夠的磨礪！
「唔。」
這個時候，秦漠口中發出一道哼唧之聲，他慢慢地睜開自己的眼睛，在他睜眼的瞬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乾枯而又醜陋的老臉，更讓秦漠跳腳的是這張臉竟然還衝着他陰陰一笑。
這使他原本略帶朦朧困意的雙眼立馬瞪得大大的，下意識的，他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像躲避瘟疫一樣，身體往後急急退出幾步。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秦漠冷聲質問，而聽到他那冰冷的語氣，那位邋遢老頭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
「小子，你睡在我的地方，還敢問我是誰，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很可笑么？」
聽到老頭的回答，秦漠頓時啞然，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昨天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懷疑有人住在這裏，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老頭。
因為理虧的緣故，秦漠沒再說什麼，他松下緊繃的神經，剛想找個地方坐下，但是在彎身的剎那，他頓時怔住了。
「我的傷……全好了？」
秦漠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除了還有幾道瘀痕之外，傷口大部分都已經結痂，更讓秦漠不可思議的是，原本被凌沖打斷的肋骨，似乎被人接好了。
是誰做的呢？
秦漠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到了邋遢老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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