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我們去的地方叫地獄
當薛重潯一行人趕到杜家的時候,杜延維正跪在滿身是血的杜延男身前,一雙痴獃的瞳孔被放得無限大,如同一個活死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嘿嘿...哥哥?哥哥!」
「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唯獨杜延維的耳邊還響著杜延男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動人。
噢,對了,還有她的小碎花裙子,在春風裡,在陽光下,舞動飄搖...
當他第一次看到她裡面穿的是白色內短時,不僅僅迷戀,還想把它給脫了。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他經常會站在院子里,仰頭看著二樓陽台上隨風飄蕩的白色小內短,儘管太陽刺痛了他的雙眼,也不情願閉上。
「哥哥,那小子總偷瞄我,揍他!」
他恨不能把全校的男生都揍趴下,就剩自己走在她的身邊。
可為什麼現在倒在他前面地上的,竟是她呢?
為什麼?
嗯?為什麼?
為什麼啊?
杜延維只覺得一陣緊接著一陣的頭痛欲裂,好像有無數根尖頭的木棍子從四面八方朝他腦門兒猛戳過來,戳破了腦皮層,把腦袋裡的神經、腦髓等各種腦組織鑿碎,腦漿順著無數個大洞小洞往外流淌...
他想把這些東西重新塞回去的...
塞回去!!塞回去!!!
於是,他捧著自己的頭,使勁兒的往裡摁壓,把要流出來的東西全都塞進去!!
可為什麼塞不進去了?
啊?怎麼就塞不進去了呢?
他又搖了搖頭。用手拍了拍,咚咚咚,裡面是空的...
空的為什麼會塞不進去?
「男男...」你來給我看看,我的腦袋怎麼就塞不進東西了?
杜延維伸出手往前探,探到了杜延男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沿著他的臉往他腦袋上去摁壓…
鮮血沾滿了他的臉和頭,他笑著笑著就哭了,大概是男男也不能把那些東西塞進去吧...
「男男...」痛苦令他青筋欲裂,杜延維將杜延男緊緊的抱在懷裡。
「你放開阿男!」喬叔要把杜延男奪過來,「是你害死了她!還有你們的孩子!」
「孩子...」杜延維痴痴的重複著最後兩個字,「孩子...」
獃滯的目光落在了杜延男全是血的肚子上,「我和男男的孩子...」
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小男孩牽著她的手在沖他喊,「爸爸,我和媽媽先走了,你要快點來哦~~我們等你...」
轉身走的時候孩子又回頭沖他笑,「爸爸,你要是來晚了。就找不到我們了...」
「你們要去哪裡?」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你們。
「媽媽說,我們去的地方叫地獄。」
地獄...
杜延維呢喃,「地獄...」
要怎麼才能去地獄呢?
他左顧右盼的找去往地獄的路口,可怎麼也找不到...
「爸爸,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孩子突然跑回到他面前,小小的手掌上躺著一把槍,「媽媽說,要用這個才能找到去地獄的路哦。」
杜延維愣愣的拿過槍來。再抬頭就見孩子跑很遠了,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朝他揮手,「爸爸,快來~~快來呀~~」
遠遠地更遠的山坡上,站著一個白衣女人,風吹動了她的裙擺,飄起來了...
他看到曾經在陽台上看見的白色小內短已經穿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直在往山上爬,一直爬。快要變成一個渺小的點。
「男男!!」
杜延維張口喊出的同時,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腦門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嘭」的一聲響,子彈穿透了他的整顆腦袋,「等我...」
腦血腦漿腦髓等噴了一地...
這次是真的空了。
徹徹底底的,空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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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聖誕節過後,底特律的天氣一直持低,而且經常大雪。
千瘡百孔的殘破鬼城被白雪一層又一層的修補完善,變得頗為聖潔。
寧瀟因為對姜小野的虧欠以及薛重潯的擔憂而不願意和姜括生二胎,兩人冷戰了幾天。
白天姜括和高獻去汽車修理廠工作,寧瀟就在家帶著姜小野,由常阿生保護著。
晚上睡覺,寧瀟故意讓姜小野睡在中間...
幾個晚上下來之後,姜括這個大男人反正是扛不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跟女人冷戰無疑是對自己的殘忍。
趁著寧瀟在洗澡,他對兒子說,「姜小野,你到底是真想要妹妹還只是心血來潮說說而已?」
要知道在這段時間,寧瀟每天陪著他,不知道給他灌了多少迷魂湯。
之前喊著鬧著要妹妹的事情,再也沒有提起過。
「想啊。」姜小野回答,「可是,媽咪說,生妹妹會很疼很疼...」
「......」這個女人!!就知道侍寵而嬌!!
「我又不想媽咪疼啊。」
「......」姜括抹了一把臉,「那你想看老爸死嗎?」
嗯...照這樣下去,遲早得憋死...!
「啊?!不想!!」姜小野驚恐的抱住老爸,被嚇得快要哭了。「老爸,你不要死啊!」
姜括奸計得逞的笑,「不讓媽咪疼,和不想老爸死,你選擇一個。」
姜小野當然是,選擇了後者。
所以,讓寧瀟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床上只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赤、身果體的...男人...
單手托著腦袋,側卧,下側長腿長伸,上面那條腿屈膝腳踩在床上...
然後,中間...
咳咳...請自行補腦...
畫面實在是太特么騷情了!!
雖然只是一眼,但害得她差點兒七竅噴血!
她趕緊挪開了視線,環顧並不大的房間,叫了聲,「小野。」
「他說今晚想和阿獻一起睡。」
「......」明明是你把他趕出去的!!寧瀟二話不說就朝門口走去。
手落在門把上,剛將門拉開來,後背突然被一道結實的力量撞擊,拉開的門被這股衝力又給「砰」的一聲抵關上了。
剛洗完澡的她只穿了睡衣,一層面料之隔,熾--熱的果體緊緊地貼靠著她...
寧瀟真是火大,一拳捶在了門背上,用身體去抵抗他,「滾開!別惹我發火兒!」
女人的身體本就相對柔軟,不像男人那麼硬碩充滿力量。
所以用身體來抵抗無疑是在給對方進行...
摩擦加熱。
「異性相吸,自然規律懂不懂?」言下之意他是被吸過來的,不是自己跑過來的...
為了不讓她傷害自己的手,姜括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而後只用了一隻手就將她的雙手禁錮在了門背上。
另一隻爪子嘛,當然是那啥了...
「......」寧瀟又被他沖了一肚子的火氣,「姜括!」
「哎~」姜括曖曖的應了聲。
順便抽掉了她的睡衣帶子...
「......」一襲涼意很快鑽進來,又很快被一隻熱切的大手所取代。
他低頭埋進她的脖頸。
隔著髮絲兒親吻...
沿著脖子的弧線,細細的往下到肩頭...
又一路往上,輕輕、、yao她的耳垂...
如同一股不輕不重的電流,將她電得顫顫驚驚,瘙/癢無比...
有那麼多次夯實的經驗,他已經知道,怎樣讓她快速找到感覺...
略感粗糲的指腹在她的小腹部輕柔了兩圈后。
鑽進了短內里...
貨真價實的上、下、其、手、啊...
寧瀟只覺得身體一陣酥酥麻麻,渾身充滿著的硬氣,有漸軟的趨勢...
「你放開我!」寧瀟還在掙扎,「我現在不想跟你做!」
「可是你的身體,又開始咬我了。」
是一根手指哦...
賤人啊,「......」
姜括在她耳邊煽風點火,「還是那麼緊...」
那就再來兩根,「哎呀,好疼~~」
真是超級無敵賤!!!還叫人怎麼聽得下去啊啊啊!!!
「姜...」括字還沒叫出來,寧瀟的嘴角就溢出了她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看來是,都賤...
「嗯?」姜括低聲,「沒聽清,再叫一聲。」
「......」三兩下,寧瀟就徹底服了...
「叫出來,不然會憋出病...」姜括好心開導。
「最好是艾滋病!!」寧瀟唾口詛咒。
「還是你想得周到。」姜括輕笑,「這樣我們就可以做到死也沒人敢來打擾。」
「......」簡直是沒下線!!
「瞧,你濕了。」姜括抽出手,黏糊糊的手指抹在寧瀟的腹部,「比上次快了兩分鐘。」
「......」
姜括調戲,「更喜歡被我這樣硬上?」
「無恥混蛋!!」
「我就喜歡聽你罵我,越罵頭就會抬得更高,伸得更遠。」
「......」寧瀟當下就閉上了嘴巴,因為她已經感受到皮皮被頂住了。
真是夠夠的了!!
奈何手被他桎梏,不然,巴掌伺候!!
「你有完沒完!!」每次都要嘰嘰歪歪一陣。「要做趕緊的!」
「......」姜括嗤笑出聲...
這才鬆開了她的手,將她的睡衣褪掉,親吻她的蝴蝶背,不緊不慢地,「慢工出細活兒...我雕刻的可都是精品。」
「......」寧瀟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他身下幾欲升仙得道啊?「別忘了戴套!」
「早被姜小野拿去當氣球吹爆了。」
「......」鬼才信!!寧瀟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腰背上。
姜括這會兒也收起了頑劣,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正對著自己,正正經經的說,「我知道你心疼姜小野,想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一個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份愛其實是帶著雜質的,內疚、虧欠,這些都說明,你還沒有對過去的事情徹底釋懷。」
寧瀟不得不承認姜括又一次說中了她的心事,「我一想到他過去五六年都過著沒有我的生活就難受。」
「這不是誰的錯。」
寧瀟低下了頭,「我知道...」
姜括柔情萬分,「再生一個,為我們自己。也為了姜小野。」
寧瀟哽了哽,最終還是應允了,「嗯...」
姜括勾起嘴角,親吻住她。
並托起她的腿掛在自己的腰上...
「有沒有想我?」
「......」
待進入之後...
又將她的另一條腿慢慢收上來,一用力,「不想?」
寧瀟整個人靠著門背,懸在半空...
雙臂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想...」
「有多想?」
「想...死了...」
一夜蝕骨纏綿...
「咚咚咚!」敲門聲,隨後傳來姜小野的喊叫。「老爸!媽咪!吃早飯啦!!」
寧瀟還赤果果的窩在姜括的身邊,被驚醒后動了動身子,輕輕推了推他的肩頭,「該起床了。」
姜括懶洋洋的皺了皺眉頭,隨著雙眼緩睜而舒展開來,但雙臂還抱著她,腦袋又在她的胸口蹭了蹭,閉上眼睛,嗓音沙啞,「幾點了?」
短短的發梢摩擦著她的「兇器」,癢到了心窩裡。
寧瀟輕撫著他的頭,一個很平常的早晨,讓她嗅到了美好的味道。
「小野在叫我們吃飯呢。」你說幾點了?
姜括又才抬起頭來,一臉惺忪,「來個飯前運動?」
說罷,手就往下伸了去...
「......」眼睛剛睜開就...寧瀟哭笑不得,「喂!」
要不要這樣啊!!
「你當妹妹是那麼好生的?」不管是做事還是做愛,他都很有理有據的。
寧瀟沒好氣,「那乾脆都別下床了!」
話一出口就追悔莫及啊啊啊啊...!!!
果然,姜括鄭重其事,「很科學!」
「......」
於是,在姜小野和肉肉一遍又一遍跑上跑下的敲門下,小拳頭都敲紅了,這個房間的門才打開...
「媽咪,你和老爸都是大懶蟲!」姜小野撇嘴嫌棄。
「給你生個懶蟲妹妹好不好?」姜括將兒子抱起來,捏他的臉。
姜小野大驚,「媽咪同意給我生妹妹啦?!」
「當然,許給你的明年聖誕節禮物。」
「好耶好耶!!」
寧瀟跟在後面下樓,「別那麼自信。」
姜括頭也不回的說,「生妹妹就是1%的靈感+99%的汗水。」
「......」寧瀟嘀咕,好像聽人說過這麼一句,「要是沒有那1%的靈感,99%的汗水也百搭。」
挫一挫他的銳氣!!
「所以才要在99%的汗水中尋找1%的靈感。」
「......」好吧,你贏了。
水土不服就服你。
一家人吃過早飯之後,姜括和高獻與家人告別。
在去上班的路上,高獻開始彙報起工作。從一句稀鬆平常的話開始,「杜延維掛了...」
一陣寒風躍過了車窗縫兒,刮到姜括的臉上,沒看到一點動容之態。
就像在說,今天的天兒真冷。
「現在整個青雀門六神無主,亂成了一鍋粥,很多人為了爭奪門主的位子,互相廝殺。」高獻繼續說,「唐啟瑞現在對薛重潯可以說是推心置腹,不管是進貨還是賣貨都會帶著他,最近主要往來於東歐和非洲幾個國家。」
姜括曲肘撐在車窗邊沿,單手托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哥。」高獻便叫了聲。
「嗯?」姜括回神。
「接下來你打算再做什麼?」
姜括看著高獻,一臉這不明擺著,「給姜小野生妹妹。」
「......」高獻也嘔了一口老血,敢情他整天腦子裡都在想怎麼生妹妹了?!!
便打趣兒,「需不需要讓阿生跟你換崗。」
話一出口,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笑了出來。
不過笑歸笑,該說的事情還得說,「那批貨在港口不能滯留太久。」
「嗯,我知道。」姜括說,「先讓他們再過個好年吧。」
「明白了。」
因為要生妹妹,所以姜小野只能和高獻或者常阿生又或者肉肉,一起睡...
每一夜汗水都能浸濕彼此的身體...
每一次都在快要頻臨死亡的時候被他救了回來...
寧瀟越來越覺得自己活得不真實...
在底特律這樣的鬼城裡,他們還能談情做愛,一家人幸福美滿。
難道就要這樣一直過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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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新年在底特律是一點氣氛都沒有的。
連個燈籠都買不到,更別說是衝天炮這種玩物了。
但是在凡城,整條街都掛滿了大紅燈籠,格外的喜慶。
唐啟瑞喝得亂醉如泥的從一家會所的門口出來,被幾個女人們貼身攙扶著,唐公子前唐公子的后的嗲叫。
在他旁邊站著薛重潯,也多喝了點,有些站不穩,左右被兩個女人架著。
「重潯...」唐啟瑞的腦袋已經掛不到脖子上了,「就讓這兩個小妞兒陪你過除夕,怎麼樣?弟弟我對你夠意思吧。」
今晚的確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
「謝了。」薛重潯並沒有拒絕。
兩人還沒走出兩步就看到一個年過近六旬的老人,站如松的站在對面。
唐啟瑞認出了這個人,出於禮貌,打著酒嗝叫了聲,「薛...薛伯伯...」
薛局長穿著簡樸的中山裝,看著左擁一個女人右抱一個女人的薛重潯,一雙蒼老的眼睛都氣歪了!!
拳頭緊緊地握在褲邊...
薛重潯跟沒看見一樣,反而將兩個女人往懷裡一收,出口輕浮,「你們兩個。誰更好?」
「哎喲~~薛警官,一會兒您不就知道了...」其中一個嬌嗔。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薛重潯又用鼻子在兩個女人的胸前嗅了嗅,「快說...」
「當然是我好咯。」
「我好。」
「我更好!!」
兩個女人在他面前互相爭寵。
「哈哈哈...」薛重潯狂笑,摟著女人從薛局長面前走過...
「薛伯伯,我...我們先,先撤了...」唐啟瑞便被幾個女人前後擁躉著鑽進了一輛豪車裡。
薛重潯也上了另外一輛車。
一前一後,揚長而去...
薛重潯靠在後座椅的椅背上,仰頭看著車頂,閉目養神。
車子停到了一家酒店的門口。唐啟瑞和薛重潯分別進了兩個房間。
一到房間,這兩個女人就迫不及待的去脫掉自己的衣服。
薛重潯笑著說,「玩捉迷藏怎麼樣?你們誰能先把我捉住,我就先上誰。」
「聽起來好好玩的樣子喔。」
「你們準備一下,我先洗個澡。」
「嗯嗯。」
等薛重潯把自己沖清醒了些之後打了個電話才出來,兩個女人已經用黑紗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住了。
「出來了出來了。」
兩個女人激動得不行,開始朝他這個方向摸索著走來...
薛重潯冷笑一聲,將屋裡的燈全部熄滅,而後朝門口走去。
門被打開。外面站著一個壯漢...
薛重潯從酒店出來,一個人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抽著煙,聽著自己寂寞的腳步聲...
「咻~~砰~!」一簇華麗的煙火沖向天空,綻放出新年快樂的字樣。
人聲鼎沸的雀躍歡呼聲,從遠處傳來。
薛重潯駐足看了一會兒,覺得很無聊,想到過往的每一個年,其實都挺無聊的...
但腳步卻不聽使喚的朝那個方向走去。
是在人民廣場的江邊...
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比他剛才走的任何一條街都要熱鬧萬分。
除了出來跨年的一家人,更多的是情侶,成雙成對的手牽手或擁抱,親著吻,說著情話等...
薛重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個可以坐的地方,就隨便站在了江邊的一處台階上,兀自抽著煙,立在星星點點的人群中,看著眼前的這片歡天喜地。
心情。好像也沾了那麼點喜氣。
除夕夜...
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自從被他...
被封殺了之後,她就徹底消失了。
薛重潯嘆了口氣,將煙蒂扔在地上,腳踩滅,又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擦燃打火機,準備點火。
餘光卻突然閃了一閃...
潛意識的抬頭,就看到腳下這條江的對面一棟高樓外層閃出幾個紅燦燦的大字宋唯意。我愛你!
打火機的火一直在他的手上飄著,沒點著煙頭,卻熏燒到了他的手上...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還是一陣寒風突地呼嘯而來,將打火機的火給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