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怒甩耳光

郁萱躲在洗手間里，嘔吐了一會兒，就趴盥洗台漱口洗臉。

稍微補了妝，就返回飯桌。

徐導他們麻辣香鍋吃得正歡，看見郁萱回來了，不約而同地停下筷子。

蕭東城問：「你身體不舒服嗎？」

郁萱搖了搖頭，「可能是誤吃了一些東西，胃不太好。」

徐導很關切，「要不我讓人送你去醫院看看？身體有事，得及時看醫。」

其實郁萱從小胃就不好，被診出有胃炎，生冷和刺激性的東西不能吃。有時候她禁不住嘴饞，吃下去之後就犯病。

那時候只是胃疼，疼得冷汗都出來了，然後就是腹瀉。唯獨沒有嘔吐這種情況。

***

在影視城拍戲，一切費用是製作方獨包，為節省開支，大家住酒店時。都是兩人一間的。

盧霜霜跟郁萱一間，楚曼跟她的經紀人一間，蕭東城跟男主演一間。

進了房間，盧霜霜忽然問起：「萱姐，你晚飯那會兒，是怎麼回事啊？」她一副『你放心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表情。

郁萱反問，「你覺得我能有什麼事？」

盧霜霜看著她，遲疑地開口：「你應該是有男朋友了吧？」

郁萱起初不明白，回頭一想，領悟過來。她不可置信地笑，「怎麼可能，這半年我都沒有過性生活。」所以，哪來的懷孕。

到底是女人敏感些，尤其是『孕吐』效應。「我建議你先到醫院檢查再說吧，或者買驗孕棒試試？」

「你真是想多了。」郁萱搖頭笑。

她跟薛銘認識一年，他算是她的第一任男友，也僅在半年前和他有過一次。自從婚事取消后，沒有了聯絡，哪來的受孕可能……

***

徐導被潘躍算計過一次后，就對年輕的，長得好看的男藝人略有抵觸，所以《不成仙》的男主角，選的是超一線的老戲骨，老戲骨雖然也帥氣，但到底是英雄遲暮，五官愈發硬朗，皮膚跟小鮮肉完全不能比。

如此一來，在場的工作人員對男二的蕭東城更加殷勤了。蕭東城演技不賴，人長得也俊，估計這部劇播出后，他的人氣會壓過老戲骨男一。大家都精明，趕在他爆紅之前努力巴結。

早在官方放齣劇照之後，網友們對『寧修』的飾演者汪泉進行瘋狂吐槽，聲稱這個寧修太「和善」了，一點都沒有小說版里內斂清冷的形象。

汪泉毀了『寧修』這個角色。

網友們在看到蕭東城的劇照時，都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讚歎『炎渣男』帥破天際，這個讓觀眾們恨得牙痒痒的角色，竟意外地討人喜歡。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向演「老幹部」、「權臣」這種角色的汪泉對此表示很心塞。

粉絲們為了看『炎渣男』的現場表演，便組隊前來探班。一乾女粉絲高高地舉著招牌，在門外賣力吶喊。

蕭東城感受到粉絲們的熱情，很高興地朝她們做了一個飛吻的手勢。

粉絲們頓時幸福地快要暈過去。

終於到了休息的時間點。外面的粉絲都還聚在那裡，蕭東城看不過去，便親自出去面見粉絲。

剛一出門，她們就把他團團圍住。

「Ok，大家都安靜一點好嗎？」他笑著接過粉絲遞上來的本子和筆，簽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一邊對她們說：「你們看，外面的天色很陰沉，你們再不離開，等會兒可就要下雨了。到時回不去了怎麼辦？」

粉絲被偶像關心，特別激動，「沒關係！就是在這裡徹夜陪你拍戲我們也願意！」

「不不不，」蕭東城無奈地笑，「你們待在這裡不回去，不僅是你們的家人會擔心，我，也會擔心，還會愧疚。」

他這話一出，果然很有效。女孩子們面面相覷，期期艾艾地說：「我們就是想見你，想跟你多相處一會兒嘛。」

「是呀是呀。」

「城城讓我們再看看你吧，拜託你不要讓我們走，我們就看看，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工作……」

郁萱正和徐導商量著打戲，正要叫蕭東城過來排練一番，就找不到人。

場記說：「粉絲來探班，他出去給簽名了。」

郁萱眉頭一蹙，出去找他。

果然看到他被粉絲圍著中間。

她喊他，「東城！」

蕭東城背對著她，根本看不到她，場面很喧嘩，他也聽不到郁萱叫他。

倒是後面那兩個女孩看到她了，不由告訴其他同伴，對郁萱指指點點的。

她們商量了會兒，決定把郁萱給擠出去，不讓她把她們的愛豆帶走。

其實粉絲們最討厭的就是經紀人了。她們總是聽到藝人和經紀人之間的傳聞，比如藝人和經紀人傳曖昧，又比如經紀人處處管制著藝人，不讓他談戀愛，不讓他面見粉絲。為了保持身材，還不給她們的愛豆吃飯，經常拿他餓肚子。

總之，經紀人在粉絲們的心目中，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眼下。她們要聯合起來，阻止郁萱靠近蕭東城。

小姑娘們把郁萱擠進了門，郁萱很急，無奈之下，準備去叫保安來趕人，一邊給蕭東城打電話。

粉絲們覺察到她的動機，便撲過去搶奪她的手機。

喧鬧中，她被人撞到，腳一崴。就摔倒在地。

那麼用力一摔，她感覺到腹部墜脹地疼痛，下體有了滾燙的液體分泌出來。

她跌坐在那，怎麼也起不來。

她的臉上，好像失了血色般，蒼白得嚇人，推她的小姑娘瞬間就慌了神。

這時候，保安已經來了，立刻清除現場。

蕭東城這會兒才看到郁萱跌倒在地上。他一驚，忙蹲下身來，急問：「你還好吧萱萱？你傷到哪了？」

「我肚子痛……」

好端端的，怎麼肚子痛呢？蕭東城不明所以。

門外的動靜引來了其他人，盧霜霜一看這個情況，心裡咯噔一下，聲調不自覺地提高，「快送進醫院！」

蕭東城點點頭，彎腰將她抱起。直奔醫院去。

在他抱起她的時候，旁邊的楚曼眼尖地瞧見郁萱那條杏色的裙子上，有著明顯的血跡……

盧霜霜轉過頭來，正好看到楚曼舉著手機。她警惕地問：「你在幹什麼？」

楚曼沒有立即收了手機，因她知道這樣會引起盧霜霜的懷疑。她慢吞吞地說：「呃，我只是給郁經紀的助理髮個簡訊，讓他過來照顧她。」

「你怎麼，會有萱姐的助理的聯繫方式？」盧霜霜眼一眯，問，「你跟他/她很熟？」

楚曼的表情再自然不過，「是啊，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等盧霜霜走了之後，她便把剛才拍的那張照片發到梁秋莎微信。

她也看得出來潘躍和郁萱關係有所轉變，她壓抑著妒意，眼下總算等到機會。

她也知道自家經紀人跟郁萱不對盤，於是把照片發給她，借她的手，搞垮郁萱！

***

醫院裡，當女醫生責備地瞪著蕭東城，告訴他郁萱懷孕的時候，蕭東城整個人就不好了。

「懷孕三周，這個時候最經不起勞累和刺激，你竟然連女朋友懷孕都不知道，還保護不周，讓她摔倒！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晚些，胎兒就保不住了！」醫生轉眼看向病床上的郁萱，「好在出血不多，這次算是保住了。我告訴你，下次你可要注意點了。」

蕭東城拿著醫生開的保胎葯，將人送出去后，折回來一臉震驚地看著郁萱：「沒想到你竟然懷孕了……孩子他爸是誰？」

郁萱在得知懷孕的時候已經懵了，她也沒料到自己會懷孕，不對……應該說是完全沒想過會懷孕。

聽到蕭東城的話，她抬眼看他，眼裡是顯而易見的疑惑。「你問我，我哪知道？」

「什麼？」蕭東城大驚，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分貝，「你居然不知道孩子他爸是誰！」

郁萱蹙眉，「你小聲點！」

「好吧……」蕭東城拉過椅子坐在她身邊，盯著她問：「這兩個月里，你跟誰發生過關係？……薛銘？」

「我跟他早就沒有可能。」

蕭東城要抓狂了，「那是誰！」

郁萱捂住頭，嘆氣。「我能說我沒有么？」

「沒有？那這孩子怎麼來的！難道是半夜被鬼壓床，產生的鬼胎么！」說到最後兩句，他臉色微微一變，目光落在郁萱平坦的腹部，十分驚懼。

郁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傢伙，是靈異小說看太多了吧。

默了會兒，蕭東城也冷靜下來了，眉眼認真地對她說：「萱萱。讓我負責吧，我不管你孩子是誰的，也不怕是不是鬼胎，我就想當你孩子的爸爸。」

「你憑什麼要負責？」

「就憑……憑剛才你是因為我而摔傷的！」這明顯是強詞奪理。

郁萱扶額，「我也沒出什麼事，用不著你負責。」

「我不管，我就是想負責！」蕭東城耍起無賴來，沒有人及得上他。

其實他就是喜歡她，想趁這個機會。把她牢牢綁住。「我不會在意他是誰的，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郁萱定定地看著他，看著看著，還是綳不住，笑了。

她搖搖頭，聲音帶著笑意，「我看你是偶像劇演多了吧，隨便就來一句感動人心的話。只可惜啊。我不是劇里的苦情女主，不會被你這句話輕易感動。」

蕭東城深感挫敗，低聲說：「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行了，你別說了，準備下，等天黑咱們收拾收拾就回劇組吧。」

還有兩個小時夜幕就降臨了，晚上出門才不會那麼引人注目。

蕭東城打電話讓助理去酒店打包一套營養餐送到醫院來。

半個小時后，助理就來了。

打開保溫桶，飯香便溢了出來。還有雞湯的醇香味道，勾得郁萱食指大動。

剛想拿勺子喝湯，蕭東城修長的手便伸了過來，將她的碗奪了過去。他說：「我喂你。」

郁萱嘴角一抽，「喂什麼喂，我沒手殘。」

蕭東城只好放下勺子，心想她真是太要強了。「話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他嘴裡吃著蘋果，口音有點含糊。

「先回公司請假幾天。」

「才幾天怎麼夠啊。直接跟老總請產假好了！」

天恆的產假足足半年，夠她在家裡安心養胎了。

郁萱瞟了他一眼，默默地喝了一口雞湯，說：「誰說我要休產假了？我這次回去主要是打胎。」

「噗……」蕭東城嘴裡的果肉全噴了出來。

被果汁嗆著了，他咳了咳，待平復了才驚問：「你不打算生？！」

郁萱面無表情的，「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生下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聽到這樣的答案，蕭東城無言以對。過了好久。才說：「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打掉，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你怎麼就……忍心？」

「呵，」她冷笑，擱下湯碗，漠然地說道：「你覺得，我會為一個算計我的人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從懷孕到分娩的整個過程，會耽誤我的事業多久？我憑什麼為了那麼一個可惡的男人，荒廢我的事業？」

「開口閉口都是事業，原來你把事業看得這麼重。」門被推開，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進來，他一身黑色風衣肅穆，緊緊盯著坐在病床上的人。

郁萱與他對視，眼中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在被診出懷孕的那一刻，她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現在他的出現，心裡已經確定。

蕭東城夾在兩人中間，已感覺到非比尋常的氣氛。

「東城，你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眼下這個情況，他隱約知道有什麼事即將發生，於是他二話不說就退出了門。

潘躍走近床畔，望著纖瘦但氣場一點都不弱的女人。

「解釋。」郁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是我。」他聲音澀然，一字一句地從喉嚨吐出，「那晚，我跟你發生了關係……」

「在蘭江州那晚？」

「是。」他又補充道，「那晚你醉了，人事不知的。我知道發生了那種事，你事後會後悔，所以我消除了痕迹，隱瞞下來。」

郁萱平靜道：「你過來。」

潘躍默了三秒，跨前一步。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他不禁彎下腰來。郁萱抬掌，狠狠地往他左邊臉頰扇了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室內尤為響亮。房門的隔音也不好。所以那響聲震到了守在外面的蕭東城。

遲鈍如他，也明白了。

潘躍竟然敢算計女王陛下，而且還搞出人命，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你很了解我么？跟了我三個月，你就確定我事後會後悔？你說你消除了痕迹，那麼這孩子是怎麼來的！」郁萱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

剛剛她那一掌很用力，打得他臉頰發麻，立即浮現紅色的掌印。他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

「道歉有用？」郁萱不屑道，揪著他衣領的手鬆開，環胸看他，「你就說要怎麼辦吧。」

她一向知道這個男人很有心機，也太有野心，但接下來他說出口的話，讓郁萱再次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我們結婚。」

她張口，失語了好一陣，才笑出聲來。眼中已是極度的鄙棄，「你覺得我會跟你結婚，你自認有那個資格娶我？」

他沒有半點羞愧，淡淡地說：「怎麼沒有資格？就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眼看她又要動氣，潘躍伸手握住她的肩，將她按到床上，「你是做媽媽的人，要小心點。前三個月很危險。」

郁萱真的是氣到極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大聲叫著外面的人。「蕭東城，給我進來！」

蕭東城早就等候已久，聽到召喚馬上破門而入。

「把他趕出去！」

蕭東城道了聲好，就作勢要趕人。

潘躍深深地看了郁萱最後一眼，「不用趕，我自己走。」

走到門前，他又回頭，凝視著臉色很不好的郁萱，囑咐道：「要照顧好自己。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

郁萱一個枕頭就拋了過去。

他及時關上門，在醫院的走廊站了會兒，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終於……是個做爸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