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從實驗室到安全通道這條路，戴澤只能想到一個詞。

生死時速。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金山打字通的小遊戲。

變種人超乎常人的綜合能力讓他們速度比普通人快上了不少，然而在面對訓練有素的aim特工，尤其在他們還開著異能屏蔽器的情況下，無論經過多少個拐角，那些特工都像跗骨之蛆一樣跟他們幾乎保持著同等的距離。

甚至在漸漸縮短。

「甩不掉他們！」斯科特一邊扶著庫爾特的背防止他因為慣性從沃倫背上掉下來一邊大喊。

戴澤抽空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冷靜地分析道：「最多還有三個拐角，他們會追上我們。」

「那怎麼辦！」

琴看了斯科特一眼，道：「把你丟過去給我們爭取時間。」

「你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兩邊景物迅速倒退，耳邊鼓噪著呼呼的風聲，戴澤動了動手指，異能依舊能夠驅使，但在屏蔽器的作用下它流動速度比原先慢了至少十倍不止。

他懊惱道：「等這次逃出去以後，我一定要研究一個反異能屏蔽裝置！」

然而就在他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再次經過一個拐角，面對他們的是一堵沒有任何出口的單向通道。

一條死路。

「狗屎！」

斯科特大罵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後背貼在那堵牆上，臉上終於露出驚恐的表情——儘管隔著頭盔誰也看不到。

所有人都被攔在那一堵合金牆前，他們就像呆在原地等待宰割的小白鼠，心跳聲在耳邊無限放大，詭異地和拐角那頭特工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契合在了一起。

這時腦中響起一道聲音。

「跳下來。」

戴澤下意識朝聲源處望去，連著一整條通道的巨大落地合金玻璃下，至少五十米的高度，比洛娃站在那裡，口罩上的眼睛閃動著異能發動時才會產生的墨綠色幽光。

幾乎沒有猶豫的，戴澤雙手撐在了那堵玻璃上。

「聽著，一會你們跟我一起從這裡跳下去。」

斯科特難以置通道：「事情已經絕望到讓你想要跳樓自殺的地步了嗎？！」

儘管他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老老實實站到了玻璃前面。

沃倫來到和戴澤並肩的位置，難得露出一個笑：「那也比被他們抓回去實驗研究好上太多了。」

「難得你們這麼自覺。」琴往前一蹦，低頭看了一下從樓頂到樓下令人眩暈的高度，然後做出一個快要暈倒的表情，「希望接下來的信仰之躍能治好我多年的恐高症。」

戴澤看著這三個甚至沒有問他原因就站到了自己旁邊的變種人，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擴大。

被阻塞的異能像泥沙一樣緩緩透過手臂向前流動，每秒都難熬到像是被放大成一個小時。

「不會有事的。」他肯定道，「我們一定能安全離開這裡。」

沃倫動了動耳朵，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第一個aim特工出現在拐角處，接著越來越多的特工往那裡冒出來，前面一排舉著屏蔽器，後面的則扛著樣式統一的高射速型手丨槍和流霰槍迅速擺開陣勢。

一排又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耳邊是層層疊疊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異能開始從手心處向指尖匯聚。

「拜託，快點！」

指揮首領一聲令下，所有人同時扣動扳機！

站在最右邊的沃倫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們面前，那對巨大的潔白翅膀用力張到最大，就像一堵阻隔在他們與子彈之間的屏障。

「沃倫！」

「沃倫你瘋了！」

下一刻，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不是沃倫發出來的。

在所有人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的時候，沃倫收起翅膀，他們看清了過道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了他們面前，將特工與變種人之間的空間摺疊了過來，子彈穿過那裡，又沿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路線轉了個彎原路返回打在了那些特工身上，擊碎了他們的護甲，武器和異能屏蔽儀。

「怎麼回事？」

特工首領氣急敗壞地抬手制止，放棄了射殺這五名逃逸變種人的打算。特工們收起槍械改為抽出佩刀往前沖，然而在經過那堵牆的時候他們又不知道在哪裡莫名其妙拐了個圈轉了回來，跟後面衝進來的特工面對面撞個正著。

特工首領再次大喊。

「怎麼回事？！」

變種人們看向朝那個方向伸出手的戴澤，這次就連沃倫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四周詭異地寂靜了一秒，戴澤放下那隻手，忽然大喘了口氣。

他剛才緊張到甚至忘了呼吸。

琴看著那堵依舊存在的奇怪牆體，它就像一道劃開空間的線，在那裡，一切物體都變得扭曲。

「空間翻轉。」

她看向其他人，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漢克教授在天文課上說過，以宇宙整體來看，如果真的有人能控制引力場的話，那麼等同的，他有可能可以同時控制時間，空間，扭曲力場，製造黑洞——」

「引力場？」斯科特撓了撓脖子，似乎對這個辭彙感到非常陌生，「我一直以為戴澤的異能就是讓東西飛起來，或者讓東西變重沉下去。」

戴澤舔了舔嘴唇：「在剛才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他再次攤開手，沒有了異能屏蔽器的阻隔，異能流速恢復到正常的狀態甚至比他之前的時候還要快。他按照剛才從腦中冒出來的那股奇異的引導，在玻璃表面上輕輕一抹。

就像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那樣，戴澤將手緩緩從這堵大炮都轟不穿的合金玻璃面——伸了出去。

毫無阻隔的，指尖觸碰到外面的空氣，又濕又冷。

戴澤忍不住「喔噢」了一聲，就像看到一個什麼好玩的事情那樣那樣新奇。

他看向那三名不約而同地露出獃滯表情的變種人，露出一個有些不懷好意笑；「準備好了嗎？」

「什麼？」

「跳！」

幾乎沒有給他們任何準備的時間，戴澤抓住琴和斯科特的手縱身一躍！

「啊啊啊啊啊——！」

瞬間的失重感讓斯科特發出慘叫。

就在要撞上地面的時候，早已等在那裡的比洛娃伸出手刀在地面一劃，地面就這麼忽然被撕裂開一道口子，三人掉進裡面，隨後背著庫爾特的沃倫扇動著翅膀看了比洛娃一眼，接著也一頭扎進了那道裂縫。

裂縫下是一個獨立空間，一股對空氣流減緩了他們的下落速度，寬大的aim制服被吹得鼓起來像個球。

斯科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真刺激，玩蹦極都沒這麼刺激的。」

「這是哪？」琴臉色有些蒼白地扶著戴澤站穩，四下打量著。

橢圓形倒扣的巨大房間里，最中央擺著一個透明的圓柱形玻璃培養皿，裡面是一團湛藍透明還發著熒光的能量體，無數數據連接線以這團能量體為中心呈放射狀向四周擴散，如同一張錯綜複雜的蛛網，密密麻麻，遍布整個房間的房頂。

「aim本部主控室。」

身後傳來的女聲道：「信息化，全自動，重點是這裡不被允許任何除了長官以外的人進入。」

葉蓮娜輕巧地從裂縫裡跳進來，然後伸手對著頭頂輕輕一握，那道邊緣泛著綠光的裂縫就這麼重新閉合起來，完好如初。

她轉身朝戴澤的方向走來，高跟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回蕩，鐵質口罩遮住她半張臉，只露出上面那雙眼睛。

「教授。」

戴澤動了動喉嚨，輕聲道：「比洛娃。」

他對葉蓮娜的感情其實很複雜。

當初他剛在這所研究院醒來的那天正好是葉蓮娜「誕生」的那一天，所以說在那個研究院里，即使是交叉骨都不算，只有葉蓮娜是完完全全地，只認識戴澤這個人，他本人，與原主半點關係沒有。

這個聽說是自願接受實驗的二代寡婦在實驗過程中因為一些意外失去了她原先的所有記憶，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張白紙，模仿著周圍人的言行舉止，親近著一切她發自心底想親近的人。

九頭蛇給「武器」們下達的任務是殘酷而不講道理的，但毫無疑問葉蓮娜是幸運的，因為在她「誕生」的那一個月里，交叉骨一直默默地幫她處理了分配到她身上的所有任務，而在研究院時，戴澤又保護她不被斯特拉克傷害。

比如在她腦子裡安裝洗腦晶元，挖出她的眼睛給她重新安裝機械瞳孔，斯特拉克總有很多他自己認為有用但在別人看來只是單純以折磨為樂的研究手段。

所以這也造就了她的性格，那時候她是這個冰冷研究院里唯一的生氣，熱情洋溢。

現在，在脫離了戴澤和交叉骨的保護下，她迅速成長成了第二個交叉骨。

但即便面對這樣的葉蓮娜，戴澤卻依舊無法防備她，就像剛才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她，從那裡跳下來一樣。

「在你特地來牢房裡給我送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戴澤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已經被使用過的虹膜模擬器，眼底滿是笑意。

葉蓮娜停在戴澤面前，那雙眼睛一如往常地看著她，她忽然就想到以前還在研究院的時候，這個人因為手下研究員一個實驗意外整間實驗室都被炸爛，她在一堆廢墟里找到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笑著跟她說，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

然而後來，她不止丟下了，還險些讓他喪命。

在研究院爆炸前夕，他不顧一切地去拯救他的實驗體的時候。

金髮女郎忍不住就有些氣急敗壞道：「您還很得意？如果不是那些巧合的話，你剛才差點兒被他們弄死！」

「然而我們現在活下來了，比洛娃，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葉蓮娜移開目光，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帶你們離開這裡。」

說完她轉過身往主控室深處走，戴澤和另外幾名變種人跟在她後面。

「aim本部建在湖底和整個布雷克斯馬場下方，除了走安全通道，出去的唯一辦法就是砸碎建築最薄弱的地方游出去。」

「本部現在很亂，變種人暴動足夠他們處理很久，而且逃逸的r49號實驗體也會吸引他們大部分兵力，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走中心湖的那條路。等我給你們設定好航線后我會給你們一個密閉的小型防護艙，你們就坐到裡面飄回湖頂上面。防護艙的使用方法我會——你們在幹什麼？」

一直沒有得到回復的葉蓮娜扭過頭，身後，戴澤和斯科特湊在一起討論他的最新異能，年輕的黑髮男人在斯科特身邊弄出一塊橢圓形的像鏡子一樣的透明空間，斯科特把手伸進去，那隻手就從琴的左邊伸了出來，揪了一下琴的頭髮，在琴發現是誰幹的之前又迅速從那裡抽回來，然後面對琴興師問罪的表情一臉無辜地說「不是我」、「也不是我」。

如此反覆，樂此不疲。

葉蓮娜一臉冷漠。

她彷彿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布雷克斯馬場里隱藏了那麼多變種人，卻唯獨只有他們幾個被抓緊研究室里的原因了。

......她好像從來不知道變異還會影響智商？

穿過主控室外圍，他們停在那堵合金大門前。虹膜認證過後，大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兩個正坐在巨大數據台前，穿著最普通的aim特工制服的人。

葉蓮娜皺起眉頭：「這裡不允許黃服特工出現。你們是誰？」

周圍安靜了幾秒。

下一刻，靠近門口的那名特工立刻從儀器後面拎起他的武器，機械長弓被拉成一個飽滿的圓形，三支泛著銀光的箭尖迅速朝他們飛來！

「小心！」

葉蓮娜抽出佩刀砍下兩支，卻仍有一支飛向戴澤的方向。

你不能指望整天呆在實驗室的科研人員有多麼機敏的反應速度，哪怕他最近剛經過訓練成為了一名比較合格的變種人。

鋒利的箭頭刺破網罩釘在戴澤身後的儀器上，箭尖擦破左臉的皮膚留下一陣刺痛，場面看起來就像那支箭直接穿過了戴澤的腦袋一樣。

葉蓮娜失聲大喊：「戴澤！」

因為這兩個字，戰局詭異地停滯了。

戴澤擺了擺手：「我沒事。」

接著，他看向實驗室里呈備戰姿態的兩名特工，摘下面罩，有些不確定地道：「巴頓？」

在他對面的人跟他同時摘下面罩，金屬網罩下，鷹眼那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帘。

「嗨，戴澤？能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

戴澤點了點頭：「是挺開心的，甚至開心到射了我一箭。」

那名剃了金色短髮的英俊男人看著戴澤右臉已經癒合的傷口，和左臉還在滲著血珠的痕迹，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呃，至少它讓你的臉看起來，挺，挺對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