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江林在周六的時候跟水泥廠請了一天的假，工頭知道他的苦衷倒是也沒為難，兩人坐在台階上抽著煙，說了會兒話。

「兒子考上大學是好事。」工頭吐了口煙圈，「別整天愁眉苦臉的哈。」

江林勉強笑了下：「是我這個當爹爹的沒用，賺不到兩個孩子的上學錢。」

工頭嘆了口氣：「哎，也不怪你……」

江林沉默的抽著煙，他今天請假，就是準備去江一帆能上的利物浦去看一看，問問裡面的老師主任，看看有什麼別的辦法能解決了學費問題。

工頭想了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嘿，你看我這腦子差點忘了。」

江林：「？」

工頭道：「現在不是有什麼助學貸款嗎？」

江林皺著眉頭：「助學貸款？」

工頭解釋道：「就是問銀行借錢交學費，還能貸款生活費，一次性貸到那麼多錢，幾年內還清就行了。」

「有那麼好事情？」江林不怎麼敢相信，在他印象里，借錢就兩個方法，要麼問親戚鄰居，要麼就是問民間高利貸，後者更是沒良心，因為還不出家破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我該去問誰借啊？」江林心事重重的問著。

工頭：「問銀行啊，你今兒去學校，招生那邊肯定知道，你去問問不就行了？」

劉咲恆自從升了副營級后，回來就方便了很多，他這個星期乾脆開了輛軍牌車回來，載著楊銘、方夏初和秦樂天一起去西交利物浦大學。

這還是四個人各自畢業后第一次一塊兒逛個學校，秦樂天在車裡的時候特別感慨：「想我們的青春啊，說好的一起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結果你們一幫幫都是叛徒！」

方夏初瞥了他一眼：「我高中才搬來這裡，怎麼和你上一個小學一個初中啊。」

楊銘在副駕駛接話道：「不是我叛徒啊，是這友軍太不給力，班級每回倒數一二名，給你兩答案都能抄錯行。」

秦樂天踹了楊銘椅背一腳：「放下無盡，好好說話！」

劉咲恆從後視鏡里打量著方夏初：「小夏倒是你，大學這麼青春，也沒談過戀愛？」

「談什麼戀愛啊。」方夏初非常中二的超前伸出手臂，一臉**道，「風指引你的方向！保衛艾澤拉斯！」

幾個人被她逗的在車裡樂成了一團。

秦樂天率先回過神來，壞笑著問劉咲恆：「那你呢，這麼帥，你咋不談戀愛？」

「我那一幫臭男人，我怎麼談戀愛？」劉咲恆開了個葷段子，「拼刺刀啊？」

楊銘在一邊笑的不行，邊擦眼淚邊說道：「所以還是傻狗運氣好，出個國還能泡個洋妞回來——話說，你母親同意了沒啊？」

說到這兒，秦樂天就不爽了：「我那中華上下五千年優良傳統的媽能那麼好搞我就開心死了。」

方夏初忍不住八卦：「瑞貝卡上過門了？」

秦樂天點頭：「上個月剛來一趟。」

楊銘轉過頭：「你媽不同意？」

「關鍵是，不同意她還找不出不同意的理由。」秦樂天氣笑了，「她不是就愛上下五千年優良傳統嗎？瑞貝卡可是個中國通啊！北京那什麼周、周……」

「周口店人？」方夏初替他說了，一副沒文化真可怕的表情。

秦樂天沒理他，一拍手：「對，就那什麼周口店人。」

「你別這麼看我啊。」秦樂天理直氣壯道，「我媽都不知道，瑞貝卡是，只要是個中華田園犬，都能給你說的頭頭是道，我媽那天還特意穿了身旗袍，那綉工瑞貝卡都懂，還在我們家現場寫了副毛筆字對聯！」

「……」方夏初：「她是來砸場子的吧？」

秦樂天讚賞的對她比了個大拇指：「你跟我媽想一塊兒去了。」

方夏初：「……」

因為幾個人中，就秦樂天脫離了單身狗行列，所以一路上，女友丈母娘婆媳的話題另外三個都只能聽著，等秦樂天說的嘴都幹了，方夏初終於忍不住心有餘悸了一下：「被你說的，我都不敢談戀愛了。」

「這跟不想談戀愛有什麼關係。」劉咲恆停好了車，他給方夏初拉開車門，「又不是人人都和傻狗那麼特殊的。」

方夏初噘著嘴道：「但是只要談戀愛，感情好總會碰到結婚的問題，傻狗說的這些不就是例子嘛。」

秦樂天嘆了口氣：「那是我媽還活在五千年前，說不定你以後碰到個婆婆來自300年後呢，對吧。」

方夏初翻著白眼的嗤了一聲。

楊銘也安慰她：「我看你鄒阿姨就不錯啊，完全沒有老一輩人的迂腐思想。」

「你也不看看那是誰媽。」方夏初驕傲道，不過似乎想到什麼，又忍不住埋汰了一句，「不過她也有犯蠢的時候，之前還想著把我跟傻狗撮合呢。」

這回換成秦樂天驚訝了，指著自己鼻子道：「我？！」

「就是！」方夏初憤恨的一跺腳，「她也不想想咱兩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以後的小孩兒不還年級墊底啊！」

秦樂天：「……」

西交利物浦分了南校區和北校區，南校區的一期在去年7月才開始正式啟用，二期則要今年年底才能竣工，西交的中心樓在北區，秦樂天還裝模作樣的拿著手機點開自己的學校官網首頁讀到：「西交利物浦大學的中心樓由全球第四大建築事務所——英國凱達環球設計完成。該樓的設計概念源於中國古代四大名石之首『太湖石』……」

方夏初不耐煩的將他的手機按下去：「你丟不丟人啊？」

秦樂天當然不覺得自己丟人：「我這不是給你們介紹嘛，好歹我也在這兒讀了兩年。」

「你就別把自己跟那些考進去的比了。」方夏初受不了道，「人家好好的本一線，你就乖乖當你的贊助小王子不行嘛。」

秦樂天厚著臉皮道：「沒有我這種人的付出，哪有好好考進去的優等生現在的學習環境啊，那個什麼竣工的樓里還有我們家贊助的錢呢！」

「……」方夏初發現自己在某些方面還真說不過他，於是乾脆閉了嘴。

秦樂天難得在跟她的鬥嘴戰役中佔了上風，洋洋得意的帶著三人往中心樓走，正巧考到門口新生辦的人擺出了攤位。

「嘿！」秦樂天老遠的揮手打招呼，「季月！」

方夏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會是個姑娘，結果朝著目標看過去時徹底傻了眼，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帥氣小伙兒轉過了臉，對方似乎有點近視，眯著眼看了一會兒，才挑眉笑了笑：「樂天？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