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發前的告別

張越開車回到家裏，張父一個人坐在客廳里。

他把客廳掃了一眼，很安靜的。「爸，我媽呢？」

「你媽已經睡了。」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這還早著呢。怎麼就睡了？他不安地看向他爸。「爸，我媽是不舒服嗎？」

張父搖了搖頭，「你媽嫌這電視劇不好看就先睡了。」

「哦。」他挨着他爸坐下。

張父問：「你們都準備好了？」

「已經準備好了。」

「這大晚上的，你們還是小心為好。別太心急。急於求成辦不了事的。」

「嗯。我知道了。」

張父表情凝重，臉上寫滿了擔憂。「我跟你說，在緊急關鍵時刻，敵我難分的情況下，凡事都得謹慎。」

張越點頭「嗯」了一聲。他也明白他爸在心裏為他發愁。

張父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必要的時候，得果斷採取措施，當機立斷，容不得半點兒思想雜念。很多時候往往都是這個時刻，因為仁慈而誤了大事。」

「爸，我知道了。」

「你今晚沒回去吃飯？」

「沒。還沒回去呢。我等會兒就回去。」張越搖頭回道。

張父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還是早點兒回去吧。」

張越站起身來，朝他媽的卧室走去，走到門口，他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

張母還以為是張父進來了。「看完了，就早些睡吧。」

「媽。」

張母猛地抬起一隻手撐起頭來，很不解地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張越難過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張母，他不敢直視她，忙把目光移開了些。「媽，你今晚睡這麼早？」

「沒事做了。電視劇也不好看，我就睡下了。」張母回道。

「媽，你沒有哪裏不舒服吧？」張越不安地問道。

張母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你這晚上跑回來做什麼？」

張越強作歡顏，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些。他也坐到了床頭。「媽，我今晚又要去執行任務。剛好開車走到這邊來了，就回來看看你和爸。」

張母有些抱怨地說：「唉，怎麼這每次執行任務都要等到晚上？幸苦倒不說，這大晚上的做起事來也不利索。」

張越故作輕鬆地哈哈大笑了幾聲。「那還能有什麼辦法？這犯罪分子就喜歡在晚上活動。」

於是，張母便對那些犯罪分子憎恨至極。她憤憤不平地罵道：「要是把那些犯罪分子給全部消滅了，這社會也就安寧了。你們也就不用大晚上的出門去執行任務了。」

張越聽着她這話就覺得好笑，這無論到什麼朝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便笑着回道：「媽，這怎麼可能啊？要是沒有罪犯了，那我們都要失業了。」

張母也覺得這是事實。任何朝代都改變不了的問題，社會總會有貧富差別，階級矛盾和利益衝突的。「那你晚上一定要小心呢。凡事都不能疏忽大意。」

「嗯。我知道了。媽，你睡吧。我也要回去了。」說完，他便站起身來。

張母再三叮囑道：「張越，你晚上開車一定要小心啊。慢點兒總不會出差錯的。」

「好啊。我知道了。媽，你快睡吧。別搞感冒了。我走了。」

他走到門口，不安並不舍地看了看他媽，便轉身走出去了。

走出門外，他順手關上了房門，並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緩和平靜了些。他不想讓他爸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站在原地，使勁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兩分鐘后，他緩步走到客廳，挨着他爸坐下來。

張父抬頭看了他一眼，覺得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很多事情張越也是很明白的，也就無需他再啰嗦了。「張越，你還是早些回去看看青青和孩子吧。等會兒早點兒出發，別耽誤了時機。」

「嗯。爸，我知道了。」

他緩了口氣后，接着說道：「爸，我好久沒去省城了。」

頓時，張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知道最近張越也是很忙的。「等你回來了，休假時就去看看他們吧。我也有段時間沒跟他們聯繫過了。這一忙起來都給忘記了。」

「爸，你早點兒睡吧。我回去了。」

他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他緩慢地拉開客廳的大門，在門口他轉過身來。「爸，我走了。你去睡吧。」

張父朝他點點頭。「哦。你路上要小心啊。」

平時不愛嘮叨的張父，今晚也變得有些話多了。他不安地看着兒子關上門，並聽着他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張越走到樓下，坐到車上后，他撥通了夏父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喂，張越。」

「爸，你還沒睡？」

「沒呢。還早著呢。你下班回家了？」

「爸，還沒呢。我還走在路上。好久都沒來看你們了。你們還好吧？」

「我們都還好著呢。你工作忙，就別擔心我們了。」

「爸，我媽呢？」

「你媽在我旁邊坐着呢。」

「爸，我想跟我媽說幾句話呢。」

夏父忙把手機遞給夏母，「快！張越要跟你說幾句話呢。」

夏母忙接過手機，「喂，張越。」

「媽，我很長時間沒跟你們打電話了。」

「沒事。你平時都很忙的。青青跟孩子都還好吧？」

「媽，他們都還好呢。我這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打個電話看你們有沒事。我等會兒晚上又要去執行任務了。」

「哦。那你晚上可要小心呢。開車也要注意安全。」

「媽，我知道了。你跟爸在家裏也要注意身體。早點兒睡吧。要是這個月月末，我有空就回來看看你們。我掛了。」

「張越，你工作忙就別來看我們了。你路上小心啊。」

「嗯。」

他掛斷電話后，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嘆了口氣，啟動車子準備回家了。

回到小區，他把車子停好后，走到自家的別墅門前，給柳父打了個電話。

柳父還以為他有什麼急事呢，不然也不會晚上打來的。「喂，張越你有什麼事？」

「哦。爸，我沒事。剛好回到家，我打個電話看你們睡了沒。」

「還沒呢。」

「爸，我媽呢。」

「你媽也在這客廳里坐啊。我們也是剛從外面回來呢。」

他心裏一陣激動。柳父柳母為了生意而奔波操勞，這也是為了他們將來過得更好些。

「爸，你跟媽早些睡吧。我等會兒還要去執行任務呢。」

「哦。那你晚上辦事要小心啊。開車也要注意安全。」

「爸，我知道了。你跟媽早點兒睡吧。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掛了啊。」

「嗯。好吧。」

他摸出鑰匙來打開一樓的大門，快速跑上二樓，進到客廳里，只為他留了一盞比較昏暗的燈還亮着。

他迅速換了鞋子，衝到卧室門口，輕輕地打開門。他看到她已經躺下了。屋子裏靜靜的。

他輕輕地走到床邊，生怕吵醒了孩子。

卧室里，只有床頭柜子上的枱燈還亮着，光線調得很弱。

他輕輕地叫了聲「青青」。

柳青青忙睜開眼睛來，看向他。「你回來了。」

他坐到床頭，再次叫了聲「青青」。

「你快去洗澡，早點兒睡吧。」

他看着她，心裏難過極了。他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更不希望她為自己擔心。

「青青，我等會兒還要出去執行任務呢。我回來看看你，等會兒又要走了。」

柳青青一聽他說還有任務在身，就着急了。「你白天上了一天班，又沒睡覺。這大晚上的還出去，怎麼受得了啊？」

張越輕鬆自然地笑了笑。「沒事。青青，我都習慣了。我去去就回來了。」

他朝她裏邊望了望，問道：「我們的兒子睡了？」

他越過她，伸手摸了下兒子的小臉蛋。

柳青青說：「你別把他弄醒了。等會兒他又要哭鬧的。」

張越很不舍地把手收回來。他再次看向她，她還是跟讀書時那樣安靜。頓時，他腦子裏便像放電影一樣。從中學上初一那會兒起，一個鏡頭接着一個鏡頭地閃現出來了。

漸漸地，他的鼻子也開始酸酸的，雙眼也變得有些模糊了，喉嚨里像堵住了一塊硬物似的，令他難受極了。嗓子也有些沙啞了。

他趕忙轉過身，背對着她。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緩和一些。

而她看他還坐在床頭，便問道：「張越，你幾點出發啊？要不先躺會兒吧。你白天都沒睡覺呢。」

他慢慢轉過臉來，難過地看着她，哽咽著說：「你睡吧。我再坐坐。等會兒就要出發了。」

她聽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燈光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臉，她有些擔心地問：「張越，你是感冒了？」

「沒有啊。好著呢。」

她仰起頭來，看向他。「張越，你還是早點兒出發吧。別誤了事。早去早回。」說完，她伸出靠床邊的手來，把他推了推。

「嗯。」他忙握住她的手，生怕來不及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就那樣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屋子裏又是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柳青青再次說道：「張越，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快去吧。別耽誤了工作。早去完成任務，早點兒回來休息。」

「嗯。」

可他依然是坐着沒動。他更捨不得放下她的手。

而她卻急了。「張越，你去啊！還坐着不動！我要睡覺了。你快去吧！」

他慢慢地鬆開手來，緩緩地站起身來，看着床上的母子倆。淚水再次浸濕了他的雙眼。

他趕緊轉過身，背對着她。「青青，你睡吧。我要出發了。」

「嗯。你快去吧。」她伸手把被子拉了拉，又側過身子看了看旁邊的孩子。

他走到門邊，不舍地看着她們母子倆，還有這屋子裏的一切。他真的不能確定今晚走了，還能不能平安無事地回來。

他把腳挪到門外，伸手輕輕地關上門。這一刻，他的淚水就像是堤壩崩潰了似的。他抬起手來用衣袖擦了擦滿臉的淚水。

本來他還想看看大兒子的。只是那大的孩子跟家裏的保姆大嫂一起睡的，此時也很晚了。再說，這突然的把人家叫醒來，就有點兒不太好了。他也只好罷了。

他走出客廳，打開門又隨手輕輕地關上。下到一樓，打開大門，然後鎖好門來，朝着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