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捉螃琪

「姆媽，今朝晚上我想去長江邊灘上抓螃琪。」吃晚飯時，林雙扒著飯碗和劉小英商量事。

「你一個人去，還是跟其他人一道去？」劉小英今天上晚班，江邊的晚上黑燈瞎火的，實在不放心小人一個人去江邊上。

林雙一邊喝着粥一邊報告：「不是我一個人，劉劍峰說今朝他家大人也人要去，還有其他小朋友也要去的。我們說好了的，你要是同意，一會他們經過我們家門口的時候就帶上我一起去。」

「跟他們一起去，你自己也要當心，看看差不多要漲潮了就上岸，不然潮水漲上來了，真要出事體的。」林雙跟着村子上的人一起去抓螃琪不是一次兩次了。劉小英還是想要多叮囑幾聲。

「曉得了，姆媽放心好了，哪一年我們不去捉點螃琪回來吃？都是老手了，你放心好了。」說真的，這時候的孩子都是十項全能。上得了灶頭，下得了地。割得了豬草，看得了弟妹。特別是那些家裏響應光榮媽媽的家庭，哪個不是大娃帶小娃的。不然，光憑大人那裏忙得過來。

吃過晚飯劉小英就幫着林雙準備捉螃琪要用到的工具。抓螃琪的標配應該是手套加手電筒加塑料桶，不過，現在已經不能強求這些。先從屋外的柴堆里找了幾根柴伙，三下五除二的繞了一個小火把，沒有手電筒，就指着火把給自己照明呢。

林雙家裏就那麼一隻桶，要是全裝滿，估計能放個五六斤的樣子。林雙又拿了件了以前的小衣服，準備到時當布蓋在木桶上，防止螃琪從少木桶里爬出來。抓螃琪要晚上好下手，天一黑，螃琪都從洞裏出來了。到了七八點的時候，到江灘邊上隨便翻開一塊石頭都可以看到螃琪快速爬行的身影。

「雙雙！我們去抓螃琪啦！快點來阿！」屋外劉劍峰已經在喊了。林雙應了聲，然後拎起裝備就跑出門。劉小英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兩句。就這兩句的功夫，林雙和劉劍峰早就已經跑得老遠了。

「師娘，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看好小師妹的！」一起去抓螃琪的人群中有人應和了兩句。劉小英一看，原來是單永明。這個單永明是林志宏收的木匠徒弟，已經出師二年了。到是個穩重的小夥子。

「那永明你幫我多看一點阿！」劉小英也就放手了，準備收拾收拾自己也去上夜班。

江灘位於村子的西頭，林雙家在村子的東頭，奔去江灘的時候，劉劍峰一路招喚著小朋友。林雙覺得自己也要叫點熟悉的人一起去，不然到時抱不了團，收成會有很大的落差。於是林雙小朋友也開始招呼朋友了。「大娘娘，雷傑在不在阿？」

「妹妹來尋雷傑白相阿。」大娘娘笑眯眯的搭著話。抬頭沖着屋后喊道：「傑傑，妹妹尋你。你出來呢。」說話間，雷傑也帶着裝備奔了出來。「姆媽，來啦。我和妹妹她們出去抓螃琪，夜裏晚點回來。」「帶好妹妹，記得早點迴轉。」「曉得了！」大娘娘站在路邊上看着一群小傢伙們的從各家各戶招集人手。慢慢的從一個二個，變成一群十來個。

「雷傑，怎麼這麼多人阿。」數了數人頭，得有十二個，看起來村子裏能出來自由活動的孩子都出來了。

「還是劉劍峰，一有點什麼事情就恨不得全世界都曉得了。」雷棕沒有好氣的哼哼。也不怪雷傑生氣。有道是人多好做，人少好吃。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幹活的時候人越多越好，這樣速度上去了，花的時候也少了。但吃東西的時候，人越少越好，人越少分到的食物就越多。

「妹妹，等一歇你和我一起抓，不要和其他人一起！」單永明也喊林雙「妹妹」，在江南一帶的有些地方，叫人妹妹並不一定是指血緣關係上的妹妹。有點類似於古代的時候喊人家「小娘子」「姑娘」的意思。說起來這一帶的稱呼也蠻有意思的。

有人喊你「大小姐」並不是書面上那些官家小姐的意思，而是對沒有結婚的大姑娘的稱呼。走在大街上要是聽到有人說我家「大姑娘」或是我家「小姑娘」那麼，這個並不是說家裏的大女兒或是小女兒，而是指家裏的「大姑子」或「小姑子」。

林雙點點頭：「曉得了。等一會我和雷傑都跟着你一起抓。」單永明的年紀要比他們兩個大許多，所以這一回他還要提起看護的責任。

一邊的劉劍峰也很不好意思：「你們等一歇，不和我一起了嗎？」

「這麼多的人，全哄在一起，能抓到幾隻螃琪，不分開怎麼弄？」雷傑沒好氣的沖着劉劍峰講了一句。

「我怎麼曉得他們聽到了也要去阿。」劉劍峰有點急了。「又不是我叫他們來的。」

「你不說，他們怎麼曉得呢？天天大嘴巴，有點事體恨不得喊得整個村子的人全曉得，你怎麼不喊得整個國家都曉得你要來抓螃琪？下回做什麼都不帶你了。偷吃也不會的人，哼！」

等到了江灘邊上，大家都奔著看中的地方各自散去。林雙三人也把火把點了起來。大家一手拿火把一手拿桶的奔著一處蘆葦走了過去。退了潮水的江灘有點泥濘難走。但是扛不住小朋友們歡快的情緒，一個個走的飛快。

林雙將桶放在一邊，一手舉着火把，一手翻著小石塊。石塊翻起，一隻螃琪露了出來。在見到光的那一瞬間，飛快的溜走。林雙小跑的跟了上去，看準了時機就撲了上去。於是第一隻戰利品就這麼到手了。將小螃琪丟進桶里，林雙繼續尋找新的目標。

原本寂靜的夜晚，因為大夥的到來，顯得格外的熱鬧。時不時的可以聽到有人在喊「快點快點，XX你腳邊有隻大螃琪！」或是「姆媽，螃琪咬我手啦！痛阿！」「妹妹，快看我抓到一隻紅螃琪！」

林雙感覺還沒有抓過癮，就聽到大人們在喊了：「好了，好了！大家收工了。要漲潮了！」聽到要漲潮了，大家都乖乖的收拾成果，一個個的上了岸。上岸時，單永明幫着林雙拎木桶。到底是成人了，一人拎兩隻桶都是輕輕鬆鬆的。

回家的路上，大家相互看着彼此的收穫，都是大半桶，大半桶的，看起來成果喜人。路過老宅時，林雙就停了下來。今天林家姆媽上夜班，所以林雙今天晚上要住在老宅。「阿哥，我到了。」林雙叫停單永明，伸手要回桶。

林家的老宅就在鄉間的必經小道邊上。所以單永明很放心的把桶交給了林雙。「妹妹，下次我去抓大螃蟹你吃吧，這螃琪太小，吃不到肉的。只能吃吃鮮味。」林雙接過桶，點點頭：「阿哥，你要是去玩水順帶捉到了我要的，要是你特意為了捉螃蟹才去的，那我就不要了，太麻煩了。」

「這個不麻煩的。只是要等天氣熱點螃蟹才有肉。不過，我到是可以先去摸點魚或是蚌。蚌肉燒青菜這道菜，我記得師娘燒得頂好吃了。只是，也不曉得現在師傅情況怎麼樣了。」單永明突然提了林志宏。這讓林雙有點傷感了。從家裏出發已經十來天了，也不曉得有沒有到寧夏了。

這一頭，林雙在思念父親，另一頭，林志宏正一身疲憊地從馬車上下來。過了年後，林志宏就跟着本年兄弟出來了。先是坐車去市裏，再從市裏換車去省會城市，再從省會城市搭火車奔向寧夏。到了寧夏再坐馬車奔向工地。大半個月的時候，都折騰在路上。累得林志宏已經不想說話。只要給個椅子，林志宏都覺得自己能直接睡著了。

「志宏，你看，這就是我們要幹活的工地了。」林志峰扛起自己的大包裹，拉着林志宏一路往裏走。路上林志峰已經介紹過了，這一回，是給當時起個小學。年前的時候地基已經打好了。現在就等開年過來繼續往上起了。

地基邊上搭的棚子就是工地員工住的地方。一進屋子就一股子腳臭味，只是經過這幾天火車上各種味道的熏陶之後，林志宏已經麻木了。經過匆匆的洗漱之後，林志宏倒頭就睡。這一路真的是累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志宏慢慢的適應了工地的生活。因為林志宏認字，所以在除開木匠活之外。林志峰還讓他幫着記一下來料情況。只要有材料送到工地，林志宏都會仔細的清點過數量之後，才開出接收單。

林志宏的仔細讓林志峰非常的滿意。本來么，出來幹活為什麼要帶上本家兄弟一起？就是為了出門在外能有人能幫一把阿！而且林志峰一直很關注林志宏的，林志宏的人品是值得相信的。

到了晚上休息時，住一起的漢子們，都會一起說說話，聊會天。有吹牛吹得不見天的，也有低調的不常說話的。這一天晚上，林志宏洗漱完之後，趴在小方凳上給家裏寫信。出來這麼久了，也應該報個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