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請期

盛愛國有點不好意思了：「美如，我也是想多賺點鈔票。和你要結婚過日子的，我捨不得你吃苦。我多賺點鈔票，你就可以少操勞點。」盛愛國還是有點小花頭精的，三句兩句的，就讓林美如不生氣了，不光不生氣了，而且心裡還甜滋滋的。

吃過飯，小兩口在一起又講了許多的悄悄話，眼見天實在是晚了，再不走就趕不上回去的班車了。盛愛國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走之前，林美如關盛愛國到站台。盛愛國拉著林美如的手，「美如，回去了，我就叫我姆媽過來商量結婚的日子。你就安安心心等著嫁我。」

盛愛國沒回宿舍，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就被姆媽抽了。「你個死小子，成天亂跑！這幾天不著家，你爸去廠里找你也沒見到你。說，你去哪兒混了？」盛家姆媽雙手插腰，柳眉倒豎，胸脯氣得一鼓一鼓的。

盛愛國被抽的滿院子亂跑：「姆媽，不要氣阿！我去賺鈔票了阿！我不是出去亂來來的。我跟車跑了回外地。只是走的急，沒來得及和你說罷了。」盛愛國覺得自己也是冤枉，為了這個都已經解釋過好幾回了。

盛家姆媽聽了解釋，心裡才稍稍的好過了點：「你也這麼大的人了，馬上要討老婆了，做事體也要曉得輕重。再怎麼急，也要交待好了再走，曉得吧！」盛家姆媽一想到自家兒子要結婚了，心裡又是開心又是心酸。

自家一兒一女，女兒嫁出去了，也就不經常回來了。回來也經常要和自家姆媽吐吐苦水，阿婆家裡這個不好，或是小姑那個不和，只是做人家媳婦的怎麼可能事事順心？現在自家馬上要討兒媳婦了，雖然之前相處過幾回，小姑娘看起來還是不錯，但是遠香近臭，誰也不曉得以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姆媽，曉得了。對了，姆媽，今年大半年的時候，我都搶著跟車的，補貼多了不少。一會我把錢給你，到時結婚做事體時你也好省個一點點力。」盛愛國沒覺得把工資上交有什麼不對。盛愛國從小看到大的，每回廠里發了工資，盛家爸爸都把工資交給盛家姆媽分配的。

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吃喝用度全從那一點點的工資里出的。盛奶奶身體不體，一年到頭吃藥。盛家姆媽要照顧一家老小，並沒有上班，只是接了點做手工的活在家做。不過現在要稍微寬鬆點了，女兒出嫁了，兒子也開始賺工資了。一家人的日子只有越來越好的。

盛愛國也沒給多少，半年多了，平時還要給林美如買點小零食吃。而且盛愛國喜歡抽煙，不過這半年多了，為了存老婆本，煙也抽得少了。左存右存的，才存了四百五十塊。給了盛家姆媽四百塊，另外五十塊就當自己的小金庫了。

盛家姆媽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才接過了鈔票，點了點，仔細的放進口袋裡。「你去看看你奶奶去，我再燒個湯，等你爸爸回來就好吃飯了。」轉過身的時候，盛家姆媽的眼眶有點濕潤了。兒子養大了，終於曉得心疼人了。

盛愛國跑回房間，把上次帶回來的水果罐頭拿了一瓶出來。這水果罐頭原來是盛愛國孝敬給長輩的，但是長輩們一個個都沒有，於是盛愛國就拎回了房間，每到他回來休息的時候，就開一罐，然後拿了碗大家分分。這樣總比收了罐頭存著當擺設看要強。

這一回，盛愛國開了一罐黃桃的，記得奶奶喜歡吃黃桃的。開罐頭是個技術活，不過可惜盛愛國沒學會，所以每一回盛愛國都是暴力開罐，直接拿了把菜刀，在罐門的鐵皮封口上砍出一個大大的洞，然後再把瓶子里的貨色都倒出來。

一罐黃桃頂天了十塊。盛愛國給奶奶盛了兩塊，剩下的都放在大碗里留給爸爸姆媽吃。到不是不給奶奶吃多，老年人的腸胃弱了，不敢一下子給太多。盛愛國端著碗就進了裡屋。「奶奶，我回來了，看我這一回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

盛奶奶已經九十了，眼不花耳不聾，就是牙沒幾顆了，吃東西不大方便。見到盛愛國進來了，就笑開了：「叫你皮，叫你姆媽打了吧。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打痛。」盛奶奶坐在床上，招著手要盛愛國過去。

盛愛國先把碗放好，然後就坐到了奶奶身邊。「奶奶放心好了，姆媽才捨不得真的打我呢。一根熱棍子拉起來作作架勢的，真要打了，估計落了我身上一兩重也沒有的。奶奶，來我們吃個黃桃好吧。」盛愛國把黃桃切小了，方便奶奶吃進嘴。

盛奶奶就著盛愛國的手，慢慢的吃著黃桃，一邊吃一邊和盛愛國聊著最近的日常。盛愛國也是個能說的，一會說說著跟車時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一會又講講在廠里看到的好笑的事情。祖孫兩個一個講一個聽，到也開開心心。

沒過多長時間，就聽到屋外的聲響，盛家爸爸回來了。盛家爸爸回來了，就表示可以開飯了，於是盛愛國小心的扶著奶奶出來了。扶著奶奶在飯桌前坐定，這才去廚房幫著端菜端飯。「爸爸，來吃飯了！」

盛家爸爸盛兵坐在桌前，等著兒子給他端飯。「你曉得回來了？」

一聽老頭子開口，盛愛國覺得自己要頭痛死了。「爸爸，吃飯、吃飯！」

奶奶笑著幫腔：「對，阿兵，吃飯了。有啥事體吃好了飯再講！」於是這一頓晚飯終於能完完靜靜的吃完了。

吃過完，再一次和爸爸做過解釋的盛愛國覺得心很累，於是早一步的跑去洗漱，然後滾去睡覺了。這一個晚上睡得很香。到是隔壁房間里有盛家爸爸和姆媽沒有睡好。

「阿兵阿，過幾天，我想請了招娣嬸一起去林家。愛國和美如訂婚的日子也蠻長了，好去請她們家挑日子了。這挑好了日子我們家也好早點準備起來了。」招娣嬸是盛愛國和林美如的媒人。按著風俗，男方去女方請期，要請媒人帶頭的。

「嗯，去吧。上門禮大氣點。」盛兵覺得也是時候了，這幾個月來兒子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身上的那種浮的氣息已經磨去了不少。果然是要成家才能立業。

盛家姆媽黃月英嘆了一口氣：「我算算這錢有點不大夠阿。這冰箱、洗衣機、錄音機、電視機的買下來，沒有二千塊錢下來。還要辦酒水。今天愛國給了我四百，加上這些還是差了點。」現在結婚都要這些點，盛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給置辦了，黃月英感覺面子上過不去。

「曉得了，這事我來解決。你先挑個好日子，讓招娣嬸和你一起去見見親家。看看親家那邊是個什麼樣的意思。」盛兵也覺得壓力有點大，但是，兒子終於要結婚了，這點壓力反到不算什麼了。看著枕邊難以入睡的老婆，盛兵伸手拍拍了黃月英的後背：「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哎，曉得了。」

話不多說，之後幾天黃月英忙得團團轉，忙完家裡的活，還得去挑好日子，準備和招娣嬸一起去林家請期。招娣嬸是個多說話的人。每年都能作成好幾對新人。算上附近有名的媒人了。不過，盛愛國和林美如到不是招娣嬸介紹的，而是他們自己認識得，請招娣嬸做的現成媒人。

正式上門請期前，招娣嬸自己先去跑了一回，約好了日子大家一起在家等。林爺爺和林奶奶都表示沒問題。於是，到了好日子，招娣嬸就帶著黃月英拎著東西上門了。

「親家母，你來啦！快進來！」林奶奶風風火火的把人都迎了進來，然後煮了荷包蛋端來了給黃月英和招娣嬸吃。等兩人吃荷包蛋，這才開始提正事。

招娣嬸試探著道：「勤娣姐，你看兩個小傢伙么年紀也到了，兩人的感情也好。我想這喜事也好辦了。月英呢已經請人算了幾個好日子，就想著請林兄弟和勤娣姐看看。」招娣嬸一邊說一邊將一張紙遞了過去，上面記了三個算好的吉利日子。

林奶奶看不懂這個，轉手就把紅紙紅了林爺爺。林爺爺一個個念了過來。頭一個，就是十月二十二。這個日子林爺爺和林奶奶都不中意，太近了，什麼東西都不好準備的。林爺爺繼續往下念，再一個日子就是十二月二十二。

林奶奶拿起桌子上的萬年曆，翻出來一看。這日子好，黃道吉日，百無禁忌！這個可以記下備用。再有一個日子就要翻過年來，二月十號。林奶奶翻翻萬年曆，這日子好是好，但是沒有十二月二十二這個日子好。

於是林爺爺和林奶奶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就十二月二十二了。其實黃月英也是中意這個日子的。俗話講的好，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過年之前添丁進口，過年的時候正好給老祖宗們磕頭見禮，也好讓老祖宗們多多保佑，最好三年抱兩！

這選好的日子，兩家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而林雙則好奇的跟前跟後。雖然林美如的嫁妝早做訂婚之後，就由林志宏幫著打好了，但是現在天好的時候，單永明還是會拿著清漆再來幫著上一回。看著清漆一層一層的往上前，傢具的花紋起來變化，林雙覺得這非常非常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