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思量,自難忘

第50章 不思量,自難忘

醫院手術室外。

宋歌坐在長椅上,雙手掩面,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宋總。」王洋遲疑了一下,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喝點東西吧。」

宋歌抬頭,遲疑的望了眼他手中遞過來的水,搖了搖頭。側頭,望向手術室上方亮起的紅燈。

他已經進去了兩個小時,生死未卜。

她不知道這兩個小時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希望老天保佑,他千萬千萬不要出事。恍惚中,她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深夜,那場與歹徒的搏擊,他也是如今天這般,縱身一撲,為她擋下致命一擊。

他那般義無反顧的姿態,護她周全后的慶幸……

從未變過。

當他滿臉是血的對她低喃,好痛,幸好不是你……她真的寧願,被泥沙袋擊中的是她自己。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的愛,早已在時間的沖刷下逐漸淡化,他之所以費盡心思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只不過是為了找她討要一個說法,甚至對她的不告而別進行報復。

可當那一瞬間真的發生的時候,她驟然意識到,他對她,一如當初。

這樣一份情,真的太重了,重的她承受不起。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宋歌衝過去,顫聲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王洋也立刻沖了過去,滿臉的凝重忐忑。這次的意外,他是要負全部責任的。中午一個工人中午偷喝了點酒,酒後沒有休息就開工了,一時大意,搬運建材的時候沒有穩固好,在半空中墜落,儘管位置有所偏移,但還是砸中了郁靳言的頭部和胳膊。

醫生摘下口罩,拭了拭額角的汗,慶幸的回答。「患者沒有性命危險,萬幸頭部有安全帽阻擋,並且也未砸中要害,但還需要保守觀察。重傷是在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

宋歌的一顆心,一放,又猛然一提。

王洋已是聽得一頭一臉的汗,擦都來不及擦,先前臉上凝重的神色並未因為醫生的話而有所鬆動。

郁靳言被推出手術室,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胳膊上打了石膏和支架。臉色蒼白。大概是因為太痛,哪怕是在昏睡中,眉毛也是微微蹙起。

宋歌伸出手,微顫著撫上他的眉毛,輕輕掃了掃,似是想要撫平他的疼痛。

她側一側頭,對一直站在身邊的王洋說道,「醫藥費都繳清了嗎?」

王洋忙不迭的擦擦汗,點頭回答,「繳清了。」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等郁總醒過來再做處理。還有,那個喝酒的工人,你知道該怎麼辦。」她眉眼之間露著怒意。

王洋默默地退了出去。

宋歌在病房裡靜坐了很久,霎也不霎地看著病床上昏迷的人,心亂如麻。她彷彿靜止在房間里的一尊蠟像,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他。

窗外的天空,漸漸暗下來。

她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宋歌這才有了反應,慌忙掏出手機。

是唐安打來的。

宋歌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郁靳言,確定他沒有被吵醒。這才拿著手機走出病房外。

「喂。」

「很心疼他?」

宋歌微怔,因為同樣的聲音,清晰的從她身後傳來。她放下手機回頭,病房走廊的另一端,唐安同樣握著手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她眉間一凜,唐安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面帶笑意。

「他醒了嗎?」唐安的目光穿過病房的窗戶朝里看去。

「你怎麼知道?」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她第一時間送他到了醫院,還沒來得及通知任何人。

唐安傲笑,「我知道很奇怪嗎?我不知道才奇怪吧?」

宋歌沒再做聲,算是默認。

「嘖嘖嘖,不過可真是感人啊!這世上能為另一個人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可真是罕見,這份真情,連我這個外人都感動非凡啊。看來郁靳言對你的愛,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

宋歌討厭他這樣酸溜溜的語氣,眉頭一皺,叱問道,「你特意跑到醫院,不會就為了說這個吧?」

「這可是你的一個好機會。」唐安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

宋歌不解,「什麼?」

「他可是為你受傷,難道你不應該盡心照顧?這是回到他身邊的好機會啊!」

「唐安,你這個人究竟有沒有心!?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想著利用我接近他?」

宋歌覺得不可置信,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有多冷血?病房裡的人如今還陷入昏迷,他不僅沒有半點同情,甚至還想著利用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接近他!

「小丫頭,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是敵人,我為什麼要同情他?」唐安俯身湊到她臉前,含著笑意的眸子里隱藏著危險的味道,「倒是你,口口聲聲說著把他忘了,對他只有背叛的恨意,可我看你怎麼好像依舊對他情根深種啊。」

「機會就擺在你面前,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但後果你也要想清楚。」他直起身子,斂去燦爛的笑意,多了一分嚴肅。

說罷,伸手將宋歌一把撈過來,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用力嗅了嗅,心滿意足的放開。

宋歌半個身子僵硬,眉頭蹙了蹙。

她很討厭他這樣變態的行為。

「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唐安轉身,邁著沉緩的步子消失在了幽靜的走廊中。

宋歌怔怔的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內心情緒涌動,良久,終究化作唇邊沉沉的一聲無奈的低喃,「為什麼都要逼我……」

宋歌推開病房,抬眼,便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她心下一喜,快步跑到床邊,「你醒啦?」

床上的人卻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

宋歌猛然一凜,暗說不好!

他不知是何時醒來的,剛才她和唐安在屋外對話。聲音並不小,難道……

宋歌默了默聲,然後淡笑著開口,「我去叫護士。」

她轉身往外走,卻在對方忽然開口后頓住了腳步。

「你是誰?」

嘭!

腦子像是炸了一顆原子彈,兩隻耳朵嗡嗡作響,宋歌獃滯了很久,然後才緩緩轉身,不可思議的看著郁靳言。

失憶?

不會吧?

這麼狗血嗎?

他……什麼都忘了嗎?

可他神色認真,眉毛微蹙,不像是開玩笑。

她後退一步。嘴唇咬緊,手捂住嘴巴,眼淚汩汩而落。喉頭髮緊,無聲的眼淚忽而轉至梗咽。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來的如此突然。

「傻瓜……嘶,好痛!」

噗嗤的笑聲伴隨著一聲悶哼,將陷入深深自責中的宋歌驚醒,她睜開眼,是郁靳言痛苦的神情,以及他手臂紗布上微微滲透出的血跡。

郁靳言齜牙咧嘴的護著自己的手臂,見宋歌還愣在那處。哭笑不得的對她說,「好痛啊,還不趕緊幫我叫醫生?」

一瞬間,宋歌立刻明白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郁靳言。

宋歌喊來了醫生,重新幫郁靳言處理了傷口,又檢查了他頭部的傷口,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她才安心放醫生離開。

她在凳子上坐下,輕輕地舒了口氣。

郁靳言伸手出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想要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

「對不起。」她忽然開口。

他手指微頓。

很輕的三個字,卻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她在對他表示歉疚,卻也僅僅只是表示歉疚。

她說過,親近的人之間,最忌諱說對不起,那是疏離的表現。

「我不想聽這三個字。」他閉上眼睛,用冰冷掩蓋了那一瞬的溫柔。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覺得很值。」他忽然接著說。

宋歌抬頭,看著他。

「你心裡是有我的,對嗎?」

宋歌嘴唇剛動,便被他用手指抵住,「什麼都別說。聽我說。」

「當初你不告而別,我很生氣,我承認我一直想要知道原因,所以我追了回來,但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再提。」他深情的望向她,像她當初認識的郁靳言那樣,「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宋歌的手垂在兩側,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褲腿。她在糾結。

此時的郁靳言,少了平日里的防備和謹慎,只有對她的痴情。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答應他,就可以完成唐安交代的任務。

可她知道,這件事上她一旦做出妥協,唐安還會給她安排更多任務,甚至可能會傷害到郁靳言。

他救了她,他愛著她,她卻要利用他、陷害他……

她做不到。

可她不這麼做就……

她最終沒有給他一個回答。

因為受傷,他剛醒過來沒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折騰了一整天。宋歌也有些睏倦,她支著手臂看著他,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睡得很安穩。

寂靜的病房,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宋歌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是半亮了,她半趴在他的身上睡了一夜,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披著他的西服外套。

她脫下外套站起來,想給自己倒口水喝。

身後「哐當」一聲。病房的門被人粗魯的推開,一個身影急急的撲進來,大喊,「靳言,你怎麼樣了?」

***

宋歌轉頭,端在手裡的玻璃杯一顫,「啪嚓」一聲,摔在地上。

睡夢中的郁靳言擰了擰眉,倏然睜開了眼睛看向門口。

「怎麼回事?現在的看護都這麼冒冒失失的嗎?還不快點把這裡打掃了!」推門進來的女人不滿的瞥了一眼宋歌,沒注意到她的錯愕。

「她不是陪護。」郁靳言忽然開口。

「不是陪護?」女人的眼神里多了一絲警戒,「那是什麼人?」

「公司的合作商。」郁靳言淡淡的開口介紹道。

宋歌的心瞬間涼了大半。似有一根針扎了一下,微微作痛。

昨天夜裡,還滿含深情的說著要和她重新開始,這才一夜剛過,就僅僅只是合作夥伴而已。

虧她還在猶豫,還在為他著想。

真是,自作多情。

「合作商?那就是導致靳言受傷的罪魁禍首咯?」女人傲氣走到宋歌面前,仰頭睨著她,「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麼解決?」

宋歌低著頭,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情緒,「郁總的傷勢我也很抱歉。那個醉酒的工人已經被開出了,郁總住院期間所有的費用都由我們公司負責,並且會賠償郁總的精神損失費。」

「這樣就算了?」女人不滿的質問。

「我已經通知了律師,這件事情我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你的那點賠償,對我們來說分文不值,你的小公司就等著倒閉吧!」女人得理不饒人,強勢的很。

「甄欣!」郁靳言蹙眸低斥了一聲。

甄欣?好耳熟的名字。

宋歌忽然想起,那天唐安說,甄欣快要回來了……

原來她叫甄欣。

「我這麼做不對嗎?靳言,你總是這樣心軟還怎麼做成大事?這件事交給我處理。而且,你的傷外公已經知道了。」

郁靳言沉眸。「你告訴他的?」

「這麼大的事,我不該說嗎?」甄欣反問。

「多嘴!」

「外公囑託我好好照顧你,你受傷了我告訴他不對嗎?靳言,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權利為你的安全負責。外公已經聯繫了臨城最好的骨科醫院,我們下午就轉院。」

宋歌只聽到了那句「我是你的妻子……」

之後便腦袋中一片混亂。

他結婚了。

他真的結婚了。

即便上次在民政局是誤會,但這次,他的妻子就站在這裡,還有什麼好誤會?

「郁總,既然您的家人已經來了,我就先走了。」她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掌心。逼著自己微笑,「至於郁夫人,這次事故相信郁總自有定奪,解決的方法,還是請郁總康復之後親自和我聯絡,告辭。」

說罷,腳步一刻不停的離開了病房。

郁靳言深潭的眸隨著宋歌的背影望去,含著化不開的複雜深意。

甄欣也看出了郁靳言的不對勁,她回頭看向門口,已經看不見宋歌的身影了,她眼睛微微眯起,淺琥珀色的眸子里閃著嗜血的光。

宋歌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到醫院樓下的,她只記得自己剛出了病房,眼淚就奪眶而出了。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對他裝作不在乎,可以梗著脖子告訴所有人她是恨他的,可她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剛剛回國的那幾個晚上,她幾乎夜夜喊著他的名字睡著,醒來后枕頭大片大片的潮濕。

當初多用力的愛過,分開后就有多深沉的不舍。

可她沒有勇氣回去找他。

互相背叛過的人,還怎麼能在一起?

她想過他會結婚,想過他可能會忘了她愛上別人,可當真相赤裸裸的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力量去接受。

聽到那句我是你的妻子的那一瞬間,她幾乎都要窒息。

「嘀嘀」

她眼淚婆娑的回頭,竟是好久未見的陸西恆。

宋歌急忙擦乾眼淚,戒備的看他,「你怎麼在這兒?」

「小歌,聊一聊好嗎?」

她想拒絕,可看他平靜的沒什麼敵意,她思忖了一下,上了他的車。

他們在一起常去的咖啡廳,選了一個很僻靜的地方坐下。

「一杯卡布奇諾,加雙倍糖,加煉乳。一杯拿鐵。」他沒有打開菜單,卻熟練地點了她的口味。

「剛才看見你在路邊哭,怎麼了?」點完單,他抬眼看她。

「沒事,眼睛眯了沙子。」

她並不想和他說。

「小歌,我要去瑞士了,就最近。」他感受到她的疏離,慘笑一聲,換了話題。

離婚的事情,這段時間,他已經想通了,到底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能真的和宋裊裊斷的乾淨,如果他能早點懂她,如果當初他不是趁虛而入提出結婚,他們的關係不會這麼僵。

「嗯。」

除此之外,宋歌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嗯。」

「我媽已經擺平了宋裊裊,她不會找你麻煩。」

「嗯。」

「小歌……照顧好你自己。」

他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也是,去了瑞士,給我報聲平安。」她到底還是做不到太狠心。

陸西恆終於露出舒心的笑,「好。」

離開陸西恆之後,宋歌看了一眼時間,剛好是小熙南放學的時間,她決定去接小熙南放學。

門口的家長熙熙攘攘,她一直盯著門口看,生怕錯過小傢伙的身影。

「熙南!」

小熙南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找了一圈立刻看見了宋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媽媽?你怎麼親自來了?」

一般都是周媽來接他的。

他歡呼著跑到宋歌面前,輕輕一蹦。撲進她的懷裡,「太好了!媽媽,你帶我去看電影好不好?」

生怕宋歌不會答應,小傢伙立刻委屈的扁嘴說,「小胖的媽媽就帶他去看那個動畫片去了,還給他買了電影里的玩偶……」

「好。」

小傢伙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但很快高興地拍起手來。

宋歌因為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不可思議忽然多蒙上了一層傷感,這些年來,她對小熙南忽略了太多。接手宋氏集團之後,她幾乎將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了公司,那是父母對她的囑託,是外公給他的使命,她必須要完成。

可這小傢伙是她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好幾次她幾度要奔潰的時候,都是因為他,她才撐了下來。

她不能失去自己的兒子。

當初她沒有選擇把他打掉,選擇了給他生命,她就要對他負責。

***

那天之後,郁靳言一直都沒來上班,幾次宋歌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的傷勢,但想到甄欣那蠻不講理的嘴臉,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幾天里,唐安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再來找過宋歌。宋歌心裡倒也無所謂,她也不會主動去聯繫他。

說曹操曹操到,她剛想著,就接到了唐安的電話。

「晚上六點一起吃飯,好好打扮一下,我會去你公司樓下見接你。」

郁靳言已經出院了?

「好。」她已經學會默認他的要求了。

六點時間一到,她便準時下樓,唐安的車已經停在樓下,她走上前,車窗緩緩搖下來。小熙南激動的揮舞著手喊道,「媽媽媽媽!」

宋歌腳步停住,鳳眸微縮,盯著抱著小熙南的唐安。

「看什麼,還不快上車?」

她張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乖順的上了車。

車子越開越遠,最後再郊區的一間別墅門前停下。

「這是哪兒?」

「郁家。」唐安饒有趣味的開口。

一如他所料,宋歌像是充滿戒備的小貓一樣,立刻警戒的眯起眼睛,「你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飯局是郁家準備的,自然來這裡吃飯,怎麼?心慌了?沒準備好對付甄欣?」

甄欣。

這個名字,再一次戳痛了宋歌的心。

「有什麼好慌,走吧。」她倔著性子下車。

唐安眼皮一挑,微笑。好強的女人,最難敵過激將法。

唐安下車,一手將小熙南抱在懷裡,另一隻手臂微微彎曲,宋歌將手遞了上去,輕輕挽住他的臂彎。

小熙南正在他肩上睡的香。

她不知道他帶著孩子來是什麼意思,心中更多了幾分防備。

別墅的裡面比外面看起來更大,如果不是有管家帶路,只怕會迷路。

穿過一大片花園之後,他們才進了正門客廳,剛推門進來,就聽見甄欣在喊,「唐二哥,你可是遲到了喲!」

話音剛落,便看見跟在身邊的宋歌,不滿蹙眉,「怎麼是你?不好意思,我們這是家宴,不請自來是不是臉皮太厚了?」

宋歌剛想開口,唐安卻忽然笑道,「欣兒這是哪來的火氣?怎麼對二嫂這樣大呼小叫的?」

「二嫂?」

「郁夫人。」宋歌保持著微笑,禮貌點頭,算是承下了她這聲二嫂。

甄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佔了便宜。

郁靳言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看見和唐安挽在一起的宋歌,只是稍微一頓,便走到甄欣面前,攬過她的肩,「別鬧了,外公在等我們了。」

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語氣。

宋歌的手用力的掐著唐安的手臂,只覺得客廳的燈光分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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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太長,我不要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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