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窮追不捨
那抹笑還掛在唇邊沒有收回,她已甩出手中東西,只見銀光一閃!
她丟出的那抹銀光太閃,黑衣人雙眼瞬間刺痛,只好抬臂速速一擋!
下一刻!
叮!
金鐵交擊之聲驟起!
而就在黑衣人擋在身前的刀刃上,赫然立著一個細長的銀針,那銀針竟然還在微微輕顫!
沒入刀刃三分,如果將這刀身換做是人體,可能人不死也舍了半條命。
江九思心中一突!遭了,喵的!以她的速度還是遲了一步,本來可以趁其不備,一針擊到黑衣人頸脖,原本是估計的最好的一擊。可惜她沒有內力,力道太小,即使用盡全力,終究是慢了一步。
黑衣人看著插進自己大刀已有三分長的銀針,陰測測笑了笑。
「力道夠了,速度太慢。」
江九思沉下眸子,往後倒退。
錯過最好時機,現在應該怎麼辦。
生前是敵,身後是石壁,無路可退,一生當中,唯有此時最險。
黑衣人慢慢靠近,石洞中響起他那短促而嘶啞的詭譎笑聲,讓旁側的人覺得微微刺耳。
江九思起身,這次是她護在身後男子面前,以保護者的姿態。與面前的黑衣人相互對立。
黑衣人哧笑,「捏死你尤如我捏死一隻螞蟻,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自量力。」
隨即,他手中大刀在空中左右對划!與空氣接觸摩擦,發出嘎嘎聲響,聽得江九思全身起顫慄。
黑衣人手一抬,大刀直指江九思下顎,似覺得她還長的不錯,隨即勾起一抹淫笑。
「女人,還是個雛吧,不如跟了小爺,小爺帶你在這野山裡快活一夜,等你把小爺我伺候好了,便放了你,如何。」
此時江九思只有三個大字,不如何!她渾身一凜!朝著這個黑衣人抬腿就往前撲!
女子這一撲來的太快!太猛!
黑衣人還沒回過神,以為江九思就這忍不住向他投懷送抱。
心中不禁嘆道,他奶奶的!難不成這些女人都這麼賤不成!乖乖的,讓小爺好好疼愛你,嘿嘿嘿~
只是下一刻,女子不知怎麼使得力,強硬地扭動了自己的方向,直直對著黑衣人手中大刀而撲!
就在兩人要接觸的那一刻,女子抽出身上暗藏的解剖刀!
江九思倒提起手中解剖刀,將身體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狠狠刺向黑衣人手中大刀!
沒錯!刺得是大刀!並不是黑衣人!
因為江九思知道,以她的速度撲去,亮出手中武器的第一時間就會被黑衣人所察覺,而黑衣人手中的大刀便會在她亮出解剖刀的第一時刻毫無顧忌地就砍在她的身上!
那不如換個方向襲擊,譬如,黑衣人手中的大刀!
沒錯,她正是先襲擊了黑衣人的大刀!
只聽清脆地一聲響!在石洞中如此刺耳。
大刀被她手中解剖刀擊中,就在此時,江九思眼疾手快按上黑衣人手腕處的某個的穴道!
而就在按上穴道的那一刻,黑衣人只覺得自己手臂中一麻,瞬間無力,而手中的大刀也立即脫落在地!
啪地一聲!
伴隨著這一聲響的還有女子冷喝!
「耶律楚!快!」
原本還在牆角暈厥過去的耶律楚立即睜眼!眸中金光乍起!絲毫看不出他已受了重傷!他陡轉身體,立即飛身向前!
江九思收回手中解剖刀,扭過身子,十分迅速地將解剖刀遞給耶律楚!
「耶律楚!接著!」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這一個轉身,背後命門卻展露於黑衣人面前。
被陰了一遭的黑衣人眸中瞬間一起爆怒之色,蘊含十成內力的一掌重重拍在江九思的后心!
「噗!」
一口鮮血從女子口中噴涌而出,瞬間跌倒在地!
見到江九思中了黑衣人一掌,耶律楚猛然怒起!一把接過江九思扔來的解剖刀!
失去武器的黑衣人當然沒有能力再抵抗被憤怒充斥著的耶律楚。
耶律楚咬牙狠狠朝著黑衣人臉上刺去!對著他那雙讓自己厭惡非常的眼睛,狠狠一刺!
呲!鮮血從黑衣人雙瞳中噴射而出!
黑衣人感覺到了自己的雙瞳處傳來的劇烈疼痛,還有接踵而至的無窮黑暗!他驚聲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衣人雙手在空中亂舞!
「耶律楚!你這個狗娘養的玩意兒!老子的眼睛!眼睛!」
耶律楚提起腳瞪向雙手在空中胡亂比劃的黑衣人,他手一把抓起地上的大刀,對著黑衣人的身軀就狠厲斬下!臉上不帶絲毫表情。
突然,就在這時,黑衣人的身體,瞬間不動了。
下一刻,黑衣人的上半身就以一種詭譎的姿態,從他的身上,瞬間脫落。
一個人的身體,從腰部脫離,分成兩半。
倒在地上的江九思眸中驟然一緊,她艱難撐起劇烈疼痛的身子,笑了。
這還是當真要親眼見過,才會清楚的感受到耶律楚砍人的時候,他竟然如此狠絕,一刀落下,割斷人骨,血肉,不帶一絲停頓。
這才是戰士!天生的戰士!
就在方才耶律楚受傷時,他並沒有到那種承受不到的地步,只是假裝暈倒,讓黑衣人放鬆警惕,再由江九思首當其衝,擊落他的武器。
看著身體已然分成兩半的黑衣人和地上流淌著的一灘鮮血。
江九思知道。他們的計策成功了。
耶律楚呼一口氣,回眸看著女子,兩人這一對視,江九思還有些微怔。
隨之她便是猛烈的咳嗽,背部也不知傷成了如何模樣,讓她疼痛難忍。
耶律楚一看,立即走了過來,皺眉道。
「快讓我幫你看看!」
說著他就要拉開江九思的衣服,來個細瞧!
江九思驀然站起!拉緊自己的衣服,滿臉警惕,「你要幹什麼!」
這時耶律楚才反應過來,江九思和他乃異性,他要去扒一個女子的衣服,實在有些不妥。
耶律楚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輕咳數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江九思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淡淡道。
「放心吧,我沒事。」
方才她已經給自己把了脈,可能是傷了肺腑,只是目前卻由不得她如何,只能出去尋覓一下有沒有藥效好的野草。
耶律楚連忙轉移話題,「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想必很快就會有其他人過來。」
江九思頷首,艱難撐著石壁起身,隨著耶律楚出了石洞。
*
此時天色已是蒙蒙亮,江九思和耶律楚身上都帶了大大小小的傷,走在山林中,周圍都是樹,根本分不清前行的路,兩人已經繞了幾個圈,實在是身心俱疲。
此時,江九思已感覺到自己的背心火燒般地灼燙,也不知那黑衣人使得什麼武功,竟把她弄成這樣,她還真有點後悔之前沒有跟著玉鏡樓學個一招半式。
看著江九思臉色愈加蒼白,耶律楚看了看漸漸泛白的天色,「要不要歇一下,你的傷還行嗎?」
江九思撐住一旁的樹榦,笑了笑,「沒事的,我還行。」,可惜這笑也沒有替她給自己那蒼白的臉增添色彩,只會讓人覺得她已然到了極限。
耶律楚知道黑衣人是用了全力,他皺著眉,又觀察了江九思的臉色一瞬,她臉色雖然蒼白,可是也只是一瞬間,半晌后又會恢復紅潤模樣,不是那種健康的紅潤,而且像火灼般……
正在此時,江九思臉色忽地一變,全身開始顫抖!一團團冷氣從她頭頂冒出。
耶律楚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大叫不好!
「遭了,你中的是火寒掌!」
蜷縮在樹下的江九思詫異抬頭,她此時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全身只感覺冰冷徹骨。
「火……火寒……掌是什麼?」
耶律楚抿緊唇,十分不情願說道。「火寒掌乃是邪功,一般在各國中沒有幾人會練此等武功。我也只是聽那些前輩講過,中了火寒掌的人如同中了火寒一毒,人不會立即死,前一個月,中掌之人會在火燒和冰寒中遊走,即使不會立刻死,也不會有人能承受的住這種火與冰之間的煎熬。」
他說完,又看了看江九思,女子的眼睫毛和眉毛上都浮出了一些冰屑。
果然應證了他的猜測。
耶律楚冷冷道!
「看來將那狗娘養的玩意兒一刀斬斷還是便宜了他!早知道我就……!」
話還沒有說完,江九思便開口打斷他,女子的聲音開始發顫。
「耶律…楚,我……好冷……」
耶律楚猶豫不決,他的俊臉上都是愁容。終究還是呼出一口氣。走過去將女子扶起。
「來,我背你。」
雖然體內難受,江九思腦袋也是清醒的,她一把推開耶律楚。
「耶律楚,把…我腰間布袋裡的……銀針拿出……出來……」
耶律楚一怔,隨即頷首,「好。」
他將銀針取出,皺眉看向江九思,「你想讓我怎麼做。」
江九思壓下要從體內噴薄欲出的冰寒之氣,低低說著。
「找…找到我頭頂……中……中心的一個凹下去的地方,那……那有個穴位,用……銀針……刺下去。」
她聲音雖然打著顫,斷斷續續極不清晰,可耶律楚卻聽得十分認真。
他點頭。「好!」
隨後立即撩開江九思頭頂的髮絲,尋找穴位,輕輕按著,問,「是這個嗎?」
江九思艱難點著頭,她現在只有殘存的丁點清醒,「嗯,扎……吧……沒入三分就……就好。」
耶律楚看著女子這番痛苦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忍心,手停在半空中,遲遲不落。
江九思急了,用盡最後的力氣道。
「耶……耶律楚!你爺……們點!」
耶律楚咬緊唇角,手中一個用力!
銀針扎進穴道時,江九思的身體猛然一震。隨之她臉上的冰屑立即以人眼可看到的速度瞬間融化。
「好了,把銀針扒出來吧。」
看江九思面色稍微緩和了些許,耶律楚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這銀針的神奇,一紮竟然能有如此功效。
「你好些了嗎?」他問。
江九思甩了甩頭,點頭道。
「這扎針只能解一時,算了吧,現在也只能就如此,我們走出這深山再說吧。」
*
深山留得兩人剪影匆匆,而另一處,驛站外的訓練場上。
戰北烈正在整頓軍隊,因為今日他就要繼續踏上去邊關的征途。
他這次出征的目的就是邊關之事,且又是奉了聖命。耶律楚的出現只是個意外,他不會就此拖延軍隊的行程,即使離江九思失蹤已經第三日了。
三日……
戰北烈看著踏著整齊步伐的士兵們。心中卻在擔憂著另一人。
這幾日,不僅玉鏡樓派人去尋江九思的蹤跡,就連他也派了三成兵力。
兩萬士兵中的三成,人數何等之多,可是沿著平江下流往下,白夜不分的尋覓,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發現半點江九思或者是耶律楚的影子,就連破碎的衣衫布條都沒有。
時間迫在眉睫,副將屢屢向他抗議,邊關傳來的信箋一次又一次,他沒法繼續等了,他有自己的責任,有自己要完成的事。
望著平江的方向,他收斂住了眸中的悲涼。
你,一定會沒事的。
隨即他揚聲厲喝!
「將士們,啟程!」
*
此時,驛站二樓靠窗的位置。
一片黑色衣角隨風擺動,日光灑下,照在衣服上用金色絲線縫製的暗紋滾邊上,一瞬間,熠熠生輝。
男子抬手拭去飄拂在臉上的髮絲,目視著軍隊離去的方向,輕飄飄的說了四個字。
「此戰,必敗。」
一道人影從房頂落下,立在男子身後,畢恭畢敬道。
「爺!」
玉鏡樓微微側身,挑起細長鳳眸。
「嗯。」
清風低著頭,「據暗衛所傳來的消息,京都城內表面上一切都風平浪靜。」
男子低低地笑,「也只是表面罷了。」語罷,抬手輕輕按在自己太陽穴位置,不知怎了,這幾日頭痛得厲害。
清風自然知曉玉鏡樓為何會頭痛,江九思失蹤已有三天,生死未卜,雖然大家心中都有猜測,可是誰都不敢明說。
玉鏡樓抬眼,「還有何事。」
清風從懷中摸出一個如手指大小的精緻小玉笛,遞給玉鏡樓。
「爺,這是堯風傳來的。」
玉鏡樓皺眉,接過,玉笛只是表面的障眼法,這玉笛實則是可以打開的,裡面暗藏著一張小紙條,表面無字。
清風見次,立即掏出火摺子,又端來一杯茶水,紙條先用茶水浸濕,然又用火炙烤。
片刻后,原本無字的紙條上赫然出現幾行小字。
玉鏡樓眯眼細瞧,一看之下,他青筋暴起,立即震怒!一把將紙條捏成灰燼。
清風沒有看見紙條的字,但是看到玉鏡樓如此氣憤的模樣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他立即道。
「爺,息怒啊!」
玉鏡樓重重一哼。「想不到那人竟然敢把爪牙伸到謝府來!」
什麼?難道說謝侯府有難?
清風面露急色,「爺,那我們還是速速回京吧!」
玉鏡樓雙手緊緊握拳!唇角輕微顫抖,明顯已是怒極!
他看著平江方向,冷聲道,「那個人,果然是心狠手辣啊,連自己的盟友也不惜犧牲,恐怕耶律楚至今還不知道自己被那人給耍了吧,哼。」隨即他話鋒一轉,「清風,你留下,繼續找!我回京后十日之內定會與你相會。」
清風頷首,「爺。你一人……」
「一人又如何,他還不敢殺我。」玉鏡樓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清風面露擔憂神色,「上次下毒的人還未查出,恐怕和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玉鏡樓抬手制止清風接下來的話,「好了,我也應當啟程了。」
那一刻,清風看出了玉鏡樓眉宇中的疲憊,是對這無盡權術之下的疲憊,爺厭惡朝堂紛爭,卻依舊要淌入渾水,爺無心奪那至高之位,卻始終都有人要奪他性命。
而爺此時心中最為牽挂的只有一人,卻不得不抽身離去,為得也是那些讓他厭惡的權謀抗爭……
清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會找到江姑娘!
*
與此同時,山林某一處。
在江九思與耶律楚離開不久,石洞中果然又出現了幾名黑衣人。
為首的男子全身攏在黑袍之下,看不清面容,此時他看著眼前斷成兩截的手下屍首,周身散發著嗜血的戾氣!
「給我追!留下那女的一條命就好,耶律楚,殺!」
最後的殺字似乎用上他全身內力,一股強烈的暗流從他體內爆出,他仰頭狂吼!
「殺!」
這一字,令這天地失色,周圍手下全都用手掩住耳朵,以免承受不住男人的咆哮而七竅流血!
殺字一出!驚得山林中飛禽走獸四散而逃,誰都不敢在靠近石洞周圍一步!
一道黑影從石洞外掠來。那人恭敬跪地。
「主人,發現了血跡,朝著西南方向。」
男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唇角,輕吐出一個字。
「生死追蹤的遊戲,才開始。」
*
正在另一座山頭下淺眠的兩人忽地驚醒!
耶律楚最先起身,他面色聚變,驚道!
「那個人來了!」
江九思也隨之起身,皺眉看著遠處百鳥四散而逃之處,他們正是從那個方向逃出來的。
看來,有人已經發現他們歇息的石洞了。
隨後不禁道,「那個人的速度真快!」她與耶律楚已經是日夜兼程,才翻越過了一個山頭而已。
耶律楚沉眸,「我們快走吧,如果與那人正面對上。我們絲毫沒有擺脫的能力。」
江九思不禁有些好奇起那個人的身份,能夠兩漠北皇族都納為已用的人,他的勢力和手段,該是多麼的恐怖。
只是現在不是問耶律楚這樣問題的時機,目前還是逃命要緊。
思忖片刻,江九思重重點頭,「好!」
*
每日每夜的逃命,江九思和耶律楚又不是大羅金仙,一身的傷病,加上沒有進食,兩人已經是到了一種極限。
看著遠處於白雲中縈繞的山巔,江九思喘息道。
「沒路了。」
語罷,她疲憊的倒在地上。
耶律楚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此時臉上盡顯疲憊之態。
山林中路途險阻。他們已經繞了好幾個山頭,可是終究還是在原地打轉,身心疲憊,兩人已經耗盡了耐心和毅力。
耶律楚也跟著江九思一同躺下。
女子早已閉上眼,似乎已經睡熟,而耶律楚卻知道,她沒有睡著。
「你和玉鏡樓很熟?」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正在閉眸調息的江九思一個沒有反應過來,耶律楚居然知道玉鏡樓的這一層身份……她立即睜開眼睛,眨巴眨巴。
「你在說什麼?」
耶律楚一笑,看著天上的白雲繚繞,被山風吹著,他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
「別裝了,我又不傻。那日玉鏡樓差點隨你一起跳下江的模樣我可是記憶猶新。」
江九思笑了笑,沉默不語,或許吧。
她與玉鏡樓兩人之間似乎有某種化不開的緣分,她總是想躲,而他也總是窮追不捨。
或許這就是她無法躲藏的劫數。
對玉鏡樓來說,自己已經失蹤了三四天,他現在……可否會著急……
耶律楚興頭一起,「那戰北烈呢。」他笑了笑,「別說你又不知道,那小子我可與他在戰場上交過幾次手,他心狠的程度並不比我弱,他在戰場上殺人就如同像在割空氣,哈哈!」
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對戰北烈的評價,而且這個別人還是戰北烈的宿敵。這不禁讓江九思莞爾。
戰北烈對江九思來說就像是朋友,一個值得她信任的朋友。
女子唇角的弧度還沒有收回,就猛地一震!她立即起身,和耶律楚兩人一個對視。
兩人眸中神色達成一致,那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陣刺耳的嘎嘎笑聲傳來,由遠及近。
前方,黑影一閃,幾人瞬息之間就到了兩人身後。
江九思與耶律楚起身,看著幾名和那夜所遇到的黑衣人同一穿著的黑衣男子。
緊接著,黑衣人幾人有序的讓出一條道。
一個全身被黑袍覆蓋著的人慢慢步了出來,他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如地獄里伸出利爪而來的修羅使者,讓每個人見到他的人心口都會微微一抽。
而江九思的心口也竟然微微抽痛了一下,她隨即收斂下了眼眸中的神情,低下了頭。
頭雖然是低著的,可是目光卻一直注視著那人的步伐,在這個陰沉的男子走出來時,江九思就察覺到了他的步伐粗看穩妥,與普通人無二,只是她卻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那便是,男子的雙腿十分不協調,似乎他的右腿比左腿沉重,走路時,左腳停歇的時間比右腳長……
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來那日在平江岸邊尋找到的腳印。
江九思眸中微眯,原來,他就是那個人。
耶律楚依舊將江九思護在了自己身後,冷漠的看著黑衣人們。
「玄羅,你真想與我為敵不成!」
攏在黑袍下的男子微微側了側臉,看著耶律楚,那人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個自己踩在腳下的螻蟻,輕蔑,不屑。
「耶律楚,是你先背叛了我。」
黑袍男子的聲音比江九思想象中還要暗啞,帶著濃濃的嗜血氣息。
耶律楚冷哼,「我的存在而言不過是一個棋子吧,玄羅,你真狠。」
名為玄羅的黑袍男子似乎並不想繼續和耶律楚再廢口舌,他黑袍一甩!黑衣人們悄無聲息的走近江九思與耶律楚兩人。
「女的,活捉。男的,死。」
黑袍男子的這一命令突然讓江九思心中一凜,他竟然不想讓她死,為什麼!
只是現在的嚴峻情形已容不得她腦容量想這些事情,黑衣人的一步一步逼近讓她和耶律楚再次面臨在了生與死的邊緣。
他們此時所在之地是在山頂,前進是黑衣人,後退是無底懸崖。
耶律楚側耳,冷冷的對江九思道。
「我盡量與他們糾纏一二,你找準時機就繞到山後逃跑,看到沒!」
江九思苦笑,跑?她還能跑去何方?黑袍男子會放過她嗎,答案顯而易見。
她轉身,望一望身後懸崖峭壁,眸色微閃。
「耶律楚,和我賭一把。」
耶律楚斜她一眼,十分不理解此時嚴峻情形下她還有興趣說這些。
而站在遠處的黑袍男子。眸色卻是忽地一變!
他驚道!
「快!抓住他們!」
就在黑袍男子下達命令的那一刻,江九思一把抓住耶律楚,身子驀地往後仰!
如衝進了雲巔深處,兩人的身體驟然消失,落下懸崖!
黑袍男子閃身移步到了懸崖邊,雲層太多,雙眼根本不能視物,而懸崖下面是何模樣,根本無法察覺!黑袍男子怒吼!
「一群飯桶!」
他一掌拍向身邊離他最近的黑衣人,掌風落處,黑衣人立即噴吧一口黑血,眼睛一閉,忽地就沒了生息。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都默默匍匐在地上。承受著這個地獄修羅渾身散發的低氣壓。
「逃吧,總有一天,我會如捏死一團螞蟻般,捏死你們。」
忽地,黑袍男子眸中閃過一抹詭譎異色,又開口,似對是自言自語。
「那就拿戰北烈開刀吧。」
這一句話,來的突然,似乎是故意如此說,卻不知是對著誰。
周圍白雲依舊淡淡纏繞,黑袍男子只手一揮!
連同幾名黑衣人身影,忽地不見,而原先他們所在之地,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就在黑袍男子離開后。一雙手從崖壁上伸出。緊接著,冒出一人的頭,露出一雙狡黠的眸子。
江九思眼珠兒轉了轉,看著四周沒有異動,這才放下心。
此時,江九思雙手拉著崖壁的藤蔓,看著站在她下方樹桿上的耶律楚。
「耶律楚,他們似乎已經走了。」
之前她一靠近懸崖邊的時候就丟了個石子探了探,此處地勢很高,四周白雲疊繞,根本看不清懸崖下是如何模樣,在她丟了石子后便聽到了細微的碰撞聲,直覺告訴她,懸崖邊有東西。
於是。她才想著賭一把。
果真,天無絕人之路。懸崖邊上真的有一棵從崖壁上斜斜長出來的樹。
趴在樹上的耶律楚抬頭看著江九思,他並沒有回答江九思的問題,而是在獨自沉思。
玄羅那種心腸狠辣的人是不會這麼容易放走他們,不確定他們是否生死的情況下,玄羅必定會留有後手。
思及此,耶律楚摘下一片樹葉,往上方一投!
帶著耶律楚五分內力的樹葉此時如同殺人利器般,繞過江九思的頭,直直射向懸崖頂端。
只聽下一刻。
嘣地一聲!塵土飛揚!
是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
江九思臉色泛白,因為從她此時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方才所發生的一幕。
就在那片樹葉落地的一刻,地面瞬間爆炸!波及的地方於方圓五米以內!
這玄羅果真狠毒啊!
耶律楚聞爆炸聲!驚道。
「是地雷!玄羅臨走前竟然在此偷偷埋下了地雷!」
還好他留了個心眼,不然他與江九思兩人一旦上去,就會如那些飛濺而起的沙粒塵土般血肉橫飛!
江九思也是一臉驚愕。側頭十分佩服的看著耶律楚,「還是你了解他。」
說到這,江九思面色忽變,因為她感覺到體內一股猛烈的熱流,正在她的丹田處蓄勢待發,不知是否就會湧出體內!
疼痛和火灼交替襲遍全身,江九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身體也在開始慢慢顫抖。
耶律楚也注意到了江九思的異常,他急道!
「你火寒毒又發作了!」
江九思攀著藤蔓的手開始不由控制的發顫,「好……熱…」
耶律楚看著他們身下的萬丈懸崖!愈加急切吼道!
「來!我教你!運氣丹田,調整內息!」
然而江九思此時卻對耶律楚的狂吼閉耳不聞,她只覺得全身陷入了火灼,腦袋疼得昏昏欲睡。
毫無內力的江九思終於抑制不住體內欲要噴薄而出的氣息!
下一刻。
江九思一個仰頭!噗一聲輕響!鮮血從她口中噴射而出!在空中滑過一道紅光。
她雙臂從藤蔓上脫落,身子如一根羽毛般無力的仰下那如無底洞般的懸崖深處。
耳邊風聲呼嘯,夾帶著耶律楚那急切的狂吼。
她聽到了,又似乎沒有聽到。
只覺得累,想閉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