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可她卻教他大大的失望,同樣也在十八歲那年,她瘋狂地愛上一個男人,並且為了他與父母爭吵,為他離家出走,投進了他的懷抱,以為能夠從此一生與他廝守到老……

想想,那時候的她,簡直天真可笑到了極點!

滾燙的淚水,不經意地滑落她的雙頰,她已經嫁了人,永遠永遠都不能穿上那襲美麗的振袖和服了!

她父親的心愿,這輩子是註定要落空了!

她究竟做了什麼?對於這個疼愛她的父親,她究竟做了什麼?

似乎知道女兒還沒走,北野裕開口淡淡地說道:「當年讓你離開,我是真的以為你可以幸福的……」

聞言,淚水就像潰了堤似的,不斷地從她的眼眶泛濫而出,「我知道,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怪過爸爸,從來都沒有……」

好幾天,她沒有踏出家門口一步,整天一個人悶在房間里,終於她母親再也看不下去,無論如何都要她出去走一走。

她出了門,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裡,不知不覺地往對街的販賣機走去,站在機器前面發獃了半天,這才發現她最喜歡喝的果汁還是有在賣,只不過已經從一百圓變成了一百二十圓。

這七年來,漲價了二十圓啊!

她不由得泛起苦笑,時間真的改變了一切,所有的事物都不再是她熟悉的往日模樣。

一轉眸,她看見了裴濤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他往她這個方向走過來,一步步地趨近她。

「遙……」

「不要過來!」她退到販賣機的右邊,閉上眼睛大叫道:「你不要靠近我,走開!」

裴濤嘆了口氣,並沒有依言離去,而是站到販賣機的左邊,與她隔著機身背對著背。

他沉默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告訴她,他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卻在這時,她輕輕地開口了。

「我想,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你吧!」

「為什麼這麼說?」他的心緊了一緊。

「或許我只是太寂寞了,所以一定要放個人在心裡,只要想起那個人,就會覺得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麼孤單,那個人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她苦澀地笑了起來,「說起來,原來自私的人是我,說不定我根本就已經沒那麼愛你了,卻還是用『承諾』想要綁住你,我真是自私。」

「不是的!你是愛我的,你是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太遲了,真的,已經太遲了……」她真的已經等得好累好倦,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或許,哪天我會找個人來愛吧!」

「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你?我愛過了。」她低頭輕笑了聲,在他沒看見的美麗臉蛋上出現了悲傷的表情。

一時之間,裴濤無言以對,剛俊的臉龐變得深沉嚴肅。

是的,她愛過了他,愛得奮不顧身,卻也愛得遍體鱗傷,如果,她決定不再愛他,那麼他也沒有立場阻止她不要這麼做!

縱使,此刻他對她的愛已經滿溢胸懷,他都只能忍痛放手……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跟你離婚之後,或許就不會再回去了,我已經好久沒有陪伴我父母親,想要在他們身邊多待一點時間。」

「已經不可能了,是嗎?」他們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呢?

他低沉的嗓音就像利錐般鑽進她的心裡,狠狠刺痛了一陣之後,她才緩慢地點頭。「嗯。」

「是嗎?我知道了。」他閉上雙眸,忍痛地呼了口氣。

「簽好離婚協議書之後,我會把它寄給你,有了那張證書,你和桑原小姐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阻礙了。」

「或許是吧!」他苦澀一笑,半點都沒有欣喜雀躍的感覺,絲毫不像是一個即將當新郎的人,「哪天……我們可以再一起吃個點心嗎?」

「你根本就不喜歡吃甜點,以為我不知道嗎?」她知道他是在找借口見她,但她已經死心了,就連最後的機會,她都不願給他。

該結束了!他們的愛……不可能再重來。

「你知道?」他一愣。

「你總是只吃一口,含在嘴裡半天吞不下去,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愛吃甜點的人。」她微微一笑,從販賣機的另一頭走出來,站在行人道的邊緣,回眸正好對上了他驚訝的眼光,「所以,我們沒有理由再見了,濤,這次我們真的是再見了,好好保重。」

「我會的。」他淡然頷首,看著她走過街道,走進了那扇和式門扉里,徹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後來幾天,他不再登門拜訪,北野遙在報紙上看見他與桑原集團千金近日內要宣布訂婚的消息,心裡並不感到訝異,只不過有一點點……難受。

終究還是會在乎他吧!畢竟,她曾經如此深愛過這個男人,怎麼可能對他說忘就忘呢?還需要一點時間吧!她想。

這兩天,她和母親商量搬回日本的事情,母親說,她想要回來就回來,千萬不要勉強。

她粗略估算了下,把店結束掉,烤箱等器材處理一下,再加上她這幾個月的收入,等於是沒賺也沒賠。

她的一切彷彿註定就是個零,她的事業,她的愛情……

忽地,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接起話筒,按下通話鍵,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賀蓮在電話那頭大叫:

「遙,打開電視,快點打開電視!」

「怎麼了?你在日本嗎?」來電顯示對方也在東京。

厚!都已經什麼時候了,還在跟她扯這個話題,賀蓮催促道:「不要管我人在哪裡,你不立刻打開電視看新聞的話,我包準你會後悔一輩子,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

兩大企業跨國聯姻,雙方的婚事看似重要,其實只不過是合作關係的點綴,依照慣例召開記者會,男女雙方就像是被拱在台上,任人恣意欣賞評論的對象,似乎只有認命的份。

豪門世家對於一般人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夢幻,所以,他們兩人的一切,讓媒體記者就像嗅到血味的鯊魚般,非逼問到滿意不可。

當然了,男方怎麼把女方追到手的細節,更是不可不問的重要關鍵。

「請問裴先生最喜歡的約會地方是哪裡?」記者之一問道。

所有的問題之中,這是裴濤最樂意回答的,他抿唇一笑,冷峻的氣質以及剛俊的臉龐已經謀殺了記者不少底片,這會兒又是閃光燈四起。

「我最喜歡約會的地方,是東京某區的一台自動販賣機的旁邊,那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缺點是我喜歡喝的飲料常常缺貨沒補。」

「裴先生真愛開玩笑,像你這麼有錢的總裁,一定是經常出入高級的餐廳,以最好的食物招待女朋友吧!」

這個由記者不經心問出的問題,教裴濤心口為之一痛,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點苦澀。

「我也想要給她最好的東西,只不過她說不要,所以我總是教司機將車子開走,和她在販賣機旁談情說愛,好讓她可以在父親發現之前隨時跑回家,她總是只向我要一樣東西,那就是一百圓的罐裝果汁,我們頂多只能約會半小時,再多幾分鐘就會讓她父親起疑心。」

這時,桑原集團的人發現他的答案有些詭異,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刻透過主持人告訴記者。

「請不要再問這種問題了,換點別的說說。」

雖然對於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但記者們只好打住,又開啟了另一個新的話題,「請問裴先生,聽桑原小姐說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能讓她這麼形容,想必你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吧!」

「不,我不是,我非但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於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人。」裴濤不管眾人驚訝的神情,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傷害了最深愛的女人,她是我承諾要用生命去愛的女人,而我卻重重傷害了她,這樣的我,還算是一個溫柔的人嗎?」

他冷笑地揚起眉梢,以眼神反問所有在場的人,每個人都是一臉驚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記者終於忍不住了,「呃……冒昧請問裴先生最後一個問題,裴先生所說的那個女人……不是桑原小姐吧?」

「對,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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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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