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胖女難養
宋昌願激動得抓著墨殊一陣比劃,示意他弄個籃子把她裝起來。
墨殊聽明白她的話,皺著眉,想都沒想地就拒絕了她,「不成!」
怎麼不成?
墨殊就眼神古怪地望著她,「你見過哪個販馬的挎個籃子?再說了,你長得這麼胖,上哪兒弄這麼大的籃子去?」
立刻被人胖揍了一頓。
宋昌願氣得揮爪如影,你說誰胖你說誰胖?!
反正都已經被揍了。墨殊乾脆就豁了出去,「本殿難道說錯了?你怎麼不找個鏡子看看?都胖成什麼樣了?又矮又胖,說你是豬都侮辱豬了。起碼人家個頭還大……」
啪!一個貓爪打在他右臉上,墨殊不管不顧,擺明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繼續補刀,「你簡直就是個矮罐子!那種裝腌菜的又矮又圓的罐子你見過沒有?開口大,上面大下面大中間鼓的那種……」
啪!爪子拍在他左臉上,墨殊往後一倒,飛快地說出最後一句話,「對了我可以拿個籮筐來裝你。」
拿個籮筐……宋昌願氣得手都在顫抖。一拳打在墨殊鼻子上,揍得他眼淚汪汪,鼻血直流。
墨殊拿起絲帕堵著鼻血,嘴上還是不肯放軟,「我還以為你真沒有什麼在意的事呢!原來還是有的啊……」
宋昌願一怔,眼神一暗,爪子就縮了回去。
好在宋昌願下手還知道分寸,血沒多久就止住了,墨殊坐起來,恨恨地磨牙,望著那個暮氣沉沉死氣繚繞的背影,心頭某個猜測陡然劃過。心中一凜,他的眼神頓時就複雜起來。
冷風吹過,胳膊上的布條嘩嘩散開。墨殊收回眼神,重新將布條綁回去。
布條晃晃蕩盪,就似深衣上的廣袖一般。墨殊手一頓,對宋昌願道,「要不你到我袖子里來吧?」
宋昌願聞言就斜了一眼他胡服上的窄袖。胡服一般都是量身定製,十分貼合人的身形的,那窄袖小得頂多只能再塞張紙,她頓時就呵呵一聲,她這籮筐都放不下的身材,那麼窄的袖子能放得下?
墨殊面上頓時就有些尷尬。「我說的是廣袖……」
宋昌願:……挎個籃子行走的販馬商不常見,穿著廣袖深衣親自販馬的王公貴族就常見了?
墨殊:……
不管宋昌願怎麼說,反正她被公子殊擼到袖子里去了。
於是乎路上就出現了這麼一幕奇怪的景象。一位戴著帷帽穿著天青色廣袖深衣的貴族騎馬走在路上,右手的袖子鼓鼓囊囊。
其實這個沒人細看的話是不算奇怪的,奇怪的是這位貴族身後跟著一大群花色不一的馬兒。
孤身行走的貴族。領著一大群馬兒,這個就怎麼看怎麼奇怪了。
於是走了兩天後,墨殊迎來了一夥打劫的。
晉國此時正處於戰亂時期。會來打劫的也不過是一群有點身手的百姓組合出來的烏合之眾而已,根本難不倒武藝超群的公子殊,不用一刻鐘。公子殊就放倒了一群人,把人揍得鼻青臉腫的生活不能自理,本來他還想反打劫一番的。不過在看到那些破爛的臟污的衣服之後,他就默默地收回了手。
公子殿下一點事兒都沒有,這很好。不好的只有那群打劫的以及呆在他袖子里的宋昌願。
那群打劫的突然跳出來,話都沒說完就被人衝上去胖揍了,宋昌願躲在墨殊袖子里。什麼東西都沒看到,連山賊們的話都沒聽全,也就根本來不及跑,就這麼悲催地被晃了一刻鐘。
是以墨殊一停下動作,宋昌願就撲通撲通連滾帶爬地翻到他袖子口,還沒爬出去就吐得嗚哩哇啦的。墨殊的臉登時就青了,急急忙忙把她抖出去,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去換衣服了。
第二天宋昌願為了預防萬一,趴在袖子口上掛著,前頭都很順利,就是在墨殊走到一個石頭極多的河灘上的時候,馬腳絆了一下,墨殊一個不穩,就把她甩了出去。
宋昌願體重太恐怖,直直地被甩到了河裡,並且砸碎了河面上的冰,撲通一聲沉了底。
墨殊笑得前仰後合。還完全沒有過去把她撈起來的意思。
第三天,宋昌願學乖了,趴在袖子中央,既不太深也不太淺,果然就一路平安地過了。
然後,事實告訴她,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宋姑娘是位好死士這是毋庸置疑的,公子殊的潔癖不會因為季節變冷而減輕也是可以看出來的,可這兩點結合在一起之後。事情就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宋昌願每天坐在同一個位置從未挪動過,墨殊的衣服一天洗一次的習慣也從未改變過,當墨殊第二次穿上那件天青色的廣袖深衣時,右手袖子上的絲線就出現了那麼一點點的斷裂口。
那天天色極暗,快要下雪了,墨殊有些急,催促千寶跑得飛快,馬蹄踢踢踏踏聲中,好像有一個嘶啦的聲音,而後便有個沉重的撞擊的悶聲。
墨殊衝出去好遠,才覺得袖子輕得奇怪,勒馬停住,他抬起袖子一看,袖子底下出現了一個大洞,宋昌願不見蹤影。
而在很遠很遠的後方,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聲悲憤的狼嚎。
墨殊望著那個洞,臉上瞬間獃滯。
忍俊不禁地趕回去,撿回那隻蔫頭耷腦的小胖貓,墨殊將她扔到左邊的袖子里,一邊走一邊數落道,「叫你吃這麼多!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嗷!」姑奶奶那是生理需要!
「不行,你真的得吃少點了,你再這麼呆下去我所有的衣服都破了怎麼辦?」
老娘一點都!不!胖!
「對,你不是胖,你就是坐垮了一桿枰而已。」
老娘坐塌的不是枰!
「哈!你自己都承認了,你知不知道這十來天我過得有多辛苦?為了帶上你,我右手的肌肉都練出來了……」
「嗷嗚!」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墨殊一挺胸,「試就試!你敢坐還不敢讓別人說么?我的手就是為了帶多一個你給……」
「啊!說不過就打人,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胖女人更難養也!」
唰唰唰,袖子碎了一地。
墨殊收拾著右手上飄飛的碎布條,想起她方才死氣沉沉的模樣,眸子里詭光流轉,少頃,他漫不經心地道。
「要不,你還是變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