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蠱竹城
經過了這麼多的生生死死，我想我多少已經有些麻木了。看著我懷裡已經停止了呼吸的媽媽，我一時間居然沒有任何一絲的悲傷，只是感覺胸口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麼沒有悲傷，這可是我媽媽，這可是養育了我二十年的親人，她雖不是我親生媽媽。卻勝似我的親生媽媽。
當初阿婆說的我早就猜到了結果，可我一直不相信，一直不願承認，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直想改變。
可現在我還是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更讓我恨自己的是，阿婆和其他人早就不止一次的告訴過我，出現在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和每一隻蠱都是有目的。換句話說他們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離開我，小丑曾經那麼的讓我感覺到自己活著的真實。是他讓我時時刻刻體會到了人間的真實。
我也從沒有想過他會有這樣一重身份！
可是現在呢？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哆郎左的幕後老闆，他到底還有多少重身份！
突然之間我感覺好累！
我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許久一股淡淡的悲傷才從心而起，我想哭卻無論怎樣逼迫自己也無法哭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麗雪氣喘吁吁的來到了我身邊，輕聲道：「師弟，阿媽已經死了。」
我扭頭看著阿麗雪，不知道為何將她的蛇腦緊緊地摟在懷裡，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非常害怕會失去她。
「好了好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十三也不會，起來吧，我們該走了！」
我抱著我媽媽的屍體起來后發才阿麗雪。鬼九都受了傷，若雪還在。小丑……巴郎不見了蹤影，阿麗雪說他跑了。楊十三氣呼呼的上下跳走著，鬼九臉色很不好，吃力的向我走來，說道：「楊十一，往下的路將更加的危險重重，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輕裝加速前進，把你媽媽的屍體留在這裡吧！」
「不行！」我斷然拒絕，我這一生虧欠我媽媽太多了，我沒能保住她的性命，那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的遺體完整的帶出這座蠱墓。
「你現實一點，背著兩具屍體你會拖累大夥！」鬼九加大了聲音，阿麗雪怒道：「你一邊去，阿媽的屍體我來背。」阿麗說著用蛇尾巴將我媽媽的屍體卷了起來。
鬼九嘴巴抽搐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沒說出來，我邁開步子，看著若雪內心她對複雜了起來。剛才若雪和巴郎是站在一邊的，我發現我們所有人都對若雪都沒有惡意。都對她不設防，都不恨她。
即便現在這樣，她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看來她真的對我們太重要了！鬼九帶路，我們很快走出了竹林。鬼九用蠱打開了一條非常隱蔽的蠱道，我們進去。
過了許久我內心的悲傷強烈起來，險些讓我昏厥過去，可我知道自己不能軟弱。必須得挺過去。將所有的悲傷化為最強大的力量！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因為有些問題我必須向鬼九問清楚。
「你是什麼時候發小丑的身份的？在離開我們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想對我隱瞞嗎？」
「我從沒有想過要你對隱瞞，小丑隱藏得很深，我也是在離開你們以後才知道的。他不僅是哆郎左的老闆，同時他還肩負蠱族的使命，另外他也是軍方的人。」
「這麼說你能明白嗎？阿咪婆婆根本不相信你，因為你始終是個外人，不對，因為你始終不是真正的人，更別談是蠱族人了。」
「阿婆死後阿咪婆婆在蠱族人的心中地位越來越高，她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蠱費盡心思將我們引入了這座蠱墓里。她最終的目的是想要我們全都死在這裡邊。」
「除了若雪，若雪是唯一一個可以剋制蠱族的不死蠱，但她始終中立，我想最後除了若雪我們誰都不會是贏家。」
「畢竟蠱文明是在楚國強盛的國力時創造起來的。所以我們沒有人誰阻止若雪。也沒有人想與她為敵。」
「包括軍方！」
鬼九說的這些我多少知道一點，對於阿咪婆婆對我的不信任我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我畢竟不是她們那支蠱族人，更何況我並不是正常人。蠱族族規歷經了兩千多年，蠱族排外根深蒂固，就算我為了蠱族人傾盡了所有也得不到她們徹底的信任。
「那我媽媽的事情呢？」
「我不是太清楚，你媽媽說的沒錯，她在進入蠱墓之前已經被巴郎用邪術控制住了。巴郎用的應該是降頭術里最厲害的降術叫控魂術。中了這種控魂術的人完全就成為了施術者的工具，任其擺布。」
「那我媽媽怎麼會變成素山美季的臉？」
「那是因為你媽媽在進入蠱墓之前已經發現素山美季有問題，她一直在設法提醒你，可惜都沒成功。而素山美季是巴郎的人。他當然不希望素山美季有任何的閃失。」
「你媽媽臨死前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鬼九問我。
「我媽媽說素山美季有問題，讓我找到她並殺了她。」
「那就對了，巴郎應該是想用移容術騙過我們以保素山美季的安全，幸好你當時揭開了面具，我都沒有想到。」
我和鬼九邊說邊加快行進速度，現在我感覺他這個人其實也蠻好相處的，只不過我又想到了一件事，便問他：「你也是出現在我的身邊的人。最後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我？」
我媽媽臨死的時候告訴我過，鬼九也不可信，所以我猜他還有其他的身份或者還有其他的目的，但我可以確定他不會害我。
「我不知道。也許下一秒鐘我會殺了你，也或許下一個為你死的人是我，我不知道！」
「謝謝你。」
我真心謝謝鬼九，雖然我不相信他。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剛醒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崩潰了。」
我說這到里，鬼九停了下來，臉色異常的悲涼了起來。
「十一，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你的親生母親般若。那時候我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男人，幻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那時候我的世界里沒有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可誰曾想到宿命的枷鎖終套到了我們身上。讓我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和感情出現了波折！」
「我對不起般若，至今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名份，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們的命運是掌控在別人的手中，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什麼。」
「當時我們遭遇七腳竹怪的攻擊，我發現你媽媽的蠱術很不穩定，很不正常，所以我就用了點法術，結果看到了你媽媽移容下般若的臉。我無時無刻不想再能再到般若。當時我一度覺得那就是般若！」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可以擊得倒我，除了般若！」
我相信鬼九所說的這些，也更相信他對我親生母親的那份感情。我想如果換成我也絕對不會比他強到哪去。我的內心異常的悲涼了起來。阿婆說過作她的徒弟，我將失去很多，最後我身邊剩下的將只有蠱！
可我現在非常害怕失去阿麗雪和楊十三，我害怕一眨眼他們兩就會離我而去！我無法想像如果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那將會是怎樣的悲慘！
而現在更讓我難過的是寥興權。不用說他一定也有其他的身份，也有他的目的和宿命，那可是從小與我光屁股長大的兄弟啊，難不成最後我和他也要相互殘殺？
又或許是最後他也得因我或者為我而死？
這對我未免也太殘忍了一點！
「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走下去，不到最後絕不放棄，不是為我們自己，而是為了那些死去的親人！」
「對。為了死去的親人！」我握緊了拳頭。心說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總會面對的。我感覺自己現在的法術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要做好準備迎接接下為的事情。
不知道不覺中我們四周的蠱道結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異常的開闊，前方似乎高樓聳立。但仔細一看那些都是高高的竹樓。
現在的蠱道已經不能算是蠱道了，這應該是一座蠱城的邊沿！
我們腳下的全是鵝卵石鋪天成的蠱道，不對，應該是街道！
老天爺，這真的是一座蠱城！
看來我們快要接近目的地了。我的神經有些恍惚起來，心裡冒出來的第一次念頭竟是這是一座人居住的竹樓城市！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是一座巨大的蠱竹城。
「哇好漂亮……那是太陽嗎？」阿麗雪控制不住興奮地叫了起來，仰高介長了蛇脖子。她所指的那並不是太陽，而是一個明亮的蠱印，蠱印照耀之下一把那個範圍照得跟月光灑在大地上一樣。
那應該叫月亮才對！
我抬頭仰望頭頂一看灰濛濛的，不是天空，但上方高得看不到頭。
「快看……」阿麗雪又叫了起來，我尋聲望去，成群結隊的蠱群如城市裡的老太太過馬路一樣慢悠悠的爬行著。
這個場面令我震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