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豬的噩夢

第二十八章 老豬的噩夢

「壽衣,你自己找個地方燒了吧。」羅二米說:「以後大姑姐那個地方你少去,這人神經不正常,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

陳大富還有點戀戀不捨:「你們這就要走啊,晚上咱們一起吃頓飯唄。」

羅二米看看天色,現在已經下午三四點了。他跟我們商量:「哥幾個,今天趕到鳳陽山,怎麼也是半夜了。摸黑上山,辛苦不說還危險,要不先在村裡過夜?」

大家一商量是這麼回事,也不差這一天。我有點不樂意,明天是上班時間,我估計又得請假了,可這話不好意思說出來。

晚上,陳大富大擺筵席,院里支著燈,照如白晝。老陳家的親戚朋友都到了,就為了好好招待我們。

陳家老太太恢復得還不錯,就是有些虛弱,早早躺下。看老媽度過這一劫,陳大富心情舒暢,和我們頻頻舉杯,很快就醉了,被人抬進屋裡。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散席。陳大富家裡的院子有好幾重大瓦房,有的是睡覺地方,我們被安排在相鄰的幾間房子里休息。

我和銅鎖在一間房裡,他喝多了,沾枕頭就著。我也有點迷糊,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到不知幾點,忽然驚醒,想到一件事,還沒跟領導請假。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凌晨,這麼晚也不好打擾領導。

我這人睡覺輕,心裡存點事就鬧心,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會兒,索性下床把外衣拿過來,兜里摸出筆,借著窗外月色,在手心寫幾個字,提醒自己明天一大早要請假,千萬別忘了。

寫完之後,我睡意朦朧躺在炕上剛要入睡,忽然聽到外面有極為痛苦的呻吟聲,隨後是雅茹低呼:「老豬,醒醒,你怎麼了?」

我睡意全無,趿拉著鞋來到銅鎖身邊推他。銅鎖睡得死沉,推不醒,這時我看到隔壁房間的燈亮了。

我穿好衣服,推門來到外面的走廊,到了鄰近的房間,透過窗戶往裡看。老豬躺在床上痛苦呻吟,一旁的雅茹正在焦急推他。

我敲敲窗,雅茹看到我,趕緊過來開門。我問怎麼了。雅茹都快哭了:「剛才老豬在夢裡喊著什麼,然後特別痛苦的聲音,怎麼推也推不醒。」

我進到屋裡,看到老豬的五官都扭曲了,嘴裡不斷發出「哼~~哼」的聲音,顯然是做噩夢。

我看到桌上有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扭開蓋子直接潑在老豬的臉上。

雅茹驚叫一聲,別說這招真挺管用,老豬慢慢睜開眼,只不過眼睛發直,好半天沒回過神。

「老豬,你沒事吧?」我問。

老豬從床上坐起來,摸了把臉,氣喘吁吁:「我的媽啊,嚇死我了。這是怎麼了這是。」

「你做噩夢了?」我問。

老豬苦著臉:「可不是咋滴,自從幻視看到那口古井,現在每天只要閉眼就會做同一個噩夢。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夢居然開始發展了。」

「什麼夢?」我好奇。

老豬坐在炕邊,愣了好長時間,才緩緩說起來。

他的這個夢還真是詭異,他在夢裡好像在山上玩,也不知跟誰玩,亂糟糟的。玩完之後,他覺得口渴,到處找水喝。找了半天,看見一座奇形怪狀的房子,便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是大院子,院子當中有個巨大的三腳香爐。

這一幕給他的印象極其深刻,在夢裡很是鮮活,老豬形容給我們說,當時陽光照在香爐的爐壁上,反射出的光芒堪稱妖異,醒來之後很長時間都很難忘去。

我聽得有點古怪,三腳香爐,怎麼那麼像我在幻境里到過的道觀呢?

在夢裡,老豬口渴的厲害,院子里找了一圈,然後進了一間房子,裡面有個大水缸,水缸里滿滿當當都是水,上面飄著一個水瓢。他拿起來就想喝,喝以前習慣性的攪了攪水面,這不攪還好,一攪動水缸底下咕嘟咕嘟往外冒泡,緊接著浮出一個女人頭來。

我和雅茹聽得直冒冷汗,老豬說:「前幾天,一做這個夢,到這裡時我就醒了,可剛才睡的時候,還是這個夢,怪就怪在,夢裡的情景在持續發展著。」

我趕緊問:「後來又出現什麼了?」

老豬說,他還是在山裡玩,還是口渴,最後還是來到那個怪房子。進了院子,徑直走進了那個房間。這一切夢境像是安排好的戲劇,他沒有能力改變,只能按照既定的程序履行整個過程。

到了水缸邊,他拿起水瓢開始攪動水面,這一攪,水裡那個女人頭又浮了出來。他害怕極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女人頭浮到水面,滿頭黑髮飄散,全都張開在水的表面,人頭很像一隻怪裡怪氣的大蜘蛛。

老豬僵硬在那裡,一動不敢動,這時人頭浮動,臉朝上,沖他甜甜一笑。

老豬跟我們說,當時他都要嚇死了,怎麼也醒不過來。

我想了想說:「你是不是看錯了,這不是女人頭,其實水底下有身子的。可能水太混或是太深,你沒看到。」

老豬臉色發黑,搖搖頭:「那水缸不深,而且清澈見底,根本看不到身子,就是一顆頭。」

我示意他繼續說。

老豬說,女女人的頭髮忽然伸出來,像蜘蛛絲一樣纏住他的腦袋,力氣很大,要把他往水缸里拉。

老豬急眼了,把住水缸邊緣,拚命掙扎,可一點用沒有,他的臉漸漸接觸到了水面。

忽然女人頭顱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原來你已被奪……

隨後長發盡收,女人頭沉到水裡,老豬正愣著時候,突然驚醒了,然後就看到我們在床邊。

我疑惑著說:「『你已被奪』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老豬哭喪著臉:「我怎麼覺得這件事這麼邪性呢?」

整個夢確實很怪,我想著林波的情況,又看看老豬,難道老豬做的並不是夢,而真的是魂魄出身,到了井的那邊世界?

是不是說明老豬的大限已經到了?

屋裡的氣氛凝重,老豬驚魂失措,胸口劇烈起伏。

我想想說:「你還記得那個奇怪的房子是什麼樣的,有沒有牌匾之類的東西?」

老豬聲音低沉,煩躁地說:「記不得了,看著像是寺廟。」

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他在夢中去的地方,就是井那邊的道觀。這事頗有點玄妙,我似乎摸到了規律。我們中邪的這幾個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都到過那個道觀。先是林波,他的情況最糟,他的魂魄已失,現在變成半瘋,很大的可能就是魂兒已被勾走。

然後是我,我是通過出魂的儀式到的道觀。

現在又是老豬,老豬更是古怪,是夢裡去的。被慧慧纏上之後,我們這些人都要去那裡。

我在道觀里見過慧慧,也就是說慧慧已經到了那個地方,難道她的目的是把我們這些人全都抓過去?

想了半天不得其所,我說:「老豬,你別擔心,明天咱們就去鳳陽山。不管怎麼樣,這次一定會有個結果。」

「但願吧。」老豬嘆氣,神色萎靡。他不敢睡了,盤膝坐在炕頭抽煙。

我陪著嘮了會兒嗑,已經下半夜多了,困意襲來實在受不了,我回去睡覺。

這一睡就是天亮,銅鎖他們都已經起來。我沒說昨晚的事,雅茹和老豬也沒說,他們諱莫如深。

陳大富安排我們吃過早飯,一大早就要出發,這裡離鳳陽山有段路程,大家都希望早點到。

陳大富安排了車,還叫過來一個司機,羅二米和老張上了那輛車。我們幾個上了老豬的車。

老豬開車,跟在羅二米他們車的後面。兩輛車先後出了村,順著大道直奔鳳陽山。

昨晚睡的不太好,我在後座玩著手機昏昏沉沉,銅鎖倒是精神不錯,和雅茹說說笑笑的。老豬面沉似水,一邊開車一邊直愣愣盯著窗外,一句話都不說。

山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家,遠遠的大山連綿起伏。

路上沒有車,偶爾能看到幾棵大樹歪著長出來。我正看著手機,突然車子一抖,手機沒拿穩落在地上,正要俯身去撿,我無意中看向車窗,嚇了一大跳。

老豬偏離了大道,開著車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前面的一棵大樹,狠狠地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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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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