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神跡將出(十三)

40.神跡將出(十三)

這是防盜喲,如果你看到了這個,證明要72小時后才能看見新章。可這人形容氣派都很體面,體面到了看門的下人不太敢私自決定,而是轉身去尋了曲夫人。

果然,曲夫人將人留下了。

因為朱決雲說得話一套一套的,說自己帶髮修行,遠遠感到曲府中有污穢的東西,所以才招惹了禍患,他尋著煞氣來,無償服務。

而府中出了這樣不吉利的事情,人人自危中,就算是在意志堅強的人也難免動搖了,更何況曲夫人本也就信這些東西。

朱決雲記得真切,若是硬要在曲叢顧的命里挑出些什麼坎坷來,那就是他十二歲這年,京城的這場天花了。

他們會有多有緣呢,朱決雲往門外望了一眼,心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然後卻忽然見一個小少年提著衣擺從走廊里奔過來,面上還捂著厚厚地帕子,直直地沖他衝過來,跳著跟他擺手:「哥哥!」

一雙笑眼面巾都遮不住。

朱決雲忽然笑了,莫名地也感覺挺高興。

曲叢顧這兩天其實都有些懨懨地,爹娘不許他出家門半步,平日里的零嘴兒也一點不給了,飯也不好吃,每天拿著帕子捂著口鼻,拿草藥燒了在屋裡熏個沒完沒了。

他有點想他姐姐了。

曲遲素平日雖然也不怎麼慣著他,卻願意帶著他玩,這個時候卻誰也找不到了。

桌上的小茶杯被放倒了,來回地滾著,曲叢顧忽然就想起來那天遇見的那個男人說的話。

「你今天不回去,日後是要後悔的。」

他是在說這件事嗎?

不會吧,好像那人也沒這麼厲害。

曲叢顧其實還是有點記恨朱決雲放了自己鴿子的,他請了一下午的假,卻在家裡等了一下午,還讓他娘笑話了。

話是這樣說的,不過今天實在是待不住了,還是溜出去在院里轉了一圈,忽然就遠遠的聽見了朱決雲說話的聲音,嗓音很低,一直像是刻意讓話中理智而不帶情感,傳到人的耳朵里卻很清晰,隔老遠也聽見了。

然後記著仇的小世子撒丫子便沖人家跑過去了。

曲夫人奇道:「你與我兒叢顧認識?」

「我與世子有緣。」朱決雲這樣說道。

曲叢顧跑過來,道:「哥哥,你來找我玩嗎?」

曲夫人訓道:「無禮,叫迢度法師。」

曲叢顧就不問了,乖乖地跟著改口:「迢度法師。」

朱決雲卻笑著揉了揉他頭上的發旋兒:「您有一個好兒子,世子未來是有大福氣的。」

曲夫人聽得高興:「借您吉言。」

曲叢顧卻抬頭看他,眼珠里都是雀躍。

小孩子的親近來得如此莫名其妙,又如此讓人心生歡喜。

曲府收拾出了一間客房給朱決雲,曲叢顧終於有地方打發自己的時間了。

朱決雲不用下人幫忙收拾自己的行李。

曲叢顧就坐在桌旁,也不多說什麼打擾,就托腮看著朱決雲將些書本、衣服、銀兩拿出來放好。

朱決雲忽然對他道:「見過這個東西嗎?」

說著拿出了一根鏈子,上面綴著一塊像指骨一樣的玉石塊。

曲叢顧接過去,配合地道:「沒見過。」

朱決雲頭回也起了好玩的心思,耐心地多問了一句:「你覺得是什麼?」

曲叢顧道:「玉墜子。」

朱決雲說不對,叫他再猜。

曲叢顧就認真地想,然後軟軟地笑道:「我不知道嘛,你告訴我。」

朱決雲道:「這是我身上的一塊骨頭。」

曲叢顧如他所料,嚇了一跳,不肯相信,來回的扒拉著手中的墜子。

「你是神仙嗎?是玉做的嗎?」

朱決雲暗嘲笑自己這是幹什麼呢,好像就為了看這小世子的反應而顯擺一樣。

面上卻還是笑著道:「只有這一塊,是我出生時便在手裡攥著的,娘胎裡帶出來的東西。」

曲叢顧心裡還是有點不信,但再問顯得不怎麼禮貌,也覺得質疑人家說得話很不好,便忍住不再問了,只是來回的盯著看,神色震驚的樣子。

朱決雲從他手中將墜子拿起來,然後再次鄭之又重的放到了手裡,看著他道:「這東西曾被一位大造化的佛修開過光,遇事可逢凶化吉,你與我既有機緣,便把這東西贈與你,將來可為你擋一災。」

這也算朱決雲還他的那一條命。

曲叢顧卻嚇了一大跳:「那,我不能要啊,好貴重啊。」

朱決雲遞到了他的手中就不再拿回去了,曲叢顧給他他也不接。

曲叢顧急道:「我不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的,我娘也不會同意的,會訓我的。」

朱決雲笑道:「你不告訴她,這是咱們倆個的秘密怎麼樣?」

曲叢顧卻還是不敢收著,跟燙手一樣的捧著。

這塊骨頭看來確實是和朱決雲沒緣分的,上一世的時候是被陳清要走了,朱決雲一直將它當個墜子隨身帶著,意外被陳清看見,說是喜歡便送了出去,朱決雲當時並不知道這塊骨頭是他十世佛根的慧果,上面帶著福報和機緣,直接就拱手送人了。

陳清後來的造化也不知沾了這塊骨頭的多少便宜。

最後他死那日,陳清將這塊骨頭摔在了他的面前,痛斥他冷漠無情,虛偽可憎。

這話也許真得有些是事實,但朱決雲自問,世人都可以這樣這樣罵他,但陳清沒這個資格。

他若是真的如此不堪,又如何積了十世佛緣?

可所有人中,陳清罵的最歡。

他自己識人不清,這沒話說。

怨不得別人。

可今天不大一樣,他自己知道這塊骨頭的重要,拱手送給這個小世子。

這孩子討人喜歡,既然本來就是留不住的東西,那痛快地送出去沒什麼不好。

曲叢顧自覺自己收了一份大禮,扒開鏈子囫圇個的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沖著朱決雲笑了,笑得好像春風都化開了。

他左右想了想,都覺得自己沒有特別大的禮可以還回去,便道:「你喜歡老虎嗎?」

朱決云:「……什麼?」

曲叢顧道:「我下個月十號生辰,我爹說給我打一個金的老虎,我送給你好不好?」

「……」朱決雲道:「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曲叢顧嘆了口氣,看出了他不喜歡金老虎。

朱決雲道:「我送你東西並非是想要回禮。」

曲叢顧『啊』了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的。」

「既然有人誠心送你東西,你只需要收著就好,」朱決雲道,「無論是心意也好,愛意也好,禮物也好,不一定非得還回去點什麼,沒必要給自己填這個負擔。」

這話也是朱決雲說給自己聽的。

曲叢顧忽然道:「可我也想送你東西啊。」

朱決雲一愣。

曲叢顧道:「哥哥,我送人家東西和收到別人送的東西都會很開心的,為什麼會是負擔?」

朱決雲無話可說。

曲叢顧又像個小大人一樣,說道:「我很喜歡,謝謝。」

朱決雲只能道:「喜歡就好。」

一個自以為參悟透人生的大和尚,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說的啞口無言。

「朱決雲。」他這樣說。

曲叢顧就笑著重複念了一遍:「朱決雲。」

身後的下人尚還在焦急的催促著:「世子,快回去吧。」

曲叢顧不大高興,沒有動彈。

好看的孩子耍脾氣的時候都是好看的,讓人生不起氣來。

大概真得是有些緣吧,這孩子直衝著他而來,好像真感覺到了誰可以保護他一樣。

朱決雲低頭道:「你怎麼了?」

曲叢顧道:「你還沒問我的名字呢。」

朱決雲便笑了:「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其實他早已經知道了。

「我叫曲叢顧。」小孩道。

朱決雲看了眼身後的僕從:「回家去吧,有人在等你呢。」

今日曲叢顧和他姐姐鬧了些脾氣,不肯回去。

曲遲素大他四歲,正是如花般的年紀,自小便疼曲叢顧,前幾日許了人家,今日夫家來了人走動,曲叢顧卻自個兒跑出來了,臨了姐姐出嫁還和她鬧了頓脾氣。

朱決雲對曲叢顧的一生經歷倒背如流,比自己的前世背得還熟。

畢竟他誠心誠意來還債。

朱決雲蹲下身將他放下來:「你今天不回去日後是會後悔的。」

曲叢顧茫然地看著他。

朱決雲道:「回去吧。」

曲叢顧忽然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兩人目光對上,這是隔了一世的倆人頭回視線交錯。

朱決雲反手將他握住,改口道:「我送你回去。」

曲叢顧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裡什麼也沒有。

是個乾淨的、還什麼都未經歷過的孩子。

朱決雲心中升騰出些許異樣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千瘡百孔,重活一世,拖著一具皮囊的壞人了。

陳清的疾言厲色,世人的背叛,都沒讓他升起一絲一毫的感觸,此時卻在這孩子的目光中頗有些自慚形愧的感覺。

曲叢顧卻不知道他心裡那些想法,自顧自道:「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不想?」

曲叢顧卻又不說這個了,轉而道:「哥哥,我為什麼從沒見過你?」

這聲『哥哥』叫得真誠自然極了,『撲哧』一聲插/進朱決雲胸口上,血濺三尺高。

朱決雲仍然是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性冷淡模樣:「因為我剛剛來。」

「為什麼來啊。」

因為你。

朱決雲心裡道,卻還有一個名字從心底某個縫隙冒出來,一閃而過。

陳清也是京城人,此時應該也在這城裡,可能此時正掩藏在某條街道的人群之中。

朱決雲抬頭看了眼熙攘的街道,笑道:「我來這裡修行。」

曲叢顧一時被巨大的喜悅砸懵了。

曲叢顧道:「你是道士!?」

曲叢顧:「你會飛嗎!?」

曲叢顧:「你見過妖怪嗎!?」

「沒有,」朱決雲笑道,「所以我得來修行。」

話本里的故事聽多了的孩子都這麼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格外崇拜修道的人,有些過於美化的幻想,曲叢顧夢想是當個劍修,天天做著仗劍走天涯的夢。

朱決雲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美夢:「我修佛。」

曲叢顧眼裡的光瞬間滅了一大半。

朱決云:「還未入門。」

這回徹底全滅了,連個火星兒也沒帶留的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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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佛慈悲還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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