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懷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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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如跳訂等半晌可破,如app抽風請刷新同樣欣喜若狂的還有新當上父親的張湯,他對兒子伴隨着日食的狂風大作而誕生心裏頗有些疙瘩,因此借了陛下的天威,給兒子取名一個「賀」字,祝賀大漢取得的巨大勝利。【無彈窗.】

張和,現在是土生土長的張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瘦削青年的臉,張湯今年剛好三十五歲,按照張賀穿越前的年齡來算看到這個歲數的人基本叫聲張哥就可以了,對着這樣一張臉喊阿翁,饒是有着學院派演技的張賀也覺得有些叫不出口。

還好他現在尚在襁褓之中,還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小糰子,暫時有八個多月不需要開口,既來之則安之,張賀心想,既然上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就重頭開始,先把西漢的語言和風俗習慣琢磨透吧。

張賀的母親秦氏單名一個芸字,是一名五經博士的女兒,五經博士比六百石,相當於現在的大學教授,她嫁給張湯的時候張湯還是丞相史,四百石,因此是一門匹配的婚姻。秦氏生了兩個女兒,才迎來了嫡子張賀,對張賀非常嬌寵。

有時候秦芸就坐在窗邊,用纖長如玉筍般的手指逗弄著張賀肥嘟嘟的小下巴,或者故意咯吱得他咯咯直笑,使得內心擁有二十三歲靈魂的張賀很是壓力山大。無他,那秦芸雖然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帶一股溫婉的shǎofù風韻,但她畢竟只有二十五歲,張賀要是上一世在街上碰到這個年紀的美人,還得微笑着叫聲姐姐呢。

不過,忽略了年紀上的彆扭感,秦芸倒是符合了張賀曾經夢中關於母親的全部想像,溫柔美麗又嫻靜端莊,知書達理,又不喜歡管閑事。每當秦氏充滿愛意地哼著小曲哄他入睡時,張賀嬰兒本就睡不足的身體很快就昏沉起來,在入睡前他想,既然成為了秦芸和張湯的家人,那麼這一世他要護得他們平安,讓張湯不至於含冤自殺。

小小的嬰兒在睡夢中也皺起眉,看起來好像嚴肅地思索什麼事情一樣,秦氏看着有趣,用手指頭將那皺起的眉頭抹平了。

張賀夢中聽到了兵刃碰擊的聲音和戰馬嘶鳴聲,隆隆如擂鼓般的雷聲和紫紅色的游龍般的閃電,在某個瞬間將暴雨滂沱的長安城照得雪亮,十街九陌上滿是汩汩的血水,如小溪般交匯於一處。一個穿着黑色深衣的男子站在雨水和火焰交織的長安街頭,他單手握著的長劍抵著青石地板,劍刃上尚有血流淌下來,高大的黑壓壓的未央宮的剪影,如同一座小山在他背後,勢如千鈞。

那名男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被雨水打濕的俊美臉龐,那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慘白,幾縷濕發貼在臉頰,使得他彷彿一個從黃泉幽冥回返的鬼魂,張賀知道那是死去的衛太子劉據,無數夜晚陷入噩夢時總看到他這副模樣,張賀想要走上前去問個究竟,卻發現他的腿變成了兩條小胖腿,根本邁不開腳步,他張嘴想要喚對方的名字,卻只能發出一些嬰兒含糊不清的哼哼。

張賀一身冷汗驚醒,一瞬間還以為自己仍躺在那陰暗狹小的蠶室里,直到他發現自己渾身乾爽地被包在一條錦被裏,空氣中傳來博山爐里焚香的氣味,看護自己的婢女在床頭打着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睡在元朔二年的春夜裏。

有時候張賀會想,衛太子的冤魂是否也隨着自己回溯了時光的輪迴,來到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不管怎樣,這一世張賀下決心一定要幫助太子免於陷入同樣的絕境,讓他平平安安接掌大漢的皇位,這份人情巨債不還清了,午夜夢回時恐怕自己還是要對着太子的冤魂心中有愧。可是要怎樣才能儘快接近太子呢?

歷史上劉據七歲立為皇太子之後,劉徹就在大臣里給劉據選擇良師,劉據有史可記的第一位老師叫做石慶,是漢景帝時德高望重的「萬石君」少子,當時正任職沛太守。當然在劉徹調任秩二千石的官員為太子太傅親自教導太子之前,年幼的太子肯定有啟蒙老師。就近的例子就是劉徹四歲為膠東王時,士人韓嫣就開始陪他學書,皇子劉據元朔元年春出生,到元朔五年滿四歲,也差不多是可以找伴讀的時間了。在這之前,張賀必須要把自己名聲打響,才有機會在一堆競爭皇子伴讀的稚童中獲得機會。

漢武一朝是個人才擁有空前機會的時期,桑弘羊十三歲就因為神算做到太中大夫,丞相公孫弘原來是個養豬的,長平侯衛青從奴隸到將軍,只要你有能力,劉徹就會給你展現自己的舞台。張賀給自己打造的定位是「神童」路線,當今皇帝小時候也是個小神童,這個路線說不定能喚起他的幾分親切感。

那要如何打造神童路線呢?簡而言之就是要造勢,這對於出身娛樂圈的張賀來說,雖然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什麼樣的營銷造勢沒見過。

竇太主的小qíngrén董偃,不過賣珠人的兒子,十三歲被年逾五十的竇太主包養,教他寫字、算術、相馬、駕車、射箭,讓他多讀歷史上名人的傳記,學習那些人的氣度風範,跟隨竇太主交遊京城居住的王公貴族,那些人看在竇太主的面子上都誇讚他,同時讓他自己日散百金用來結交那些掌握輿論的士人,因此董君一時名躁長安城,一個平頭面首,在士大夫口中的名聲竟然顯得比在建章營埋頭苦練軍隊的衛青要好聽多了。可見無論什麼時代,有錢任性收買輿論造勢,確實能起到營銷洗腦作用。

當然張湯作為歷史上有名的酷吏,他不光以嚴苛的法令治辦別人,對自己也是嚴格要求,一生清正廉潔,死後家產不超過五百金,都是來自皇帝的賞賜,此外沒有其他產業。因此張賀並不打算花費家裏的錢財,而是打算尋思一些不需要花錢的造勢方法,反正他現在還小,口不能言,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思考。

就這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豬一樣的生活過了八個月,當正旦快要來臨的時候,小張賀終於可以在床榻上爬行了。秦芸一臉慈愛地看着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床欄想要站起來,手上趕緊制止了他的高危險動作。

「賀兒不要心急,你現在先學會爬吧,離走還有幾個月呢,不可操之過急。」秦氏溫柔說道。

張賀在心裏想,我急啊,這說不出話邁不開步的肉糰子狀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正想着,從門外傳來了兩個女童的對話聲。

「今天要去看小mèimèi了。」一個稍顯稚嫩的女童聲音開心地說道。

「緹兒,說了多少次了,那是我們的弟弟。」另外一個聽起有些老成的童音反駁。

「不可能,賀兒長得粉雕玉琢那麼可愛,難道不應該是個小mèimèi嗎?」

糰子張賀對天翻了個白眼,完了,張家的兩個小霸王大駕光臨。

在隔壁的小黑屋裏,哼哼唧唧躺着一些已經受過宮刑的人,因為創口很容易感染導致死亡,所以要將他們安置在見不到陽光又沒有風的小黑屋裏,呆足一百天才能出來。

一個長得和他有七分相似,相貌卻更顯年輕的青年,穿着皂色官服,站在牢房的柵欄之外,一雙眼睛擔憂地看向自己,正是他這個身份的同胞弟弟張安世。

至於張安世為何特地前來,是因為他這哥哥在蠶室鬧起了絕食。廢話,張和作為一個現代人,根本沒辦法接受自己即將被閹割成為太監,對於他來說,這樣還不如死了乾淨。

而且太子劉據最後的那番表現也讓他整個人陷入了混亂,作為一個孤兒院出身的人,張和與別人之間的關係都比較淡泊,他是個很怕受人恩惠、欠人恩情的人,所以給他tígòng過幫助的人,他總會想要在其他等同的方面補回來才覺得心安。

更何況劉據最後根本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一整條人命的重量壓在心坎上的滋味,讓張和覺得火燒火燎一般坐立難安,不做些什麼他可能覺得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是要像歷史上的張賀一樣接受宮刑的命運,在宮裏當一個掖庭令,默默守護著皇曾孫劉病已直到他成為大漢歷史上偉大的中興之帝,這樣的行事方式又並非他的性格。

張安世開口了:「大兄,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士可殺……咳咳。」張和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竟然虛弱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不可辱,我不願宮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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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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