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130.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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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僕人從他車上搬下兩個大木箱,默默打開箱蓋,而後退下,露出裏面滿滿當當的兩箱書。

劉師爺朝箱子一指,自豪地說:「我家知州深體公子求學之心,特命我送了這套《五經四書大全》來。這些書全遷安也只在縣學里能找出一套,尋常讀書人想借都借不到。公子拿去與四書章句、五經正義相對照,好生揣摩,多讀多思,幸勿負知州大人美意。」

崔燮的神色也鄭重地起來,長揖道謝。

劉師爺生受了他一禮,又朝後揮了揮手,那幾名僕人便從車上搭下個稍小的箱子,打開后仍是滿滿一箱書。

崔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有點懷疑自己撐過了十二年應試教育和四年大學工讀生涯的大腦在這古代還夠不夠用的。

對了,他腦海里還帶着老三的移動硬碟,那盤是2個T的,雖然存了不少片子和網絡小說,但剩下的空間似乎還有1個多T,應該、應該能存下這些書吧?

劉師爺看着他的臉震驚到空白,以為他是為自己的用心感動,滿意地笑了笑,說:「這些是我前些日子找同鄉搜羅來的,北直隸治下州縣近些年縣、府、道試的案首闈墨,都經過精挑細選,篇篇錦繡。你拿去認真背兩年,別的不敢說,一個童生定然穩穩的。」

……背下那麼一箱子書才是個童生,劉師爺這是鼓勵他還是想打擊他呢?

劉師爺命人把書搬進他乘的大車裏,拍着他的手殷殷勸道:「我知道你是官宦子弟,不走科場這條路也有辦法選官。可捐官、恩蔭出來的官職畢竟非正途,不僅要看令尊的官位,且前程有限,做個七品也就到頭了。還是自己掙個兩榜出身……起碼像我們知州這樣,正經的舉人出身才有底氣。」

他這幾句話說得很輕,聽在崔燮耳朵里卻像重鎚一樣,一下子打散了他剛才因為書太多生出的畏懼心理。

這時是明朝,是士農工商四階壁壘分明的明朝,官員的力量強悍到無以反抗。

如果他考不上舉人、進士,那就一輩子只能俯伏在原身父親,甚至那個能上國子監的異母弟弟之下,因為國子監出來能選官。如果原身二弟做了官,而他只是個普通百姓,到時候別說給死去的小崔燮報仇,連他自己往後的人生都在別人操縱手裏。

就算他能利用化學書上的先進技術賺錢也沒用。這個時代講究「父母在,無私財」,徐夫人是他繼母,有母子名分在,他再能賺錢,也是別人養的一株搖錢樹,一旦供不上他們的貪慾,就會被砍掉或賣掉。

只有自己獨立出來,沒人敢像現在這樣隨意處置他,才能籌謀以後。

他深吸一口氣,清空腦中思緒,抬眼看着劉師爺,誠懇地謝道:「多謝劉先生提點,在下定然好生讀書,不負先生今日之教。」

劉師爺含笑點頭,目送他離開,直到馬車走遠才收回目光,摸著鬍子低聲自語:「崔公子這是開竅了嗎?怎麼好像我勸了他幾句之後,他那周身氣質忽然就沉下來了,不像之前那般浮躁,一提讀書就像有人要打殺他似的?」

僕從們也不知師爺自己嘀咕什麼,牽着馬過來問他要不要回城。手機訪問m.56shuku.net

他看着湊上來的馬頭,忽然自失地一笑:「人家是五品官的公子,前程自有他當官的老子操心,我在這兒思亂想有什麼用。後年就是吏部大計,我還是回去想想怎麼理清錢糧戶冊,幫大人得個上等考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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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劉師爺搬的三箱書,兩駕馬車都壓到車軸嘎吱嗄吱的,走得極慢。四人都不敢在黑地里趕路,只得早歇晚行,慢悠悠地從順天府轉進永平府,直到第三天上午才趕到了遷安城北的老宅門外。

這座宅子早年間被崔郎中典給一個和他同在縣學讀書的王秀才開蒙館。不過去年遷安縣與周圍大片村子都遭了大水,王相公家裏的房子和地淹了,父母都因水災去世,便把院子退了,自己回村守孝。

這間院子在洪水時也被淹過,後來又空了一年沒人住,就顯出了幾分殘破相:如意門的門頭上少了許多瓦片,檐下的雕花磚這兒缺一塊那兒少一塊,牆上爬滿青苔。原本紅漆大門的也處處脫漆,一把半新不舊的銅鎖掛在門上,還是那秀才退房后換的。

崔源下得車來,摸出鑰匙開門,叫通州來的趙車夫幫自己卸門檻。

他們這兩輛大車嘎吱嘎吱地攆進來,其實早驚動了左鄰右舍,周圍房門后也有許多人悄悄打量他們。不過這個時候在家的大都是婦人,見趕車的崔源和趙車夫都是壯年男子,便不好上前跟他們說話。

兩駕大車一前一後地進了門,趕進二重院子,貼著正房台階下停住了。

崔源先跳下車,開了正房大門,叫着捧硯拿水進去灑掃,給小主收拾出休息的地方。趙車夫往院子裏尋了塊木頭卡住車輪,從小車上往下搬行李。

崔燮那尊臀是受過傷的,動作大了怕扯掉痂皮,便扶著車門慢慢挪下來,先繞着院子看了一圈。

崔老太爺當初住這房子時是下了本錢翻蓋過一回的,磚木都是上好的料子,砌磚的三合土裏還摻了糯米汁,雖經風吹雨打多年,牆壁倒還都挺完整。

院子大門開在東南角的坎位,進門正對高高的影壁,門后是一溜倒座房,外院靠西側有座石磚壘的馬棚。影壁上的垂花門和大門正相對,過了垂花門便是主院。院子整體是細長條的,地面鋪出一片青石甬道,分別通到正房和兩個廂房階下。院子兩側花圃里長滿了野草枯枝,西北角一口八卦井,裏面黑幽幽地已沒多少水了,井沿爬滿的綠苔。

整座院子是四合院的結構,卻又跟北京四合院略有區別,正房當中是穿堂,透過門能看見裏面二層樓高的后罩房。兩側的耳房長長地往前突,把裏面半個院子圍成了凹字形。院裏四面建著抄手游廊,上頭抱着層豬血色的漆,底下的漆皮都泡開了,露出裏面本色兒的舊木頭。

崔燮心口砰砰地跳,有種出乎意料的幸福感。

這院子怕不得有五六百平米,房子也有二十來間之多,還帶花園。擱在前世,他連買這裏一間房都買不起,可現在這麼大的院子白給他住着,崔源父子還都一副他受苦了的模樣。

這樣的苦他願意天天受啊!

這麼大的院子就他們仨人住,什麼事都能自己做主,這不比關在京城那個家搞宅斗,沒事挨板子強多了?

崔燮對着院子唏噓了一會兒,也走到那輛小車旁,幫着車夫和崔源往下搭箱子。那三個幹活的都攔着他,說:「公子是讀書人,別搬這些粗重的東西,仔細傷了你的手。」

崔燮袖子都挽起來了,見人家不用他,只好自己挽尊:「那我去找兩塊木板,你們就把箱子推下來,比抬下來搬省力。橫豎箱籠里也沒多少值錢東西,摔摔不要緊。」

院子角落裏堆著些不知從哪兒拆下來的木板和竹竿,他過去抱了幾塊,捧硯忙跑過來搶了去,讓他上屋裏老實歇著。他們父子在車后搭了滑板,挑出幾個盛着瓷器、擺件的箱籠捆上,橫穿過一根竹竿,請趙車夫幫忙進屋裏,剩下的就從直接從板上推下來,省了不少人力。

這邊沒有崔燮插手的地方,可他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的大好青年,真不習慣坐着看別人幹活,就在旁邊轉悠着遞水、綁繩子,能幫一點是一點。

趙車夫接過水袋喝了幾口,羨慕地說:「你家小官人真箇會體貼下人。俺在北直隸走過這麼多趟車,那些雇車的都恨不得拿人當牛馬用,多沉的箱子也要人手抬肩挑,生怕剮蹭掉漆皮,更沒見過當主家的親手給家下人遞水的。」

崔源卻是心疼得不行:「我家少爺是讀聖賢書讀到心裏去了,仁義……」

崔燮看着正埋頭幹活的捧硯,默默地想:你親兒子才值得心疼呢,十三四歲的孩子就給人打工……沒人權的封建社會啊。

這是夢,還是穿越附帶的福利?

崔燮不想看舍友下了什麼片子,於是伸手拿過化學書,翻了幾頁,裏面有文有圖,前幾章的冶金、燒瓷等技術都配有十分詳盡的化學式,他仔細看了看,基本上一個公式都看不懂。

太真實了!太現實了!

他嚇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睜眼就看見一床花花綠綠的褥子,他仍是趴在床上,雙手搭在枕頭兩側,掌心空無一物。

原來是夢。

他果然是魂穿到了古代人的身體里,現代的東西什麼也沒帶來。這時候他反而有點懷念化學書,哪怕裏面的內容都看不懂,那也是現代的東西,看着就親切。

他一想到化學書,那本古代化學忽然出現在他視野中心,嚇得他差點爬起來。炕邊上就是來往幹活的小廝和僕婦,足有五六人,幸而都在專心收拾東西,沒人注意他,才沒發現他的異狀。

崔燮自己倒是有點心虛,轉頭看了在旁收拾東西的仆婢們一眼。

就這麼稍一分神,那本書便從他眼前消失了,於是他又把頭埋進褥墊里,集中起精神想着化學書的封皮,眼前很快地又浮起那本書的投影。

他試了幾次,終於確認,舍友給的那兩件東西是跟着他一起穿過來了。只要自己集中精力想着它們,就能召喚到面前,用意念翻開書頁或點開硬碟文件。

這大概是因為他被電死時,這兩樣東西也傳遞了電流?崔燮腦中浮現出穿越前最後的記憶——藍色電弧從筆記本上冒出,劃過化學書和硬碟撲到他手上。之後他大概就被電死了,靈魂離體,穿到了這個古色古香的世界,它們倆也跟着附到了自己的大腦里。

可是冒出電弧的筆記本怎麼沒一塊兒穿過來?他的電腦里還下了些古代文學資料,要是穿過來了,不比這倆有用多了!

別人穿越,不是帶個空間,就是帶個會說話的系統,有的還帶兌換商城,能交易到異位面的便宜物資。到他這兒倒好,別說高級的人工智能,連個筆記本的WIN10系統都沒有帶來,只有一本看不懂的古代化學和一塊裝滿黃色廢料的硬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父母過世,寄人籬下這些年,不也是一邊讀書一邊打工,賺到了大學四年學費,還考上了本校的工作嗎?現在他手裏至少有本化學書,就是煉不出鋼鐵也能燒煉鉛丹,當個假道士,將來想法兒離開這個家,到哪裏不能賺口飯吃呢。

這麼一想,他倒放穩了心態,閉上眼,集中精神召喚出那本古代化學翻看起來。

細看才發現,書里雖然有不少公式,可也有簡單的配方和工藝流程,只要不管它們背後是什麼化學原理,讀起來也很輕鬆有趣。他看得漸漸投入,遇到實用的內容便用心記下,看不懂的偶爾皺眉思索,因着精神都集中在書里,身體上的痛楚也模糊了,倒比剛醒來時好受了些。

可在外人看來,他這模樣卻像是傷重昏迷著,偶爾皺眉就是疼得狠了,夢裏也不安穩。

給他端葯來的小廝看着這模樣,也不由有些擔心,摸了摸他的額頭,小聲叫着:「大哥,該吃藥了。」

崔燮早已聽到腳步聲,便睜開眼,伸手去接葯碗。那小廝沒有給他,而是拿瓷勺舀了葯湯,吹涼了才送到他嘴邊,邊喂邊說:「大哥,你這回的禍闖大了,二哥腦後給你磕了個棗核大的腫包,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哩。雖是娘說不是你的錯,可爹這回下了死令,今日就要把你送回老家,而且只讓我爹跟我陪你回去,別人都不許帶,說要磨你的性子。」

什麼你爹我爹的,這家人怎麼這麼多爹?崔燮蹙了蹙眉,喝下遞到唇邊的葯,慢慢套他的話:「二弟傷得如何?我也不知當時怎麼就推到他了,本當去看看他,當面賠禮的,可現在我也動彈不得,只能問問你。他摔倒後下人可及時照顧他了,大夫怎麼說的?」

小廝猜不到他換了個芯子,便老老實實地答道:「二哥一直昏睡着,大夫說磕到了後腦,給開了幾副葯。他摔倒時正跟大哥在園子裏說話,說的彷彿是讀書進學的事,我又聽不懂,二哥又帶着幾個姐姐,我就走得遠了些。後來也不知怎地,就看到二哥慢慢地朝後倒了去,你伸着手不知是推他還是要抓他。等我擠進去,那些姐姐們就叫着殺人,說你故意把二哥推倒了。」

這小孩說是沒看見,倒是把前因後果都說得清清楚楚。

原身父親昨天說到國子監,蔭監,選官,那他父親至少是七品官,才有資格蔭一子入監。原身和他弟弟應該都是讀書人,都想進國子監念書,但他們的父親可能是想送原身進國子監讀書,繼母和弟弟要搶這個機會,就故意摔倒誣陷原身,做父親的也不分青紅皂白,一怒之下就叫人打了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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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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