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宋煥之歸來

第一百零二章 宋煥之歸來

「我帶你進去。」孟桓伸手牽著杜容兮,深情的目光看著她。

兩人從廢墟里的一條小道緩慢往裡走,原本狹窄的小道上堆積著滿是坍塌後塵土積木,行走很不易,特別是杜容兮穿的這身鳳袍,拖尾很長,十分不方便。一路孟桓很小心的照顧她,引導她走。

往裡進去,原先杜容兮救宋煥之時所進的那扇大門已經被炸毀,再往裡看,有許多銅臂鐵質的大型機關也被炸毀,只看得一堆爛鐵,不知曉他原先是什麼模樣。

地上還有好幾個穿龍紋虎頭黑紅勁裝的男子屍體,有人已經在清理這些。

原以為要往裡面繼續走,身後雕刻著巨大虎頭的銅壁突然打開,眼前豁然開朗,其場面也更加宏偉壯觀,讓人驚嘆。五門火炮,還有數百製作精良的弓弩、鐵箭。再往裡去,還有製造巧妙的機關。數百上千的齒輪運作,但杜容兮看不出來這些齒輪運作的是什麼東西。

「往內還有很長一條道。地下城顧名思義,是地底下的一座城,其中不僅有精良的將士和武器,還有各種機關暗箭,生活所需必備,逃難躲藏。此地堅不可摧,若無整個地下城的地圖,貿然闖進來絕無生還之路。」孟桓一邊解釋著,一邊帶著杜容兮往裡走。

地下城一時看不完,看了一部分后,孟桓只是跟杜容兮講了下後面的構造以及機關,就帶著她原路折返出來。

剛出地下城,孟桓的臉色便變了,一臉陰鬱沉重,隱忍著怒色,一言不發離開了祖廟。朝堂之上時,也動了雷霆之怒,定要將昨夜裡襲擊祖廟之人緝拿歸案。

大內侍衛、宮中禁軍全部被調動在宮中查尋,另外京城之中、五城兵馬司、京兆尹衙門、城防營布軍全部出動。

一時,宮中京城,人心惶惶。

旭王府的孟旭瞧著這些動靜,臉上舒展出笑容來。

「看來,地下城被毀,孟桓是急了。」

院中掛著一隻八哥,孟旭閑暇的逗弄著八哥玩,給它餵食兒。

有奴僕過來,躬身同孟旭道:「爺,宮裡傳了消息出來,皇上今日發了大火,摺子摔了不少,文淵閣里都摔了不少茶杯,連著皇後去了都沒用。」

提到「皇后」這個字眼,孟旭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鬱。

「我曾聽父皇提起過地下城幾句,說是堅不可摧,其中蘊藏十分精良的武器和將士。真就這麼容易毀了?」孟旭仍有幾分疑慮,他已經準備得十分周全,唯有這地下城的存在,是一個大威脅。

「爺,咱們昨夜裡出動那麼多人馬,宮裡又有接應的人,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就算地下城沒有全毀,至少也毀了一半。」

孟旭聽此,微微點頭。

他在宮中人馬那麼多,而且手中早有地下城地圖,準備的十分周全,回來複命的人也說見到有火炮、機關被炸毀,龍紋虎頭的暗衛幾乎被殺盡。

地下城理應是毀了。

宮內,都曉得今兒祖廟被毀一事。孟桓發了大火,誰都不敢靠近,更別說上前去說話了。

王太傅在文淵閣外猶豫徘徊了許久,也沒決定下來要不要進去。杜容兮從遠處過來,王太傅見著,躬身道了句:「老臣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您……」

見王太傅欲言又止,杜容兮道:「王太傅有什麼話便說吧。」

「今年西北鬧過蝗災,秋收幾乎是顆粒無收,如今西北各州縣都有災民,另外,西北糧商抬高米價,百姓苦不堪言……」

王太傅話未說完,杜容兮就道:「既然西北受災,朝廷派遣人去開倉賑災是理應的,我這就進去同皇上說,王太傅放心,皇上不會置黎民百姓於不顧。」

說完,接了王太傅手中的摺子,進了文淵閣內。

文淵閣里,地上已經摔了不少茶杯,宮人也不敢過去將其打掃了。杜容兮示意宮人去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掃乾淨,又讓他們退下。

孟桓又拿了茶杯要摔,見是杜容兮,才將茶杯放下。

「你怎麼來了?」

杜容兮將王太傅的摺子放下,笑著道:「王太傅在外面不敢進來,我若不來,誰來給他們遞摺子。」

孟桓翻看了下摺子,臉色頓時嚴峻,嘆了口氣:「西北鬧災荒,國庫存糧幾乎要被耗空。自三月以後,朕就查得有人在南方大肆購糧,眼看大戰就要在即。」

「但願孟旭不要與無垢同時發難,否則這江山就真要落在旁人之手了。」杜容兮嘆了聲,臉上也顯露出憂慮之色。她雖知曉的不多,但孟桓同無垢的人糾纏了這麼久,還有個孟旭時時刻刻等待著謀反,心中難免擔憂。

孟桓批了西北賑災一事,派了欽差大臣前往西北,解決商賈屯糧高價賣出一事。

只是。一天未能將襲擊祖廟的狂徒抓捕,孟桓這怒色便難以削減。

這些日里滿宮上下、及滿朝文武皆戰戰兢兢,有些什麼事,都往鳳鳴宮裡去求過杜容兮,再讓杜容兮轉呈給孟桓。

其實啊,那隔斷屏風后,孟桓一直跟那兒坐著。

約莫五六日,宮中的人總算鬆了口氣,城防營那兒抓到了幾個人,與襲擊祖廟的人有關。孟桓這才展顏。適逢朱厥使入京,孟桓難得露了絲笑意。

去年朱厥使是在八月十五入京的,今年遲了兩月,他呈上來的摺子是說近來病榻纏綿,如今好轉了些,才啟程來了京中。

入宮見了孟桓。

朝堂上,孟桓對朱厥使尤表關懷體恤,問:「朱厥使可是生了什麼病?如今身子當真無恙了?朕讓太醫給朱厥使再好好瞧瞧。」

朱厥使恭敬作答:「回皇上,臣是突為噩夢所襲,寢食難安。無法下榻,請了眾多名醫問診,皆無效果。這躺了些日子,又請法師做法,才清了邪祟,身體漸好轉。」

「原來是邪祟入侵,朱厥使往後可要多存善念,行善舉。」孟桓笑了笑,並未與他為難。

方下了朝,孟桓領著朱厥使在園子里走動。突然有宮人匆忙跑來與孟桓稟報:「皇上,奴才們執意要出宮,奴才們攔不住!」

自從孟桓把孟心悅禁足之後,孟心悅就已經鬧絕食好幾日。

「簡直胡鬧!」孟桓怒色甩袖,又與朱厥使歉意道:「讓朱厥使見笑了,朕這個皇妹自從寡居回宮后,一直在宮中呆著,怕是悶著她了!」

「公主還尚且年少,自然還未定性,喜歡新鮮物件。」朱厥使恭敬說道。他可是曉得這心悅公主喜歡戲子之事,而那戲子還是信陵侯世子。

宮裡的那點兒破事,他清楚的很。

孟桓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身問朱厥使:「聽聞你的夫人已經逝去有四年了?」

「是有四年了。」朱厥國被攻打時,他用夫人的血祭旗來鼓舞軍隊士氣。

「朱厥使可有續弦之意?」孟桓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問道,接著說:「心悅雖然性子驕縱了些,丈夫早逝,可她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容貌秀麗無雙,也足以配你!」

「皇上厚愛,臣感激涕零。」朱厥使跪下道,「臣謝過皇上。」

孟桓嘴角噙著笑,看著朱厥使,示意他起身。

不過一年時間,這朱厥使變化可真大。

一年前時,朱厥使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甚至都敢暗中刺殺皇后。而不過區區一年,就變得畢恭畢敬?

*

陸海領著一大隊的宮人去了毓秀宮裡。他恭恭敬敬的道:「奴才來給公主道喜了,皇上將您許配給了朱厥使大人,那也是一方霸主,可比先前的那位駙馬要好上太多。」

他只是口傳,並未有明旨。

可陸海來說的,自然假不了。

孟心悅一聽這話,氣得當即摔了手上的茶杯,怒道:「本公主不嫁,死也不嫁!」

陸海走了,宮人將毓秀宮看得更牢了。

這回的賜婚,孟心悅又恨上了杜容兮。她才不管是不是杜容兮攛掇的,總之杜容兮才當上皇後幾日,皇兄就立即要將她嫁給朱厥使。

反正,都與杜容兮有關。

她這一生,就算不能嫁給宋煥之,那也不會嫁給旁的人。嫁與了旁人,她就不能同宋煥之在一起,不能同他同生共死了!

入夜燈火搖曳,清毓宮裡鬧出了件大事,孟心悅放火把清毓宮給燒了。

宮人著急忙趕的。護著孟心悅出來后,就全部心思放在滅火上。

孟心悅絕食了幾日,身子虛弱的很,放了大火了吸入煙霧,早就昏死過去,眼下換去了旁邊空著的輕音閣里住著。太醫來了隔著幔帳給她請脈。

只是吸入了煙霧,也沒燒著哪兒,沒什麼大事。

瞧著,像是一場鬧劇。

而孟心悅已經帶著包袱到了東宮門。

她的身邊總還是有那麼幾個心腹宮女的,那幾個宮女看著她尋死、茶飯不思。自然要幫著她。於是安排了這麼一場大火,一個跟孟心悅身形相似、容貌上有幾分像的宮女換上了公主服飾,吸入煙霧,將臉上抹上炭黑,若不仔細瞧,便也瞧不出她是假扮的。孟心悅則是扮作了宮女,慌亂之中,跑了出來。

「公主命我出宮辦事。」孟心悅將令牌遞給守宮門的侍衛,一直低著頭,怕被人認出來。

宮門的侍衛看了令牌后。就要放人。

孟心悅心裡一喜,懸著的心放下了些許,就要往宮門外去。可身後,卻突然響起個聲音:「前面什麼人?」

是郁承照。

孟心悅身子僵了僵,加緊步子往外走。

可侍衛卻將她攔住。

郁承照已行至更前來,一見是孟心悅,正要跪下行禮,孟心悅咳嗽了聲。這才,郁承照未透露出她的身份來,只近得她身前。低聲問:「這麼晚了,您出宮做什麼?還帶著包袱?」

「無需你管,趕緊讓本公主出宮。」孟心悅壓低聲音怒道。

她並不喜歡郁承照,雖然郁承照算是孟桓跟前的紅人,可她就覺得郁承照比之前更像是一條狗了。

郁承照將她攔下,提醒她:「臣也想放了公主出去,只是,臣提醒您一句,您就是出了宮門,也逃不出京城。若您逃出宮的事被人知道。皇上面上也不好看。不如,您就給臣一個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機會吧!」

「你……」

「來人,送公主回去!」郁承照大聲道,侍衛才反應過來,將孟心悅送回輕音閣。

孟心悅費盡心機設計了這一番,眼看就要逃出宮了,卻被郁承照給攔了回來,她自是恨透了郁承照。

清毓宮燒了,孟桓將她訓斥了一頓。

輕音閣的防衛更加森嚴,她的宮女都不許出去。

孟心悅是想尋死來著。可她還沒見到宋煥之,豈能死?

宮裡都已經在籌辦著孟心悅和朱厥使的婚事,就在這期間,宋煥之回來了。

宋煥之比離開之前清瘦了許多,原本白皙清冷的膚色也添了絲黝黑,風塵僕僕的。他素來是慣穿白衣的,可如今,身上穿的卻是一件麻灰色長袍,滿面滄桑。

他入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孟桓。

「我在姜國故地尋了許久。見到了不少姜國老者,從他們那兒問出了解除皇後娘娘的蠱毒方法。」宋煥之同孟桓說,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孟桓聽此,也一展笑顏,開懷大笑起來,伸手拍著宋煥之的肩膀。他原先很不喜宋煥之,可此時,他感激宋煥之,是宋煥之不顧一切、全心付出不求回報的天涯海角替杜容兮尋葯。

他將宋煥之當做恩人。

聽得外面腳步聲慌亂,人影晃動。

宋煥之嘴角噙著笑。將一張紙條遞給孟桓:「這是解毒的方子,請皇上過目。」

孟桓低頭看向紙條上寫的字,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帶有幾分憤怒、失望和不解的眼神看向宋煥之。

「你什麼意思?」

「讓她放心,沒有恐懼憂慮的活著。」宋煥之淺淺道,他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見,滿目哀傷,眸子里也多了一分堅毅。

*

有宮人附耳同杜容兮說了幾句話,杜容兮臉上頓顯驚喜高興的笑意。

那宮人才退下,孟桓和宋煥之就來了。

杜容兮吩咐錦秋奉茶來,得逢好消息,杜容兮臉上的笑意很濃。

「宋煥之此番回宮,他已經找到了能給你解毒的方子!」孟桓一入殿內來,就激動雀躍的道。

「真的?」杜容兮看向宋煥之問道,眼神中自然難掩欣喜。

宋煥之點頭:「是。」眷戀的眼神一直看著杜容兮,這麼許久未見,杜容兮也比以前瘦了許多,比先前也更多了一分沉靜和幸福感。

「解藥製作起來麻煩,我回宮只是要從宮裡取一些名貴的藥材,稍晚些我就要出宮去製藥。」宋煥之清淺的道,聲音里與杜容兮生了份疏離。

畢竟此時杜容兮是皇后,他不想因為自己而造成她的困擾。

此時她很幸福,他不願打擾。

「不在宮中多留些日子嗎?對了,你還是去見一見心悅吧,皇上要將她嫁給朱厥使。」杜容兮道,她是感激宋煥之為她所做的一切,但她明白,從宋煥之刺向她那一劍開始,她與宋煥之,斷不會再有情。

宋煥之頓了頓,似是考慮了會兒,才道:「那好,我去見見她。」

夜空星子稀疏,宋煥之一人身影寂寥的往輕音閣去。此時的輕音閣被侍衛層層包圍,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孟心悅一直在樓上的窗戶前往外看,她聽說了宋煥之回來了,她要站得高高的,才能看得遠,說不定宋煥之就從那兒經過了呢?

如此,也能遠遠的看上他一眼。

她的願望成了真。宋煥之經過了,還是往她這輕音閣來的。當下,她欣喜的難以自抑,歡快的跑下樓來。宋煥之已經進了輕音閣,站在了她的面前。

「煥之,你瘦了,外面的日晒雨淋讓你變得滿面滄桑,臉都晒黑了這麼多,看你的手,都粗糙了……」孟心悅動容道。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宋煥之與她隔開幾步的距離來,疏離道:「勞煩公主掛心,在下此來是同公主告辭的,在還要繼續去煉藥。還有,祝公主往後能幸福。」

說完,轉身便要走。

他不愛孟心悅,但他知曉孟心悅對他付出了許多,多少。他欠了孟心悅這份情。

孟心悅拽住他那灰白的袖子,神色堅定道:「宋煥之你帶我走吧!我願意跟你私奔,到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我不願意。」宋煥之甩開她,冷漠道。

剛忍著的淚,再次落了下來,孟心悅癱在地上,她抱著宋煥之的腿,放下了所有尊嚴和公主的驕傲,她哭著懇求他:「宋煥之。我求求你,帶我走好不好?哪怕你不愛我,我也不奢望要嫁給你,你就把我當你身邊的一個丫鬟也行,我可以照顧你、伺候你,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在你身邊,可以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孟心悅哭得很傷心,將自己放得很卑微很卑微。

任是誰。但凡有心,都能被她感動。

可偏偏宋煥之除了對杜容兮只有柔心柔情,對旁的所有人,都是一顆鐵石心腸。

「我做不到,我身邊也不需要有公主這樣的丫鬟伺候,在下消受不起!」

說完,毫不留情的甩開孟心悅,走出了輕音閣。

「宋煥之!你一定是我的!」孟心悅恨極,沖著宋煥之的背影大聲喊道。她都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宋煥之卻一屑不顧!

這還不都是因為他的心裡有個杜容兮,此後,任是誰都走不進他的心裡。

第二日,孟心悅去見了孟桓,她拿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堅決道:「我要跟宋煥之在一起一日,若他真的對我半點念想都沒有,如何都不碰我,我就依照皇兄的意思,嫁給朱厥使。」

「簡直胡鬧!」孟桓怒道。

「皇兄若不應我,我今日就死在皇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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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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