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拓跋敖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拓跋敖

如同劉希所料,馬繡的信送出去后,城外的叛軍再也沒有攻過城,便是將充州城水泄不通的圍著。

城頭的守軍感覺很是奇怪,但叛軍不進攻,他們自然是非常願意見到這一幕,雖說琢磨不清楚其中緣由,但不打仗豈不是好么?

僵持就這般持續著,直到了半個月以後。

這天當值的校尉見到敵軍大營突然有了騷動,忙派人與馬綉稟報。

待馬綉聽得消息后,猛地從座椅上起了身,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等拓跋敖的出現,腦海中亦無數次幻想過這一日的到來。

不知為何,心中竟是有幾分忐忑。

並非是為了接下來的兇險,而是馬綉擔憂計劃能否照先前商議那番執行,從而一舉解去蜀國之亂。

「走,先去城頭瞧一瞧,不管發生何事,都不會比現在更糟的。」

似乎瞧出了馬繡的一絲不安,劉希輕聲道了一句,稍後帶著小武率先朝著屋外走去。

騎著『攬月』劉希覺得它這幾日倒是沒有受到全城百姓朝不保夕的恐懼,肚肥腰圓,長了些肉。

倒不如你這個畜生來的快活。

雙腿夾了夾馬肚子,劉希笑罵了一句,那『攬月』仰首打了一個響鼻,似乎很不屑回應劉希的話。

一路打馬而行,很快,便到了城頭。

見到劉希三人前來,城頭的兵丁當即紛紛退到兩側,讓出一條道路來。

立在城頭,定睛望去,果然叛軍營地中多了些不少的『怒槌』,腰間碩大的鐵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刺人眼眸的寒意。

「是他來了。」

馬綉輕聲道了一句,神色有些複雜。

雖有期盼,卻還帶著不忍。

似乎察覺到劉希望來的目光,馬綉深吸了口氣,隨即擠出個笑臉來,「沒事,不用擔心我,為了大蜀,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一盞茶的功夫后,或許是叛軍斥候見到了立在城頭的馬綉,很快,一名體形魁梧的敵將獨自騎馬而來。

待到城頭時,很是傲慢的伸手指了指馬綉,「皇帝陛下招你面見!」

開口徑直便稱呼拓跋敖為皇帝陛下,顯然來人必定是拓跋敖的死忠,蜀國內亂怕也與他又幾分干係。

所以,見到他馬綉面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而來人似乎頗為高興的見到馬綉臉上不快神色,伸手在脖頸處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咧嘴間滿是嘲笑的神色。

馬綉拳頭捏的格格作響。

見馬綉受辱,一旁的兵卒當即嗷嗷叫罵了起來,有脾氣暴躁者,更是彎弓要將來人給射殺在城頭下。

止住了手下的將士,牙齒咬緊的馬綉道了一句備馬,隨即朝著城門走去。

劉希自然跟隨在他身後。

斑駁的城門在守城兵卒滿臉的擔憂中緩緩的打開,身形消瘦的馬綉躍身上馬,回首看了一眼城內,之後便扭頭朝著城外而去。

這次劉希沒有騎『攬月』,畢竟它是異獸,被那些修行的人發現后,必定會有所戒備,從而失了刺殺拓跋敖的良機。

小武也被劉希留了下來,萬一發生意外,他可以有所接應。

城門外,先前來報信的人晃悠悠的打著馬,不緊不慢的走在馬綉與劉希二人的身前,臉上儘是趾高氣揚的神色,仿若他此行兵不血刃的俘虜了他二人。

而身後的守城兵卒臉上卻是多了沮喪之色,因為此次行刺至關重要,所以尋常人半點消息都不曾知曉。

如今見馬綉前往敵軍大營,這些兵丁大抵會覺得是去稱臣投誠,這番一個月來的血戰豈不是打了水漂。

還好有劉希早預料到會有這般情形發生,所以將魏河請來坐鎮,多年來的威望讓魏河能夠順利鎮住了局勢。

否則極有可能會發生嘩變。

叛軍營地的營門前,那帶路的敵將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甩給一側的守衛兵卒,伸了一個懶腰,似乎剛才的一段騎行讓他有幾分的勞累。

「你且在這裡侯著,帶我稟報了皇帝陛下,再宣你入見。」

話音是從鼻間發出來的,帶著令人厭惡的輕視。

那敵將說完,也不正眼瞧馬綉,便那般大搖大擺的朝著營地中走出。

身後的馬綉深吸了一口氣,將胸中此起彼伏的怒火給生生壓了下去,這等時刻,任何的差池都會影響到計劃的執行。

而這可不是他想見到的。

立在他身後的劉希見馬綉拳頭已經攥成了紅色,知曉他現在心裡正承受巨大的憤怒,但眼前這等時刻,唯有忍受才是最佳的選擇。

因羞辱馬綉,劉希對先前那敵將生出了殺意,稍後若是事成,他必定要趁亂取了那羞辱與馬繡的敵將性命。

不知是拓跋敖故意為之,還是那敵將未及時稟報,二人在營門處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有一個穿著水藍衣面白膚凈的人走了出來。

「陛下宣爾覲見!」

說完話后,來人舉起蘭花指,對著劉希指了指,說得話劉希雖然聽不懂,但從那神色能夠瞧得出是讓他止步。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著實讓人驚嚇,隨即便看那傳話的人跌倒在地,用手護著臉頰,嘴邊全是鮮血。

這聲音也引來四處的兵卒。

馬綉那雙秀氣的雙眼此刻滿是殺氣,狠狠的環繞了四周,繼而朗聲到了一句話來,周圍的兵卒也只能是拿著武器,遠遠的站著,不敢上前。

馬綉這模樣,倒是有了上位者的威嚴。

而那被打的小太監見無人上前,竟是急的又是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不多時,侗格拉帶著一隊侍衛前來,見了這場景,他自是明白怎麼回事,冷著臉令吩咐了一句。

稍後,便見他身後的侍衛上前像拎起小雞崽一般將那鬼哭狼嚎的小太監給提了走,估計是要將他給砍了頭去。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倒也怨不了人。

侗格拉與馬綉抱拳作了一禮,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這番,馬綉也就順勢下了台階,跟著他身後,朝著中帳而去。

中帳外,只立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賴禿著頭,身上穿著絲綢長衫,手中皆是抓著一把油紙扇。

像是飽讀詩書的文人墨客,只是看上去有幾分的滑稽。

但從氣勢來看,劉希察覺得出他們二人皆是元神的高手。

侗格拉上前行禮道了一句,而後者則是目光斜撇了一眼劉希與馬綉,像極了立在雲端的神瞧著地上螻蟻那般的神情,稍後自顧自的搖著油紙扇,不做聲語。

隨即,劉希跟著馬綉進了中帳。

一人穿著黑色袞服,正負手背對著門口,像是剛聽到了聲響,這才緩緩的轉過了身來。

也就在這時,劉希才瞧見了拓跋敖的面目,國字臉,濃鬚眉,一雙眼炯炯有神,眉宇間有著一股精幹。

倒是沒有絲毫的小人模樣。

劉希心底甚至有一種想法,若不是他著急這皇位,待明帝歸西之後,拓跋敖極有可能成為一位有所作為的君王。

只可惜拓跋敖太過心急,所以他與馬綉必須要阻止了他。

「我是該稱你為皇兄還是陛下?」

想來是馬綉故意為之,所以他開口便用了中原的言語。

拓跋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他沒有預料到馬綉會這番的開口,稍後擺了擺寬大的衣袖,「皇弟這是在記恨朕么?」

原來,拓跋敖也會中原話語。

而他這一開口便用了朕,顯然,拓跋敖對皇位是勢在必得。

馬綉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說實話,確實有幾分的記恨,大蜀亂事皆因你而起,為何你就等不急那幾年的光景,待父皇百年之後,這大蜀的江山自然是你的,又何必這番興兵作亂!」

聞此言,拓跋敖放聲大笑。

笑罷,拓跋敖面露狠厲之色,「你以為我不願意么?這些年,我一直在表現出最優秀的自己,但我不管做出怎番的佳績,取得怎番的名聲,又有什麼用!」

說到這裡,拓跋敖的面色已經有了幾分的猙獰,喘氣聲也粗了幾分,「換來的是朕已三十有餘,卻仍連儲君之銜都不願給我!」

聽到這裡,劉希大抵是明白蜀國內亂的產生的緣由了。

拓跋敖想做皇帝,但是明帝卻遲遲不立儲君,所以才讓隱忍多年的拓跋敖斷了繼續默默等待的念頭,從而起兵奪權。

歷朝歷代,這等事情並不少見,畢竟皇家無親情。

一朝為帝,天下在手,誰人不願?

氣憤難平,胸口起伏的拓跋敖用手指著馬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造成的,父皇想把皇位傳給你,這當真是不公平,你為大蜀做了什麼?這些年除了胡鬧,還有什麼?為什麼朕殫心竭慮的付出一切卻得不到皇位,而你玩夠了,鬧夠了,回到大蜀就能繼承大位?」

拓跋敖的話令馬綉有些啞口無言,一直以來,他都不願面對這個問題,在心裡,馬綉是知曉父皇有意將皇位傳於他,但生性懶散慣了的馬綉不願被捆綁在帝王位置上,所以明帝亦未勉強。

馬綉以為時間久了,明帝能夠明白他的心意,從而由拓跋敖繼位,卻著實未料到會有今天這等局面。

所以,面對拓跋敖的憤怒,馬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隱忍多年,卻在臨尾時刻功虧一簣,做帝王,你的心胸尚不夠開闊。」

劉希朗聲道了一句,馬綉對皇位絲毫不感興趣,明帝絕不會勉強他,否則也不會由著馬綉在外多年,所以皇位最終還是要傳給拓跋敖。

這一點,劉希可以肯定,尤其是前些日子將刺殺拓跋敖的事情告知明帝時,後者竟是頗為傷心。

劉希的話令拓跋敖臉上露出了慍怒之色,雙目圓睜,「朕乃是天命之子,爾這螻蟻怎敢妄議!」

道完這句,拓跋敖抽出桌案上擺著的長劍,劍帶寒光,直刺劉希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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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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