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和陛下一次約會

85 和陛下一次約會

董慈陪秦小將玩累了,董陳氏領著他去洗澡,董慈這才回了廳堂。

廳堂裡面是一點聲響也無。

董鼐自己喝著茶,董毅趙政似乎都在出神,三個人坐在一起,各做各的,氣氛竟是無比和諧,各自旁若無人得如此自然寧靜的,董慈是頭一次見到,當真是佩服之極。

讓趙政來董家就是對董家人的折磨,董慈決定以後回來都不帶他了。

董慈先與董鼐拜別了,又去和董陳氏董媼告別,和趙政出了董家,上了馬車見趙政還有些心不在焉,便伸手撓了他一下,失笑問,「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趙政捉了董慈的手握在掌心裡把玩,心說前夜他折騰得這麼狠,說不定小寶寶已經在董慈的肚子里了。

若是男孩,他就教他安邦定國。

若是女孩,他定會待她如珠玉,讓她成為秦國乃至天下間最尊貴的長公主。

趙政自來了董家沒一會兒,一顆心就被秦小將還有對秦小將耐心喜愛的董慈勾得浮浮沉沉的,心裡想要和董慈天長地久的渴望越積攢越強烈,看著正笑吟吟望著他的董慈,將人拖進懷裡緊緊抱住,半響忍不住低聲問,「阿慈,如果你的任務沒有意義,或者是對你不利的,你就心甘情願認認真真留下來陪我,如何?」

她的任務怎麼可能沒有意義,她現在做的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怎麼可能沒有意義。

趙政神色認真不像開玩笑。

董慈聽得心裡不舒服,忍住了想跟趙政理論的衝動,只掙扎著從趙政懷裡掙脫了出來,在一邊自己坐好問,「咱們現在去哪?直接去長堤玩么?現在去好像有點早了,要不要先逛一逛再去……」

他是不是以為只有他正征戰著的江山才有意義。

他憑什麼對她正做著的事評頭論足。

董慈強忍著想開口提醒趙政不要再跟她討論這個問題的衝動,緊緊抿著唇坐在一邊,趙政再在這件事上跟她胡攪蠻纏,那他要玩就自己一個人去玩罷!

趙政對她了如指掌,對她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意料之中,當下便決定一切順其自然,董慈心軟,當真懷上他們的小寶寶,勢必狠不下心拿掉孩子。

她在這留下的羈絆越多,自願留下的籌碼和可能就越大,也越不會為任務的事傷心,這也是他為什麼給董家下詔令,讓他們隨時可以入宮與董慈相見的原因。

趙政心裡有了定論,也不跟她生氣,只溫聲道,「長堤傍晚再去,先去趟學宮。」

趙政沒再糾纏,董慈鬆了松心神點頭應了,只終是沒了出門前的好心情,一路上都坐在馬車裡出神,等隔著窗戶的縫隙看到了熟悉的建築,這才打起精神朝趙政道,「我在馬車裡等你,阿政你快去忙,不用理會我。」

趙政卻是伸手來牽她,「本就是要和你一起來的,下來罷。」

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學宮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她也從未以學宮主人的身份出現在這裡過,雖說這是學宮裡學子們默認的事實。

趙政是來見那兩位發起聯名上書的士子的,一個叫張青山,一個楚飛鵬,趙政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給學宮門口的童子遞了帖子,和董慈一起耐心的在門外等著小童通報。

學宮書舍里沒什麼人能認出趙政,但因著董慈穿著女裝的緣故,還是惹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還有個是趙政的熟人。

學舍里年少的小學子也很多,但董慈多年女扮男裝,還是認出了這位面容靈氣嬌俏驚喜得臉上泛起薄薄紅暈的少年是女扮男裝,後面跟著年紀更小的丫頭也是做男裝打扮,走近了行禮的聲音也嬌嬌俏俏的,「姬孟見過……公子,夫人。」

趙政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姬孟似乎是輕輕舒了口氣,這才看著董慈道,「孟常聽人說起過夫人,敬仰愛慕,多年來一直想親近結交,今日偶得相遇,實乃姬孟的幸事……」

小姑娘話說得得體,語氣卻忍不住緊張,董慈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當真從這水靈靈的小姑娘眼裡看出了點羞澀激動和敬仰來,說起來她們是情敵,可她當真沒在這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一丁點的惡意……

便是情敵,董慈也願意遇到這樣的情敵,姜奼那樣的她是怕了,董慈心裡高興,便也大方回道,「姑娘不必多禮,幸會。」

恰逢裡面大步流星迎出兩個年輕人來,姬孟便朝董慈鄭重行了一禮,神色微微忐忑,眼裡卻滿是期待,「姬孟平日便想一睹學宮裡學子們論道的場面,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姬孟大膽,求夫人允姬孟隨在身邊聽一聽,長長見識,夫人便允了姬孟如何?」

姬孟背後的小童手裡捧著不少文簡,董慈心裡微微一動,是啊,她為什麼沒想過開一間書舍專門給女子讀書用呢,還有專門給女子讀書習字的學宮,此地講究男女有別,她單獨劈出一塊地來就是,雖說這年代的女子大多沒有學知識謀生路的念頭,但保不齊就有這樣的女子在呢,這方面還是空白白的一片,她也沒多大的野心,反正開在那裡放著,有女孩子想來,來就是了。

萬般念頭也只是一眨眼間,趙政寬袍廣袖下握著她的掌心收緊了一下。

董慈還未開口言語,趙政就發話了,「不如何,吾等有正事要辦,姬姑娘請自便。」

說話間張青山等人已經近前來了,張青山年輕朝氣的臉上激動之色溢於言表,與趙政行過禮以後,也與董慈行禮,口裡稱呼的卻是董祭酒,雖是微微彆扭,但也是畢恭畢敬,眼睛也不敢看她。

董慈習以為常,便也回了一禮,微微落在趙政身後,隨他進了學宮。

趙政卻是腳步慢下來,與她並肩慢行,董慈想著方才小姑娘一下子寡白了臉色,雙眸含淚搖搖欲墜的身形,偏頭看了趙政一眼,見張青雲他們一行人前頭離得遠,便忍不住低聲道,「你對女孩子這樣,在我們那定是連妻子也娶不到的,太惡劣了。」

趙政腳步不急不緩,也沒看她,只漫不經心地道,「寡人若做了你那裡的王,一樣有人樂得嫁於寡人。」

「…………」董慈就是想讓他對女子禮貌些尊重些,不死心道,「那他們只是愛你的權和勢。」

「如此又有何分別。」趙政一笑,「姬孟姜奼愛的亦只是寡人的權和勢。」

「……」董慈是很想說權勢興許會讓姑娘們注意到你,但時日久了,也難免會動心,動心就容易變成真心,譬如她。

在學宮裡交頭接耳很不好,董慈本是想落後些走在趙政後頭,沒想到她慢一點,趙政就慢一點,兩人雖是沒有手牽手,卻始終並肩而行,董慈強忍著想捅他的衝動,低聲納悶問,「阿政你幹什麼。」

沒什麼,他只是想與她並肩而立,無論人前人後。

他也為她守身如玉,無論是理智還是感情,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他別說碰,便是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他這樣對她以期求相同的回報是有些卑鄙無恥,但那又如何,他想和董慈天長地久,不卑鄙一些,他還要大大方方助她一臂之力,想辦法將她送去自己看不著也摸不著的地方不成?

他對她忠貞不二,便是希望她對他始終如一。

董慈腳步又慢了些,趙政想了想便道,「阿慈你同寡人一起走,少使的份位畢竟低了一些,你與寡人相處得宜,士子們便不會以為寡人強搶民女有辱士人了。」

這倒是,董慈失笑,便也未再爭執什麼,隨著他過了庭院長街,往學宮正廳去了。

因著君王駕臨,學宮裡學子士子來了不少,三五十個人分列兩旁席地而坐,比之朝會盛況也不差,神情躍躍欲試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動之色,想來士子們已經準備好了滿腹言論,只等著趙政來說與君王聽了。

好在她今日穿著素凈得體,倒也和學宮的氣氛衝突不大,趙政扶著董慈並列走到上首,董慈對他人五人六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見下面士子們神色頗為震動,便也從容坐下了。

張青山先便起身朝董慈行禮道,「未曾想學宮書舍竟是夫人的手筆,吾等受夫人恩待,還請夫人受吾等一拜。」

事實上東臨學宮書舍沒有花董慈一分錢,但這時候董慈只能當自己是趙政的法人代表,回了一禮,溫聲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只張兄若有高見新著,莫要藏私,也與董慈一份拜讀一二,如此便好,呵。」

趙政身形高大與這群文人士子們不同,又常年身居高位,再收斂也難免威壓深重,初初相見大家難免拘束,董慈這話一說,張青山連帶廳堂里不少士人都和善地笑了起來,「這是自然,著書不敢當,但我與飛鵬藏書百冊,盡數放在了書舍里,哪位兄台要看,自管去拿。」

張青山話說得豪氣,擺袖間一副看看不收費的模樣,惹得廳堂里的士子們又笑了一陣,其樂融融。

趙政亦是笑起來,抬了杯酒朝張青山一敬道,「先生高義,政敬先生。」

趙政先仰頭一干而盡,張青山也是爽朗之人,當下也一飲為盡,口裡道,「常人只道秦王暴虐,吾張青山卻以為義救趙國時疫,借糧濟難燕國災民皆是高義之舉,那常年將仁義二字掛在嘴邊的魏王齊王,與燕國離得最近,燕王求救,哪個肯借上一斗一石?諸位說是也不是?」

張青山將樽里的酒一飲而盡,接著道,「便是為了與燕國交好才借的糧,吾燕國十萬百姓,吾燕人張青山也感念秦王恩義,請王受青山一拜!」

燕人多豪爽,董慈心說這是個明白人,不但對朝政格局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品性上也拎得清,畢竟不管目的為何,糧食借了便是借了,救了那十萬百姓也是真真實實的,不求回報,但求記恩。

趙政只搖頭飲酒回應,董慈便坐著安安靜靜聽他們議論朝堂政務,許多都提出了些獎勵耕種,減少賦稅,在秦國上下新辦官學諸如此類的許多興民利民的建議,三五十個士子,一人一句一個兩個時辰加起來也是了不得的一籮筐,趙政態度溫和一直都很有耐心,便是被問責的地方,該受著的也受著,能解決的當場便應下了要解決,不能解決的也耐心解釋難處,態度溫和始終四平八穩,條理清晰滴水不漏,董慈在旁邊聽得大開眼界,心裡又忍不住有些佩服,換了是她,如此車輪之戰下,便是飽讀詩書也撐不住多久的。

今日一論傳出去,趙政禮賢下士納諫納策的名聲只怕揚遍四海,這可比一卷文字的求賢令有用多了。

日光西斜,董慈心說今日這約會倒也值得。

她平常也不跟趙政討論政務,如此乍一聽倒也新鮮,士子們有些建議是好的,但對一個站在首領高度上的執政者來說,多方考究之下就未必是好,董慈聽著不由就想起後世來,她有時候也會覺得政[府的政令這裡不好那裡不好,但現在想想她又不是領導人,能看得清全局望得清遠處,不清楚內情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枉下結論非議的好。

董慈正感慨間,楚飛鵬起身問道,「飛鵬敢問王上,東臨學宮此後可是為朝堂官員的取用之地?」

這是因張耳陳餘為官一事刮起來的風,謠言在咸陽城裡傳了很久了,越演越烈。

趙政聞言一笑,「書舍是董祭酒的書舍,學宮也是董祭酒的學宮,要開成什麼樣子董祭酒比寡人更懂,此事請教董祭酒便可。」

士子們先是呆愣了一下,接著便都朝董慈行禮,顯然是信以為真了。

董慈便回道,「學宮只為治學,諸位若是有入仕之志,可學毛遂自薦,相國掌管官職人員選拔調用,諸位亦可學張耳陳餘兩位高士,往相國府投貼相拜,學宮只為治學之道,並不為朝臣取用之地。」

這件事若讓董慈來定,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學宮一旦成了官員的取用之地,味道就變了,說不定還會很快演變出科舉制度,科舉制度有好處,但害處也貽害千年,董慈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學宮還是專心治學的好。

董慈這話一出,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由紛紛往趙政望去,趙政便點頭道,「相國廣納門客,有識之士皆委以重任,諸位若願出山為國效力,可拜見相國書簡上奏便可。」

堂下之人皆點頭應下了。

正事說完,接著便有些百家學子來請教董慈,除了一般的治學知識之外,還有些研究水工工事,房舍建築,醫術巫術,丹砂採礦,機關閥門,甚至算學易學天文學的人來詢問問題,五花八門種類繁多,董慈說得認真仔細,若不是那邊一直靜坐相待的張青山他們提醒,只怕還有好一段時間才會結束。

董慈經常在這邊,學子們回過神來紛紛朝董慈行禮告罪,董慈想了想便說有問題可寫成文簡,報於相國府,她再回信作答便是。

有了少使的身份行事畢竟麻煩了些,董慈一上了馬車坐下來就灌了一壺茶,等趙政坐下來就笑道,「不是說帶我去玩么?原來是帶我來幫你解決大[麻煩來了。」

董慈語帶嫌棄,卻臉色紅潤,眼睛也亮晶晶的,趙政想著方才她在一邊又寫又畫給學子們認真講學的模樣,心裡微癢,把人拖進懷裡抱住,低頭看她,緩緩開口道,「那你是喜歡去長堤玩,還是喜歡來學宮……」

董慈聞言知道自己被拆穿了,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聽說長提上柳枝搖擺,可惜現在是秋末,上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有什麼好看的。

董慈忍不住伸手去摟他的脖頸,軟軟道,「喜歡學宮,今日不是聽你講政了么,你真厲害。」

趙政聽她這麼說,心裡倒生出了股以前從未有過喜憂參半的心情來,一邊是替自己投其所好投對了高興,一邊又有些想嘆氣,只覺前路坎坷,萬事還得細細謀划。

董慈說著想起那群根本沒抬頭看她的學子們,忍不住笑了起來,「就是下次來的時候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換上男裝再帶上面紗,否則我真擔心時間長了他們的脖頸會僵得抬不起來,哈哈……」

趙政自是巴不得世上的男子都是君子,知禮懂禮非禮勿視,聞言便嗯了一聲,董慈想了想便道,「阿政,我想在咸陽開一小間女子書舍,阿政你同意么?」

這也沒什麼,女子知書達理沒什麼壞處,懂得太多遭殃的就是男子,趙政想著懷裡的這一個,心說便讓旁的男子也吃吃他吃過苦頭,心裡有些想樂,當下便也應了,「你動靜小一些,鬧大了兩頭不討好。」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連求饒都不敢求饒了惹(⊙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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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朝當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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